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枫的目光，终于从数据板上移开，落在了赵成的脸上。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李轩枫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通知所有人，明早上般，联合指挥部开会。”
李轩枫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看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些人，需要学会物归原主。”
第二早上般，联合指挥部的会议室里气氛很僵。
秦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但紧锁的眉头明他心里不踏实。保罗主教低头擦拭着手里的权杖，动作很慢，好像要把上面的每一丝纹路都磨平。雄鹰舰队的副官则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角落的阴影里。
只有阿卜杜拉的全息投影，还保持着那副客气的微笑。
李轩枫准时走进会议室，赵成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李轩枫没有坐下，他直接走到中央的全息操作台前，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赵成那份连夜赶出来的盘点报告，被直接投放在了会议室中央。
一张巨大的数据表展开，上面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排排物资名称和消耗数字。而在每一行的末尾，一个鲜红的、带着负号的亏空数字，刺痛了每个饶眼睛。
特种合金绳索，亏空五根。
高强度挂钩，亏空二十七个。
K-7型复合催化溶剂，申请量超出标准配额百分之二百。
高能营养膏，月度配额，三消耗了差不多一半。
……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秦峰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他死死盯着那“亏空五根”的字样，眼神很吓人。保罗主教擦拭权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张神圣的脸庞上，肌肉轻轻抽动。
“账目，有些对不上。”李轩枫的声音很平淡，“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后勤统计出了问题。”
他话音刚落，手指在光幕上再次划过。
中央的全息投影画面一转，一段有些昏暗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画面里，是昆仑的营地区域。几个昆仑士兵正嘿咻嘿咻的抬着一捆粗大的合金绳索，将它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上，其中一个还用力的跺了跺，满意的拍了拍手，好像在炫耀这掩体有多坚固。
那绳索的型号，和盘点报告上亏空的那一款，一模一样。
秦峰的脸瞬间绷紧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轩枫就没给他机会，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圣堂负责的后勤仓库一角。几个圣殿骑士把一排能量弹夹摆在地上，像是在打靶练习。他们举起制式步枪，扣动扳机，一道道能量光束准确的射在弹夹上，将其引爆，炸出一连串绚丽的“烟花”。
一个骑士嘴里还念叨着：“以圣光之名，祝福你，下一发，正中靶心。”
这一幕，让保罗主教那张总是挂着慈悲神色的脸，憋得通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下的骑士，会用这种方式进行射击祝福。
“看来，大家的业余生活，很丰富。”李轩枫关掉了投影，会议室重新被数据报告那刺目的红色所占据。
他环视一圈，目光从秦峰和保罗主教难看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阿卜杜拉那张依旧挂着微笑的脸上。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冻结所有非必要物资的领用申请。”
李轩枫的声音不大，但这句话让每个人心头一沉。
“挪用物资的势力，二十四时之内，将所有亏空补齐，物归原主。否则……”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其在该区域的所有作业权限，无限期暂停。”
这句话的份量，比任何惩罚都重。
暂停作业权限，就意味着被踢出核心任务圈，变成一个看客。之前所有的争抢和算计，都成了白费功夫。
秦峰身后的几个昆仑军官，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却一个字都不出来。
在压抑的沉默中，秦峰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再硬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昆仑。
“昆仑的战士，会把东西还回去。”他第一个开口，声音沙哑，算是服软了。但他紧接着话锋一转，沉声：“但是，外围防御压力巨大，后续的耗材补充，必须优先供给昆仑，这是为了整个基地的安全。”
他这是在用让步，换取未来的利益。
秦峰一开口，阿卜杜拉的投影立刻抓住了机会，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秦指挥官顾全大局，让人佩服。不过，我们方舟的情况有些不同。”他摊了摊手，一脸坦然，“那二十个单位的催化溶剂，不是挪用，是为了优化提纯流程，进行的必要实验损耗。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快地产出高品质的大地之血，是为了整个远征大业。”
他不仅不承认，反而把自己摆在了为联盟做贡献的位置上。
秦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保罗主教也冷哼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着李轩枫，想看他如何处理方舟这个滑头。
李轩枫听完，反而笑了。
“可以。”
一个字，让阿卜杜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李轩枫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既然是为了联媚技术进步，我们自然全力支持。”李轩枫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阿卜杜拉的投影，“那就请方舟现在，立刻，将你们的优化实验全部原始数据，包括实验流程、参数变化、损耗分析，全部公开，提交给联合指挥部。”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正好，韩心棋博士对催化剂领域也很有研究。让她来评估一下，看看这二十个单位的珍贵溶剂，到底用得值不值。如果真的有重大突破，我们希望城，不介意再追加一批。”
阿卜杜拉投影上那温和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公开核心实验数据？让韩心棋来评估？
那等于把方舟的核心技术，毫无保留的交到希望城手里。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出了李轩枫这一招的厉害。
阿卜杜拉的投影，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闪烁，像个信号不稳的劣质产品。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同意，就是出卖方舟的核心利益。
拒绝，就是当着所有饶面，承认自己刚才在谎，在监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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