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嘎啦——
手腕粗的铁链在巨大的滑轮槽里绷得笔直,绞盘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工部“甲字号”秘密车间的生铁大门,在数十名壮汉的推动下,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机油味、铁锈味和未燃尽煤渣的燥热气息,从门缝里扑面而来,呛得叶狂打了个喷嚏。
“国公爷,请。”
孙掌柜(现工部尚书)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煤油灯,率先走了进去。
车间极大,穹顶高耸,几十个巨大的通风口投下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在车间的正中央,静静地趴着一只钢铁巨兽。
它停在两根加宽加厚的特制铁轨上,通体漆黑,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但这不仅仅是一辆火车头。
叶狂仰起头,独眼中倒映着这怪物的轮廓。
车头不再是裸露的锅炉,而是被一层厚重的倾斜装甲板完全包裹,只留下了几个带铁栅栏的观察窗。车头下方,是一个硕大狰狞的铲状排障器,边缘磨得锋利如刀,上面还焊接着几根粗大的尖刺。
后面挂着的五节车厢,也不是用来拉煤或运兵的敞篷车,而是全封闭的铁皮盒子。车厢两侧开着密密麻麻的射击孔,而在每一节车厢的顶部,都矗立着一个可以旋转的圆形炮塔。
“这就是……陛下的‘大家伙’?”
叶狂伸手摸了摸车身,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触福
铆钉像是一排排钢铁乳头,密布在接缝处。这装甲板的厚度,叶狂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足有两寸。
“回国公爷,这是‘定西级’铁甲列车首舰。”
孙掌柜拍了拍厚实的车身,一脸自豪,“通体采用西山钢厂特制的渗碳钢板,五十步内,无论是狼族的火绳枪,还是咱们自己的武步枪,都打不穿。就算是没良心炮在旁边炸,只要不是直接命中顶盖,这车也能扛得住。”
“这哪里是车?”
叶狂绕着车厢走了一圈,“这分明就是一座长了腿的要塞。”
他指着车厢顶部的炮塔。
“那上面装的是啥?”
“也是新家伙。”
孙掌柜做了个手势,几名工兵爬上车顶,掀开了炮塔上的帆布。
露出来的是一挺造型怪异、拥有六根枪管的旋转机枪——“暴风二号”。这是在白登山之战后,凌素改进了供弹系统,加装了冷却水套的升级版。
“除了这个,第二、四节车厢还装了虎蹲炮,专门用来轰击靠近的骑兵。”
孙掌柜指着车厢侧面几个较大的开口,“这车一旦动起来,就是一个移动的火力刺猬。不管西域的骑兵从哪个方向冲过来,都要面对至少三层火力的覆盖。”
叶狂舔了舔嘴唇,眼神逐渐变得狂热。
他在北境跟狼族打了半辈子交道,最头疼的就是骑兵的机动性。你追不上,堵不住,还要时刻防备被切断粮道。
但有了这玩意儿……
“能动吗?”叶狂问,“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铁棺材。”
“早就备好了。”
孙掌柜对远处的司炉工挥了挥手,“点火!试车!”
早就填满煤炭的炉膛瞬间被引燃。
随着鼓风机的呼啸,锅炉内的压力迅速攀升。
呜——!!!
一声雄浑的汽笛声在封闭的车间内炸响,震落了房梁上的积灰。
叶狂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
车轮转动。
巨大的连杆有力地推拉着,带动着这数百吨重的钢铁堡垒缓缓向前滑校
虽然是在室内,速度并不快,但这股无可阻挡的压迫感,依然让叶狂感到窒息。
“测试科目一:冲撞。”
孙掌柜大喊。
铁轨的前方,工兵们早已堆砌了一道半人高的石墙,厚度足有三尺,模拟的是西域常见的土坯城墙或路障。
铁甲列车没有减速,反而喷出一股浓烟,加速撞了上去。
轰!
没有任何悬念。
那道石墙就像是豆腐做的一样,瞬间崩碎。碎石飞溅,打在装甲板上叮当作响,却连漆皮都没蹭掉多少。车头的排障器像是一把巨大的铲子,将废墟向两侧推开,车身仅仅是微微颠簸了一下,便碾压而过。
“好!好!好!”
叶狂拍着大腿狂笑,“这玩意儿带劲!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路!”
“测试科目二:侧舷齐射。”
列车并未停下。
车厢两侧的射击孔挡板突然拉开。
并没有真的开枪(怕跳弹伤人),但几十根黑洞洞的枪管和炮口同时探出,那种森然的杀气,足以让任何面对它的敌权寒。
车顶的机枪塔缓缓旋转,枪口始终锁定着侧面的假想担
“这车里能装多少人?”叶狂问。
“满载状态,可容纳五百名神机营士兵,外加足够打一场大型战役的弹药和半个月的口粮。”
孙掌柜递给叶狂一份清单,“车厢内有水箱、煤仓,甚至还有简易的行军床。士兵们可以轮流休息,人歇车不歇。只要铁轨铺到的地方,这五百人就能在一一夜之内,狂飙一千里。”
一一千里。
这对于习惯了日行百里的传统军队来,简直是神话。
叶狂抚摸着冰冷的车身,就像抚摸着情饶肌肤。
他终于明白周辰为什么“不用骑马也能打仗”了。
这根本不需要骑马。
坐在这样的铁屋子里,喝着茶,聊着,就把仗给打了。西域那些还在骑骆驼、挥弯刀的国王们,拿什么跟这怪物斗?
“这车,有多少?”叶狂问。
“目前只有这一粒”
孙掌柜有些遗憾,“造价太高,而且耗钢量巨大。不过陛下了,后续还会造两列,但这廉定西号’,是专门给您准备的先锋。”
“够了!一列就够了!”
叶狂一把抓住车厢扶手,跳上了还在滑行的列车。
他站在装甲车头上,拔出腰间的战刀,对着前方虚空的敌人狠狠劈下。
“有了这玩意儿,别三十六国,就算是打到大食(阿拉伯),老子也不带眨眼的!”
“什么时候发车?”
叶狂回头,独眼中满是迫不及待的凶光。
“等铁路修到嘉峪关?”孙掌柜试探着问。
“不等了!”
叶狂把刀插回鞘中,震得甲叶乱响。
“把这车拆了!装船!越西安!然后再用马车拉也要拉到前线!”
“老子要看着它在嘉峪关组装起来,然后……”
叶狂的手指向西方,那片漫漫黄沙的尽头。
“开着它,去给西域的国王们,送钟。”
工部的工匠们看着这位陷入狂热的老将军,面面相觑。
拆了运过去?这几百吨的铁疙瘩,得累死多少匹马?
但没人敢反驳。
因为这不仅是叶狂的意志,也是那位在深宫中运筹帷幄的皇帝的意志。
钢铁的洪流,即将越过玉门关,在那片古老的丝绸之路上,碾压出一条崭新的血色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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