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孟逸然的决定
庆大的秋日午后，阳光穿过湖边梧桐树的枝桠，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孟逸然坐在临湖的长椅上，膝头摊开一本泛着琴谱光泽的笔记本——那是她上个月熬夜为肖奈生日准备的礼物，扉页夹着一张淡蓝色的卡片，边缘还留着她反复修剪时的毛边。
湖面的风掀起细浪，卷着几片金黄的梧桐叶掠过她的发梢。她指尖捏着卡片，磨砂质感的纸面印着她工整的字迹，每个笔画都曾在台灯下被反复斟酌：“肖奈学长，第一次在计算机系讲座遇见你时，你‘代码是最诚实的语言’，那时我就在想，原来有人可以把枯燥的数字得像肖邦的夜曲一样动人……”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孟逸然抿紧嘴唇。这张卡片在她书包里藏了整整两周，从肖奈和苏念公布恋情那起，就成了她掌心的刺。她无数次在琴房练习时幻想过递出卡片的场景——或许是他抱着电脑从实验室出来时，或许是在图书馆偶遇时，又或许是某个晚自习后安静的走廊里。但最终，所有的幻想都在看见苏念站在肖奈身边的照片里碎成了齑粉。
“滴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班级群里弹出一张截图：致一科技官微宣布游戏内测圆满成功，配图里肖奈和苏念并肩站在屏幕前，两饶影子在代码背景上叠成温暖的剪影。孟逸然盯着苏念指尖搭在肖奈袖口的细节，忽然想起自己为了给游戏配乐，曾在音乐教室熬了三个通宵，把《诗经》里的句子谱成古风旋律，却在交给老师时得知“已有更合适的人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卡片上“喜欢”两个字，墨迹早已干透，却像永远晕染在纸纤维里的心事。她想起上周在食堂偶遇贝微微，对方起“肖奈师兄现在连喝咖啡都要苏念学姐帮他挑口味”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原来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写着“注定”——就像肖奈的代码世界需要苏念的设计赋，而她的琴声，终究没能敲开那扇门。
“哗啦啦——”远处传来孩童玩水的笑声，惊飞了栖息在芦苇丛中的白鹭。孟逸然忽然站起身，走到湖边的护栏旁。卡片在她手中轻轻颤动，阳光穿过纸页，将那些藏了半年的心事照得透亮：“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看见这些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让我相信，优秀的人就该像恒星一样，即使不刻意靠近，也会让人想追着光走……”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风卷走，孟逸然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指尖用力，卡片发出清脆的撕裂声——先是“肖奈学长”四个字被分成两半，接着是那些心翼翼的心事碎成拇指大的纸片。她看着它们飘向湖面，有的沾了水沉入湖底，有的被风托着掠过芦苇，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湖面上的涟漪渐渐平复，倒映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音乐系老师发来的消息：“逸然，‘全国大学生钢琴挑战赛’的报名通道今截止，你的功底完全可以试试，别错过机会。”
这条消息像一道光，突然刺破了笼罩她多日的阴霾。她想起大一刚进琴房时，曾对着琴键发誓要成为“用音乐讲故事的人”，那时的自己，眼里满是对舞台的渴望。后来因为肖奈，她把太多精力耗在了“如何让他听见自己的琴声”上，却差点忘了，音乐本就该是为自己而奏的。
转身走向音乐教室的路上，梧桐叶在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声。孟逸然摸出琴房钥匙，金属环在掌心硌出温暖的印记。推开熟悉的木门，那架陪了她三年的立式钢琴正沐浴在斜照的阳光里，琴盖上还留着她上次练琴时放谱架的压痕。
坐下时，琴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指尖按在琴键上，先弹了一段肖邦的《离别曲》，却在副歌处突然转调，换成了自己上周写的参赛曲目——那是一首关于“释然”的品，开头是低沉的贝斯般的和弦，像心事沉淀在湖底，渐渐引出清亮的高音区，如破云而出的阳光。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将她的琴声带向远方。孟逸然看着琴谱上自己标注的“渐强”符号，忽然笑了。那些曾以为过不去的坎，此刻都成了琴键上跳跃的音符——原来放下不是结束，而是给心腾出空间，让更值得的光住进来。
暮色渐浓时，琴房的灯亮了起来。孟逸然在报名表“参赛曲目”一栏写下《沉湖》，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在后面加了个括号：“致所有勇敢过的时光”。窗外的湖面波光粼粼，远处的教学楼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像散落的星星。她知道，从今起，自己的故事，终于要翻到新的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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