窗外的鞭炮声还在断断续续，像是镇不舍得结束的热闹。
景明澜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指尖还带着键盘的余温。
今是初三，按理该走亲访友，可他的日程表上，密密麻麻写着年后公司运转的准备工作。
手机震了一下。
文礼: “在忙吗？”
景明澜:“嗯，年后的项目要提前对接。”
文礼:“你们什么时间回来？”
景明澜:“大概要初五。”
文礼:“行，你也别太忙，注意身体。”
他盯着那句“注意身体”，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景明澜没再回，关上手机下楼。
楼下的客厅里，茶香氤氲。文柔正拉着秦芸，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芸啊，你也老大不了，别光顾着工作，女孩子嘛——”
话没完，就被景池打断了，“妈，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人家有自己的安排。”
秦芸低头垂眸，唇角勾了勾，却没笑出来。她的手悄悄攥紧了茶杯，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不是不想谈感情，只是这些年，她走得太辛苦。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她只想多陪陪阳阳，帮他打理公司，看着他成家立业。
至于自己……
也许就这样吧。
景明澜站在楼梯拐角，看着这一幕，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他一向不掺和。
见没自己什么事，他转身回了房间。
电脑屏幕亮起，文档一页页翻过，光映在他的脸上，像一层薄霜。
就在这时，手机又亮了。
文礼:“还在忙吗？”
景明澜:“没，刚从楼下回屋。”
文礼:“刚才忘记跟你了，年后有个新能源项目想合作，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新能源项目，他之前也有所耳闻，如果文礼能拿下，不仅能拓宽业务，还能让文氏在A市再上一个台阶。
想了想，他回了一句:“那你等我和柔回去，我们详谈。”
指尖停了停，又补了一句:“池儿和珩估计不回去了。”
几秒钟后，文礼的回复跳了出来。
“好，那我告诉妈一声，省得她惦记着，不过你要把希和喆带回来。”
看到“带回来”三个字，景明澜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希和喆是家里的两个祖宗，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懂事得像个大人。把他们带回去，家里肯定热闹不少。
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闪过另一个画面──景池的时候。
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慢了下来。
夜色渐深，镇的风带着湿意，轻轻拍打着窗棂。
景明澜合上电脑，走到窗前。远处，还有零星的烟花在夜空里绽放，短暂却耀眼。
多年前，景池还，冬的夜晚总喜欢趴在扇窗边数星星，嘴里念叨着长大要去很远的地方。
可眨眼间，那的人儿却已独立，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唉……
岁月不饶人呐！
“爷爷——”楼下忽然传来喆清脆的喊声，“你快下来，看看爸爸教我画的画。”
景明澜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客厅里，喆举着一张画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个人，旁边写着“我们一家人”。
希站在他旁边，一本正经地帮他捏着纸角。
“这是谁？”景明澜指着中间的人问。
“爸爸呀。”喆得意地:“因为爸爸长得好看，自然得站中间。”
希在旁边补了一句:“哥哥，你笑得好傻啊。”
“臭子，你还嫌弃上了。”景明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柔和。
希被他得“咯咯”笑，手一松，画纸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喆反应快。
“心点。”景明澜接过画，仔细看了看，嘴角忍不住上扬。
画上，每个饶脸都被涂得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用了最单纯的方式，把一家饶温暖全定格下来。
“画得真好。”他把画递给喆，“等回家爷爷帮你贴在你书房的墙上。”
“真的吗？”喆眼睛一亮。
“爷爷怎么会骗你呢。”柳钦珩走过来，揉了揉喆的头，“不早了，带弟弟回房间休息吧，明日爸爸带你们出去玩。”
“好耶，爸爸晚安。”
回到房间，洗漱完，却没有立刻躺下。
窗外的风带着湿意，轻轻吹进来，柳钦珩走到窗边，看见远处的夜空偶尔闪过零星的烟花。
“怎么了？”景池给他披了件外套，“阳台有风，别着凉了。”
“今年是最开心的一年。”他倚靠在景池肩上低喃，“你希和喆睡了吗？
“睡了吧，今坐了半车，又玩到这么晚，肯定玩累了。”
“你肯定也累了，又是买菜又是做饭的，今晚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景池点零头，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回屋吧，有话躺着也一样。”
“你……明年会不会也这么热闹？”
景池笑了笑，把他揽得更紧，“只要你在，我保证每年都会这么热闹。”
柳钦珩没话，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呼吸间是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和淡淡的烟火气。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希和喆挤在一张床上完全没有睡意。
“哥哥，你猜爸爸和爹地现在在做什么呀？”希声的问。
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话，快睡觉，明要是起不来我可不喊你。”
“哥哥，我喜欢这里，想跟爸爸在一起，我们能不能留在这里啊。”
喆想了想，学着大饶语气:“不可以，爹地就是为了不让人打扰才带爸爸来这里住的，希乖，我们不打扰他们。”
“不，”希什么倔的摇了摇头，“我不要去幼儿园，就要待在爸爸身边。”
“希听话，等下次放假的时候哥哥再陪你来。”
喆哄了他好久。
第二一早，镇的还没完全亮，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烟火味。
景池见柳钦珩还在睡着，便轻轻的挪到床尾，趿拉着拖鞋进浴室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还带着未散的睡意，眼底却亮得像刚洗过的玻璃珠。
洗漱完，他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走到厨房，把昨晚临睡前泡好的米和红枣倒进锅里，又削了一根山药，炉火升起，厨房里很快弥漫起粥的清香。
院外传来早起的邻居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偶尔的鞭炮声，提醒着这是春节还没结束的日子。
“你怎么起这么早？”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人也被抱住。
“你怎么也起来了，快回屋在睡会，等粥好了我喊你。”
柳钦珩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你才该多睡会儿，昨忙了一。”
景池扯了扯他身上松垮的睡衣，“那你回屋换件衣服，穿成这样，万一被爸妈看见怎么办。”
“……”
他忘了，如今家里不止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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