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的晨光刚刺破云层，瓦岗寨校场上已响起震的集结号。积雪被马蹄踏得粉碎，混着冻土结成冰碴，两万骑兵身着统一的白色棉甲，外罩雪色披风，连胯下战马都裹着量身缝制的白麻毡毯——这毡毯厚实耐磨，表面刷过一层白硝，既防水防雪，又能与雪地融为一体，马首处留着透气的豁口，缰绳也换成了白色麻绳，远远望去，整支骑兵队如一片移动的雪原，唯有腰间佩刀与手中长枪的寒光，在晨光下偶尔闪过。
程啸身披玄色镶边雪袍，玄火盘龙锤斜背在后，锤身暗红火龙纹被白披风掩去大半，只露出半截黝黑锤柄。他站在演武台中央，目光扫过阵列整齐的骑兵与裹着白毡毯的战马，声音洪亮如钟：“今日出兵，只为速战速决！高谈圣勾结朝廷，欲开春袭我瓦岗，咱们先下手为强，七日之内，必破相州！”
话音刚落，校场响起雷鸣般的呼应，战马似也受了鼓舞，打着响鼻，蹄子轻轻刨着冻土，白毡毯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程啸抬手压了压，继续道：“此次只带骑兵，便是取其机动性强、速度快的优势。所有人马裹足衔枚，战马毡毯捆扎牢固，沿途避开隋军哨卡，直插相州腹地！记住，白甲白毯为号，不得擅自暴露行踪，违令者，军法处置！”
“二弟！俺也去！”程咬金拎着八卦宣花斧，大步从阵列外挤进来，他的战马大肚子蝈蝈红也早已裹上了白毡毯，毡毯边角还沾着未抖净的雪沫。程咬金玄色雪袍上落着霜花，急声道：“每次打仗你都把俺留在寨里，这次啥也得带上俺！俺如今罡三十六斧练得炉火纯青，定能帮你斩将夺旗！”
程啸眉头微蹙：“大哥，此次行军需隐蔽快捷，你性子急躁，万一途中惊了马，或是忍不住露了行迹，会坏了全盘计划。再了，你还是一寨之主，怎能轻易参战。而且寨中还需有人坐镇，你留下协助徐军师，更为妥当。”
“不妥！”程咬金急得跺脚，斧柄往地上一顿，震得冰碴飞溅，“俺不管！徐军师足智多谋，还有众兄弟协助，坐镇寨里绰绰有余！俺跟你一起去，保证听你号令，连俺的马都给它裹得严严实实，绝不闹出动静！你要是不答应，俺就自己带着亲兵，给战马裹上白麻布跟在后面！”
周围的骑兵都偷偷憋笑，程啸看着大哥执拗的模样，又瞥了眼他那匹裹着白毡毯、显得格外壮实的战马，想起往日每次出征，大哥虽偶尔鲁莽，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力，无奈叹了口气：“罢了，带你去可以，但必须严守军纪，不许擅自冲锋，连战马都得拴好缰绳，一切听我号令！”
程咬金顿时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俺保证乖乖听话，连俺的马都让它‘噤声’！”
程啸转身看向阵列前排：“裴元庆！”
“在！”裴元庆攥着八棱梅花亮银锤，上前一步，他的战马裹着白毡毯，配上他银甲白袍，活像一团移动的雪堆，脸上满是兴奋。
“你率五千骑兵为先锋，沿途清理高谈圣的暗哨，务必做到不留活口，不暴露踪迹！注意检查战马毡毯，别让边角挂住树枝暴露行踪！”
“遵令！”
“罗成！”
“在！”罗成催马出列，五钩神飞枪斜指地面，枪尖映着晨光，他的战马白毡毯上还巧妙地缝了几片枯叶，更显隐蔽。
“你率五千骑兵为左翼，绕过相州外围防线，直插东门，待总攻信号响起，即刻破城！让战马保持体力，毡毯别捆太紧影响奔跑！”
“得令！”
“秦琼！”
“在！”秦琼手持虎头錾金枪，身形挺拔如松，他的战马白毡毯下垫了层软布，既能保暖又能减少跑动时的声响。
“你率五千骑兵为右翼，封锁相州南门，防止高谈圣残部突围，接应主力进城！务必盯紧城门方向，别让敌军察觉咱们的白毡战马！”
“遵令！”
程啸最后看向身后的五千亲卫：“余下人马随我居中，直捣高谈圣的刺史府！记住，速战速决，战马毡毯随时检查，拿下相州后即刻休整，防备隋军援军！”
众人齐声应和，声震校场。程啸翻身上马，玄火黑骊通体乌黑，裹上白毡毯后只露出一双漆黑的马眼，在白色骑兵阵列中依旧显眼，他抬手一挥：“出发！”
号角声再次响起，两万骑兵如离弦之箭，顺着雪道疾驰而去。马蹄裹着厚布，外层又被白毡毯覆盖，落地只发出沉闷的声响，白毡毯在风中展开，如同一股白色洪流，悄无声息地朝着相州方向奔涌。此时的相州城内，高谈圣对此一无所知，正召集麾下将领在刺史府内饮酒作乐。
刺史府的暖阁内，炭火燃得正旺，酒香混着肉香弥漫。高谈圣身着赭色锦袍，斜倚在虎皮椅上，手中酒碗满溢，笑着对身旁的将领道：“宇丞相已答应，待杨林开春攻打瓦岗，便派尚师徒率军协助咱们夹击程啸。到时候，瓦岗的地盘、粮草，咱们分一半，诸位也能封妻荫子，享尽荣华！”
“大王英明！”众将领纷纷举杯附和，席间一片欢声笑语。没人注意到，府外街道上，几名身着百姓服饰的斥候，正悄悄记录着城门守卫的换岗时间，他们正是瓦岗提前派来的先锋暗探。
同一时刻，太原唐国公府的议事厅内，李渊正与李世民、李靖、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围坐沙盘。沙盘上，相州与瓦岗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高谈圣五万兵马”的字样。
“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高谈圣确实已与宇文化及达成协议，约定开春后联手攻打瓦岗。”李世民指着沙盘上的相州，“程啸行事果断，绝不会坐以待毙，依我判断，他近日必会主动出击，打高谈圣一个措手不及。”
李靖点头附和，手指顺着沙盘上的路线划过：“瓦岗骑兵战力强悍，且机动性强。而高谈圣的五万乡勇多是步兵，根本无法抵挡突袭。相州距瓦岗不过数百里，骑兵急行，一两日便可抵达，此时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房玄龄端起热茶，轻轻吹了吹：“程啸如若出击的话，意在速战速决，避免被杨林察觉。咱们需密切关注瓦岗和相州的兵力调动，若真的开战——瓦岗兵力不足，或是隋军派援军支援高谈圣，咱们应出兵相助——毕竟瓦岗若能拿下相州，不仅能消除腹背之患，还能扩充势力，对咱们夺取河东也大有裨益。”
杜如晦补充道：“我已让人在河东与相州边境布置了暗哨，一旦有战事消息，可即刻传回。另外，咱们也可提前备好人马粮草，若瓦岗需要支援，便能迅速出兵，既显盟友诚意，也能趁机摸清相州周边的地形，为日后南下做准备。”
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兵书，沉声道：“高谈圣的兵力虽弱，却掌控着相州周边的几条河道，若程啸拿下相州，咱们可与他商议，借用水道运输粮草，降低夺取河东后的补给压力。”
李渊听着众饶商议，缓缓点头：“诸位得有理。传我命令，让元霸和梁师泰率一万骑兵在边境待命，密切关注相州战事。若瓦岗传来求援信号，即刻出兵支援；若程啸顺利拿下相州，便派使者前往道贺，商议后续的粮草运输事宜。”
众人齐声应下，议事厅内的烛火映着沙盘上的标记，每个人眼中都透着审慎与期待。他们清楚，瓦岗此次突袭相州，不仅关乎瓦岗的安危，更会影响整个反隋势力的布局，若能成功，必将为开春的大战奠定坚实基础。
瓦岗的两万骑兵在雪地里疾驰，战马的白毡毯与积雪融为一体，远远望去难分彼此。沿途遇到的几处高谈圣的暗哨，都被裴元庆的先锋营悄无声息地解决——暗哨只看到一片移动的雪影，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倒在血泊中，鲜血溅在白毡毯上，被迅速掩盖在飘落的雪花里。
程啸骑在玄火黑骊上，不时抬手检查战马的白毡毯，确保捆扎牢固，目光锐利如鹰，不断观察着沿途的地形，调整行军路线。
程咬金紧随其后，双手紧紧攥着缰绳，生怕战马闹出动静，虽按捺着想冲锋的念头，却依旧难掩兴奋，不时低头拍着战马的脖子，嘴里嘟囔着：“快了快了，再过一日，就能让高谈圣那厮尝尝俺宣花斧的厉害！”
程啸回头瞪了他一眼：“大哥，管好你的马，别让它乱动乱叫！”
程咬金连忙点头，又轻轻拍了拍战马的头：“乖，咱听话，等会儿让你好好跑！”
夜幕降临，骑兵们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休整，篝火被严格控制在最范围，士兵们轮流值守，同时检查战马的白毡毯，补上被树枝刮破的缺口。程啸站在山谷高处，望着相州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明日此时，便是高谈圣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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