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有的揉着眼睛赖在妈妈怀里,有的边走边啃着油条,还有的进门就哇哇大哭。
她蹲下身,轻拍他们的背,低声哄着:“不哭不哭,老师在这儿呢。”
一勺一勺喂饭时,总有孩子把米粒喷得到处都是;午睡时,她得一个个掖好被角,轻拍后背,等所有孩子都睡熟了,自己才能靠着椅子打个盹。
这些事看似微不足道,可一累积下来,竟也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的生活牢牢撑住。
偶尔帮互助中心处理几个难缠的家长,也算顺手帮零忙。
那,一个母亲揪着保育员的衣领大骂,孩子脸上被抓了一道,定是老师疏忽所致。
乔晚音上前劝解,耐着性子解释半,又调出监控,才平息了争执。
事后中心主任握着她的手直道谢:“要不是你稳得住,这事非闹到团部不可。”
她只笑笑,摆摆手,转身又回了幼儿园。
帮这些忙,不是为了什么功劳,而是觉得,只要还能做点有用的事,心里就不算空。
那晚上,傅黎安从团部回来,脸沉得像雨前的。
色已暗,院外风卷着沙砾打在墙上,簌簌作响。
他推开门,肩上的军装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脸色阴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没话,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沉闷而压抑。
屋里的煤油灯微微晃动,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一根绷紧的弦。
“查出来了。”
他一进门,声音压得极低,“纵火的人,找到了。”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砂砾般的粗粝福
他抬眼看向乔晚音,目光沉重如铁,仿佛承载着某种无法言的秘密。
灯光下,他的眉心皱成一个深沟,额角还有未擦干的汗珠。
乔晚音心口一紧:“谁?”
她正收拾碗筷的手顿住了,指节微微泛白。
她抬起头,盯着傅黎安的眼睛,仿佛想从中读出答案。
屋子里忽然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风都像是停了一瞬。
“王有才。”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纸,“他觉得你挡了他升职的路,就改扮成女人,点了幼儿园的火。”
那叠纸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傅黎安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剖开了一段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他得简洁,可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王有才,那个平日里点头哈腰、见人就笑的后勤干事,竟是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
乔晚音翻开文件,照片、笔录、证物清单,一样不少。
她颤抖着手一页页翻看,指尖触到冰冷的纸张,心头却像燃起了一把火。
照片上,燃烧的窗框冒着黑烟,门板焦黑扭曲;笔录中,目击的战士描述了一个穿蓝布衫、戴假发的女人,鬼鬼祟祟地从后墙翻入;证物清单里,写着在灰烬中发现的一块布料碎片,与王有才家中搜出的一件旧衫完全吻合。
有一张是王有才的照片——穿蓝布衫,戴假发,头发遮住半张脸,跟目击者的分毫不差。
那是审讯室里的定格画面,他低着头,假发歪斜,露出一边耳朵后的刺青。
蓝布衫皱巴巴地裹在身上,与平时西装革履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那眼神,那嘴角细微的抽动,乔晚音认得——就是他,那个曾在她面前奉承讨好、点头哈腰的男人。
“真是他!”
她手指发抖,“就因为这点破事,差点烧死一屋子孩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瞬间涌上血丝。
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一口气堵在喉头,咽不下,吐不出。
她想起那夜里刺耳的哭喊,浓烟中挣扎爬行的孩子,还有那一张张被熏黑的脸……
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傅黎安伸手攥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别恨了。他这辈子,别想再升职了。军事法庭在等他,牢饭管够。”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稳稳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像是在替她承担那份愤怒与不甘。
他知道她恨,可他也知道,恨只会让人更苦。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他已经完了。往后三十年,他都在铁窗里过。”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气缓缓散零:“至少,孩子们没白受罪。”
她慢慢坐回凳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被傅黎安握过的地方还留着余温。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孩子们康复后重新入园的身影——他们笑着跑进教室,拉着她喊“乔老师”,眼里亮晶晶的,像星星。
是啊,他们活下来了,还能上学,还能长大……
这份代价,终究没有白白付出。
可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怀疑过二嫂。
那念头像根细针,轻轻一扎,心口就疼了一下。
她记得火灾后那几,她盯着二嫂的动作,揣测她的神情,甚至偷偷翻看过她换下的衣服,想找有没有烧焦的痕迹。
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动机”“机会”“仇恨”——她以为,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下手这么狠。
心里一阵发酸。
二嫂是自私,是刻薄,可她再坏,也没拿孩子的命去赌。
她记得二嫂抱着发烧的侄女,在寒夜里跑了三里地去医院;记得她省下半袋面粉,只为给大哥补身子;记得她骂人虽狠,可每次乔晚音生病,她总会端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放在床头。
那样的人,哪怕再讨厌她,也不会对孩子动手。
而自己,却曾那样怀疑她——这份愧疚,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半个月后,刚亮,乔晚音收到老家来的信。
晨光微曦,院子里的鸡刚打第一声鸣,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从巷口拐进来,递给她一封盖着红邮戳的牛皮纸信封。
她道了谢,拿着信站在院中,心跳不知怎的突然加快。
她抓着信,直接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拆开。
石凳冰凉,湿气顺着裤子渗上来,她却浑然不觉。
信纸展开的那一瞬,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是大哥的笔迹,工整中带着几分笨拙。
信里,苗苗上了镇上最好的学,背着新书包,笑得像朵太阳。
信纸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女孩,辫子翘起,嘴咧得老大,旁边写着“苗苗上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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