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入体,虞璎的心神也随之“看”到了清梧体内的情况。
那是一片比寻常婴儿广阔、精纯得多、充满勃勃生机的“内景”。
经脉莹润,丹田气海初具雏形,中央一点青翠欲滴的光华,正是清梧自身的灵智核心与她先木德本源的结合体。
“神识种子”如同归家的游子,自然而然地飘向那点青翠光华,轻轻地、温柔地贴附上去。
随即,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渗透、融合进去。
没有排斥,没有冲突。因为这本就是同源。
清梧的灵智核心微微一亮,似乎对这新加入的“伙伴”感到亲近与舒适,随即光芒更显温润内敛。
融合的过程比凝种更加温和,却也更加考验施术者对神识的精细操控。
虞璎屏息凝神,以“青帝蕴神种玉诀”中记载的独特频率,缓缓震荡着那颗已经与清梧灵智核心初步融合的“种子”。
使其更深入地扎根,与清梧的血脉、肉身、乃至那先木德本源,都建立起千丝万缕的、难以割断的联系。
她能感觉到,通过这颗“种子”,自己对清梧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
清梧体内每一丝灵气的流转、每一次心跳的脉动、甚至那懵懂灵智中泛起的细微情绪,都如掌上观纹般清晰。
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多了一个极其隐秘的“视角”,能通过清梧的感官(虽然婴儿的感官还很模糊),隐约感知到外界的温度、光线、声音……
更重要的是,一种更加稳固、更加本质的联系建立起来了。
即便将来相隔万里,只要这颗“种子”不被彻底摧毁或隔绝,她与清梧之间的心神联系就不会断绝。
甚至……在必要且条件允许时,她能以这“种子”为桥梁,暂时将更多意识“投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融合终于彻底完成。“神识种子”已完美地成为清梧灵智核心的一部分,不分彼此,却又保持着与虞璎本体的深层联系。
虞璎缓缓收回大部分心神,只留下一丝微弱的感应附着于“种子”之上。
她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袭来,那是神识消耗过度的表现。但她心中却充满了成功的喜悦与安定。
睁开眼,静室内的安魂香已将燃尽。虞璎脸色苍白,但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一种更加沉静通透的光芒。
她取出一枚养神归元丹服下,又调息了许久,才感觉神识的虚弱感稍缓。
她起身,轻轻走到隔壁婴儿房。乳母和宫女们见她进来,连忙行礼。
虞璎挥挥手,走到摇篮边。
清梧依旧在安睡,脸恬静,呼吸均匀。
但在虞璎此刻的感知中,却能看到女儿周身萦绕着极其淡薄却精纯的木属灵气,眉心处那点青色印记虽未显现,却隐隐有温润光华内蕴。
更重要的是,她能清晰地“听”到女儿那纯净灵智核心中传来的、安稳平和的“波动”,以及那枚刚刚种下的“神识种子”传来的、无比亲切的共鸣。
虞璎轻轻抚摸着清梧细嫩的脸颊,嘴角泛起一丝温柔而深邃的笑意。
数日后,虞璎递了帖子,前往长春宫拜见端贵妃。
长春宫规制仅次于凤仪宫,处处透着代掌凤印者的雍容大气与深厚底蕴。
庭院开阔,奇花异草皆是灵种,假山池沼暗合阵法,往来宫人训练有素,恭敬有礼。
虞璎今日穿着符合充仪身份的常服,颜色素雅,妆容得体,在玉魄姑姑的引领下,步入长春宫正殿。
端贵妃姜氏正坐于上首,手边放着一卷书,见虞璎进来,含笑抬眼:“虞充仪来了,坐吧。玉魄,看茶。”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虞璎依礼参拜,态度恭谨。
“不必多礼。你产后不久,又刚行过大典,正是该好生休养的时候,难为你还记着来看本宫。”
端贵妃语气温和,示意虞璎在下首落座。
“娘娘代掌凤印,统摄六宫,夙夜辛劳。
臣妾蒙娘娘多年照拂,又幸得晋位,于情于理,都该来向娘娘谢恩请安。”
虞璎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牵
她明白自己能平稳走到今,固然有自身努力与陛下回护,以及一二分的运气。
但端贵妃素来处事公允,未曾刻意打压,甚至在惠妃刁难时偶有回护,这份情谊,她不会忘。
更重要的是,如今她已成嫔位,算是正式踏入了后宫“棋手”的行列,与端贵妃这位执棋者之一的关系,需要重新定位与经营。
端贵妃微微一笑,打量了虞璎几眼:“气色不错,看来恢复得甚好。
两位殿下可还安好?本宫前日送去的那些玩意,可还合用?”
“托娘娘洪福,臣妾与孩子们皆安好。娘娘赏赐的玉锁、金铃,孩子们很是喜欢,臣妾代他们谢过娘娘厚爱。”
虞璎答道,顿了顿,似是随口提及,“听闻陛下有意泰山封禅?”
端贵妃眸光微动,放下手中书卷,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朝堂确有风声。此乃国之大事,陛下功盖寰宇,若真能成行,确是神朝之幸。”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虞璎能感觉到,这位代掌凤印多年的贵妃,对此事不可能毫无想法。
“确是旷世盛典。”虞璎附和道,语气转为斟酌。
“只是,封禅大典筹备经年,陛下若离京亲往泰山,路途遥远,仪式繁复,非数月不能返。
届时,神都中枢、后宫内闱,皆需有得力之人坐镇,方能保京畿稳固,陛下无后顾之忧。”
端贵妃抬眼看向虞璎,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虞充仪有何见解?”
虞璎迎着端贵妃的目光,坦然道:“臣妾愚见,陛下离京,神都有内阁重臣、禁军统帅,朝政军事当可无忧。
而后宫……娘娘执掌凤印多年,德高望重,处事公允,六宫信服。若能由娘娘坐镇神都,总理后宫事宜,必能保内闱安宁,令陛下安心封禅。”
这话直白地点明了端贵妃留守的必然性与优势。
确实,无论是资历、威望、能力,还是代掌凤印的身份,端贵妃都是留守后宫的最佳人选,甚至可以是唯一人选。
惠妃虽也有权柄,但无论声望还是行事,比之端贵妃都略逊一筹,陛下多半不会将后方完全托付。
端贵妃面色不变,缓缓道:“此乃陛下圣裁,非我等妃嫔可妄议。
不过,若陛下真有此安排,本宫自当尽心竭力,恪尽职守。”
“娘娘所言极是。”虞璎点头,话锋却是一转,“只是,封禅途中,山高路远,虽必有重兵护卫、随行大臣,但内外消息传递,难免有所延迟。
陛下身边,若有可信的宫中之人随行,既能照料陛下起居,亦能……及时将途中见闻、陛下心意,传递回宫,让留守之人心中有数,应对更为从容。”
她到这里,略微停顿,观察着端贵妃的反应。
端贵妃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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