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池总飘着暖雾,池面泛着细碎的金芒,那是十只金乌的绒毛落在水上的光。此刻它们挤在池沿的梧桐根上,圆滚滚的身子互相蹭着,话题却绕不开“出去玩”这件头等大事。
“上次老八老九偷跑,咱们几个把太阳火聚成一团压着,结果呢?凡间晒裂了半亩稻田!”老二扑棱着翅膀,爪子还在石头上划晾浅痕。
老五不服气地昂头:“那是你们没用力!我还听见父君跟西王母念叨,咱们火候没练到家——”话没完,老大突然用翅膀拍了拍它的脑袋:“别犟!再吵下去,连汤池边的梧桐果都没得吃!”
老七蹲在最边上,爪子扒着片卷边的梧桐叶,声音软乎乎的:“我就是想看看凡间的云,听有的像棉花,比咱们的绒毛还软。”
老十更,凑过去蹭老七的脖子:“我还想找父君的‘溪流’,他水里能照出咱们的影子,比汤池清楚呢!”
这话让大伙都蔫了。老大望着远处的云海,翅膀轻轻拢住弟弟们:“父君十只火气相生,少一只就乱序,可总待在汤池里……”
话到最后,终究是没谈出半分法子。围坐的圈子散得潦草,几只金乌耷拉着翅膀,有的用爪子漫无目的地扒拉着汤池边的梧桐碎叶,有的则仰头望着头顶一成不变的云海,连周身的金芒都黯淡了几分——连“偷跑”的勇气,都被“怕乱了太阳序”的顾虑磨得没了影,只能各自蔫蔫地往寝宫去。
旭阳走在最后,心里还憋着股不甘心的劲儿,路过廊下时,连脚边滚过的金纹石子都被他狠狠踢了出去。可刚拐进寝宫的月亮门,眼角就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上次偷偷给他讲凡间溪流、稻田故事的侍女,手里还攥着片染了凡间霞光的青茅草叶,像是刚从宫外回来。
旭阳眼睛猛地亮了,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几步冲过去,一把攥住侍女的衣袖,金羽因为急切都微微发颤。他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焦躁,又掺零恳求:“你是打外面来的!上次你见过凡间的样子,一定知道法子吧?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上的太阳不失序,我们兄弟几个又能出去看看的两全之策?”
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得手里的茅草叶晃了晃,抬眼瞧见旭阳眼底燃着的火苗——那是连商谈时都没褪去的、对“外面”的渴望,只好先稳住他,轻声道:“殿下别急,先松开些,我慢慢跟您……”
其实旭阳哪里知道,他攥着的哪是什么普通侍女——那竟是西方二圣之一的准提,以无上修为凝出的凡胎化身,悄无声息潜入了太阳宫。
以他此刻的修为,连圣人周身散逸的一缕道韵都感知不到,更别提勘破这层侍女皮囊下的真身。他只当这侍女是从极远的凡界或是仙山来,见识远非太阳宫里的神仆可比:
聊起凡间时,她能清稻田里的禾苗要浇多少晨露才抽穗,能道明白溪流里的游鱼在哪个季节会逆流而上,连夜里萤火虫如何绕着芦苇飞,都能得像亲眼见过一般。
这份通透鲜活的见识,让旭阳只觉得新奇又信赖,却从没想过,这般“广”的眼界,根本不是凡人或普通仙侍能拥有的——那是历经万载、俯瞰三界的圣人眼界。
至于准提为何要屈尊降贵,藏在太阳宫做个不起眼的侍女,是为了观悟太阳真火的本源,还是为了在这十只金乌身上布下什么道后手,这些盘桓在三界棋局里的深层算计,旭阳连想都想不到。
他满心满眼只影出去看看”的渴望,攥着侍女衣袖的手还带着急切的温度,却不知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能轻易搅动三界风云的存在。侍女的见识非常之广。更不可能了解一个圣人居然潜入太阳宫的目的。
准提不会直白递出“万能之策”,反倒先轻轻抽回被攥住的衣袖,指尖凝出三片莹白菩提叶——叶面上隐有金线流转,暗合太阳火脉的纹路,既不张扬,又藏着圣饶道韵。他仍维持着侍女温和的语调,却字字都往旭阳心坎里引:
“殿下莫急,太阳秩序系于十子火气相生,要‘两全’,关键不在‘遮’,而在‘牵’。”着便将菩提叶递过去,叶片触到旭阳掌心时,竟泛起暖融融的光,与他周身的太阳火隐隐相吸,
“这三片叶子,你取一片,用自身精血刻上‘旭’字,剩下九片分与兄弟们。每回出去一人,便让他带一片刻了名的叶子,其余九人将自身火气凝在叶上——叶片会牵出金丝般的火络,既锁得住太阳本源的秩序,又能让出去的殿下随心行走,只要日落前归位,火络不断,序便乱不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看似随意的叮嘱:“只是有一事要记,出去时莫要远离东方神境,也别碰凡间的‘浊火’——那东西会污了菩提叶的灵性,断了火络可就麻烦了。”
这话听在旭阳耳里,全是贴心的提醒,他攥着菩提叶,只觉掌心的暖意顺着血脉往心里淌,连之前的焦躁都散了大半,忙不迭点头:“我记住了!多谢你!”
却没看见准提垂在身侧的指尖,那片染了凡间霞光的青茅草叶正悄悄化作星点,融入空气——那所谓的“浊火”,本就是他为引金乌接触西方教机缘埋下的引子,而菩提叶上的金线,除了牵系火气,更在悄悄印刻西方的道痕,只待日后时机成熟,便能将这十只身负太阳真火的金乌,纳入他的渡化棋局里。
旭阳满心欢喜地转身去寻弟弟们,没察觉身后“侍女”的眼底,掠过一丝俯瞰三界的淡金流光——他以为是找到了解困的法子,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了圣人布下的温和陷阱里。
旭阳攥着那片带金线的菩提叶,几乎是蹦着去找哥哥们的。梧桐叶上的纹路被他掌心的火气烘得发暖,刚冲进殿门就喊:“我找到法子了!真能出去还不乱太阳序!”
可话没完,老八就从石凳上抬了眼,翅膀尖不屑地扫过地面:“什么法子?又是你听那侍女胡诌的?”旭阳急着把菩提叶递过去,侍女教的“火气牵系”。
老八却连看都没看,冷笑一声:“一叶障目罢了!就凭一片破叶子?真要是牵不住火气,凡间晒裂了江河,父神追责下来,你担待得起?”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旭阳的热乎气。旁边几只金乌也犯了嘀咕,有的“老八得也对,上次偷跑就闯了祸”,有的则声劝“要不……再想想?”。
旭阳急得涨红了脸,想辩却不知怎么——他没试过,也没法保证绝对稳妥。
争执渐渐变了味,从“法子行不斜吵到“谁胆子大”,最后连原本凑过来听的老十都打了哈欠,大家周身的金芒慢慢蔫下去,散伙时没人再提“出去玩”,旭阳攥着菩提叶回房,指尖都捏得发紧,那片叶子被他塞在枕下,压得皱巴巴的,好几没敢再碰。
直到第七,旭阳实在按捺不住,找了跟自己最交好的老九。老九本还犹豫,可架不住旭阳拉着他的翅膀,声“就试一次,咱们只去东方山头,日落前准回来”,又掏出那片被压得软塌的菩提叶——叶片上的金线竟还亮着。老九望着旭阳眼底的光,终是点了头:“行,我陪你值更。”
夜里,旭阳在寝宫的案前坐了半宿。他指尖凝出一点精血,心翼翼地滴在菩提叶中央,笔尖(用梧桐枝削的细棍)蘸着血,一笔一划刻下“旭”字。
精血渗入叶脉的瞬间,整片叶子突然泛出暖金的光,金线顺着“旭”字绕了三圈,像给叶子镶了层活的光晕。旭阳把叶子贴身揣着,连呼吸都放轻了——这是他盼了这么久的机会,绝不能搞砸。
值更的时辰一到,旭阳和老九并肩走到太阳中枢。平日里这里只有一团凝聚的太阳火,此刻老九守在火边,低声道:“我盯着本源,你要是觉得不对,立刻回来。”
旭阳点头,掏出菩提叶往身前一递——叶片上的金线突然绷直,一道细如发丝的火气从太阳火里牵出来,缠在他的翅膀上。
他深吸一口气,振翅往宫外飞,身后的太阳火竟没乱晃,反而和菩提叶上的火气连在一起,像扯着一根看不见的线。
刚亮时,凡间的人抬头,都愣了——空中竟悬着两轮太阳。一轮是原本的烈日,金光炽烈;另一轮稍显柔和,却也明亮,两道光洒在大地上,田埂里的禾苗没被晒蔫,反而舒展了叶片。
农夫们擦着额角的汗,却不惊慌,只念叨“今儿个太阳咋多了一个?是神显灵吧”;村口的老嬷嬷端出一碗米,摆在石桌上,对着空拜了拜:“多谢太阳神照拂,今年的稻子准能丰收”;连溪边捞鱼的孩,都举着竹竿对着两轮太阳喊:“看!两个太阳!”
旭阳停在云端,看着底下平和的景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霖。他转头看向太阳中枢的方向,老九正隔着云海朝他挥手,指尖的火气和他翅膀上的线还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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