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地面上,边防学院和研究院里的师生、研究员们,近来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比过年还热闹。
只因听圣驾要亲临,还要看那火车通车,人人心里头都憋着股劲儿。
这两处所在,原是常孤雏一手操办起来的。
自辽东推行教育改革,便改了往日只啃儒学经书的旧例。
课堂上,少了些“之乎者也”的念叨,多了些算学、格物的新鲜学问。
先生们拿着算盘教“数理”,摆弄仪器讲“化学”,对着图谱“生物”,铺开地图论“地理”,捧着条文讲“法学”。
学生们不再死记硬背,倒爱上了动手试验,你算着铁轨的承重,我测着锅炉的气压,他画着机器的图样,个个忙得热火朝。
边防学院里,学的更是实在。
沙盘上推演着攻防阵势,图纸上标注着关隘地形,连火枪的构造、火炮的射程,都成了必修的功课。
学生们常:“学这些,比闷头读经有用多了,能实实在在守好辽东的地界。”
研究院那边更不消。
工匠们围着图纸琢磨,炉子里炼着新铁,瓶瓶罐罐里配着新料,连那蒸汽火车的改良,都有不少研究员的功劳。
有人:“从前只知跟着老法子干活,如今学了这些新学,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
常孤雏常来这两处走动,有时指着图纸跟师生们讨论,有时拿起仪器亲自演示,嘴里常:“学问不在书本里憋着,得用在实事上。咱们辽东要变强,就得靠这些新学新法子。”
这些年下来,辽东的变化确实叫人眼亮。
地里的粮食因着新学改良的法子,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工坊里的机器,因着算学格物的道理,越发精巧省力;连边防的兵士,也因着新学的操练法子,越发精锐。
人人都明白,这日新月异的光景,离不得这些新学,离不得常孤雏的带领。
如今听陛下要来,师生和研究员们更觉振奋。
学院里的学生们把沙盘摆得更规整,研究院的工匠们把仪器擦得更亮堂,都盼着能在圣驾面前露一手,让陛下瞧瞧,辽东的新学新法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夕阳下,边防学院和研究院的窗子里透出灯光,映着里头忙碌的身影。
那里头的热气,比炉火还旺,正烘着辽东这片土地,朝着更兴旺的日子奔呢。
前些日子,辽东水师里头添了新鲜物件——几艘蒸汽船正式入了粒
这消息在营里传开,水兵们都跑到码头瞧稀奇,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船跟往日的帆船大不一样,船头上立着个黑黢黢的铁家伙,烟囱里时不时冒些白汽,看着就透着股力道。
试航那日,水师将领让人解开缆绳,只听机器“哐当哐当”一阵响,那船竟不借风力,自己就动了起来,在水面上犁开一道白浪,跑得又稳又快。
先前的帆船,全靠老爷赏脸,遇着顺风才能跑快,若是碰上个逆风,半挪不了几步,有时还得靠人划桨,累得水兵们直喘。
可这蒸汽船,管他什么风,只要烧足了煤,锅炉里的汽一鼓,轮子一转,便能直着往前冲。
有老兵算了算,同样一段水路,蒸汽船跑个来回,帆船怕是刚走了一半。
更奇的是,这船还能顶着重浪走。
前几日刮起风,江面上起了些浪头,往日的帆船早早就收了帆靠岸,蒸汽船却照样在水里穿梭,稳当得很。
水兵们站在甲板上,看着船身破开浪头,都忍不住喝彩:“这铁家伙,比老船能耐多了!”
常孤雏也去看了试航,站在码头上,看着蒸汽船在江上转圈,脸上露出些笑意。
水师将领凑过来道:“国公爷,这船真顶用!往后巡逻、运货,再不用愁风不顺了。”
常孤雏点头道:“好好练着,往后水师的担子,还得靠它们挑呢。”
如今这几艘蒸汽船就泊在水师码头,烟囱里偶尔冒出几缕白汽,像在向过往的船只示威。
水兵们轮流上船操练,学看压力表,学掌舵,学添煤,个个练得满头大汗,却劲头十足。
他们都知道,有了这新船,辽东的水上地界,往后更稳当了。
连过往的商船见了,都啧啧称奇,辽东水师如今有了这“铁打的船”,真是威风。
那蒸汽船在江面上一跑,比最快的快船还迅捷,寻常的船见了,都得远远让着。
这光景,谁见了不道一声:辽东水师,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
辽东边防学院里,有个特殊的学生,正是北平来的朱高炽。
眼见着辽东上下一片欢腾,人人都为火车通车、圣驾将临而雀跃,他却独自坐在廊下,眉头紧锁,没半分喜色。
这学院里的新学,他学了不少,辽东的日新月异,他看在眼里。
铁轨铺到了金州,蒸汽船入了水师,工坊里的铁器越造越精,边防的兵士操练得越发齐整……桩桩件件,都透着一股蓬勃的力道。
可别人越是赞叹,朱高炽心里头越沉。
他是燕王的世子,北平离辽东不远,一东一西,本就隔着层微妙。
辽东这般一日强过一日,粮草丰足,器械精良,兵卒精锐,就像一柄越磨越亮的刀。
这刀若是对着外敌,自然是好事,可若有朝一日……他不敢深想,只觉得后背发凉。
同窗们围着讨论火车的速度,往后调兵运粮能快多少,朱高炽听着,却想起北平城外的防务。
辽东的兵若真用这火车运,朝发夕至,北平能有多少防备的功夫?
研究员们展示新造的火炮,射程比往日远了数里,他看着那炮口,恍惚觉得正对着北平的城墙。
那日见常孤雏巡视学院,意气风发地“辽东要强到谁也欺不得”,朱高炽在人群里低着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知道,常孤雏这话是给外敌听的,可落在他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北平夹在朝廷与辽东之间,辽东越强,北平的位置就越尴尬,就像站在越来越高的山脚下,抬头便是遮蔽日的影子。
有人拉他去看火车试跑,朱高炽摇了摇头,推身子不适。
他宁愿待在僻静处,对着北平的方向发愣。
圣驾要来,辽东的风光定要再盛几分,可这盛景越热闹,他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学院的青砖地上,像一块解不开的疙瘩。
辽东的风是暖的,吹得人人心头热,却吹不散朱高炽眉头上的愁绪——这辽东越是强得扎眼,北平的日子,怕是越发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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