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林溪的声音嘶哑。
陈岩的嘶吼还在她脑中回响:“蚀影是SEId副署长……银币交易在自由城‘珊瑚银携……”
陆安遥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一条缝隙。
三辆黑色的车正横停在巷口,穿着SEId特勤制服的人影迅速散开。他们的装备精良得不像普通执法单位——全覆式头盔、热成像步枪、战术背心上印着的不是警徽,而是一个模糊的银色硬币标志。
“蚀影的人。”安遥冷笑,“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她转身走向药柜,里面不是药品,而是一排排贴着危险标志的化学试剂瓶。“硫酸钡混悬液,”她解释,“本来是用来做x光造影的,但雾化后能干扰红外瞄准。”
林溪扶起陆沉,诊所外的每一处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像波纹般在她意识中扩散。
十二个人,两个狙击点位,分别在对面楼顶和西侧水塔。其余人分成三组,正在布置爆破装置。
“正门和通风管道会被同时突破。”林溪快速道,“后墙是唯一的薄弱点,但那里——”
话音未落,第一颗子弹击穿了防弹玻璃。
弹头在穿透玻璃的瞬间炸开,释放出刺鼻的白色烟雾。麻醉气体?不对,林溪的共感捕捉到烟雾中微的金属颗粒——那是纳米级追踪剂,一旦吸入就会黏附在呼吸道,成为活体定位信标。
安遥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一脚踹翻药柜,玻璃瓶碎裂的瞬间,她左手抓起三支硫酸钡试剂,用牙齿咬开瓶塞,转身泼向通风口。几乎同时,她按下了墙上的消防喷淋开关。
水雾与硫酸钡混合,在诊所内形成一片乳白色的浓雾。
热成像失效了。
“走!”安遥嘶吼,玻璃化的右手猛地推了林溪一把。
第二颗子弹穿过浓雾,擦着陆沉的肩膀射入手术台,金属台面炸开一团火花。林溪拉着陆沉滚下手术台,在湿滑的地面上爬向诊所后部。她的左眼纱布被血浸透,但右眼透过浓雾看见了安遥的背影——
女人站在雾中,左手握着一把老式消防斧,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让玻璃化的部分向肩胛蔓延。裂纹,像冰裂般在她皮肤下延伸。
“告诉鲸骨……”安遥的声音在雾气中传来,“姐姐的债还清了。”
后墙是一面老旧的砖墙,墙外是旧港区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入口。林溪用肩膀撞开暗门,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陆沉在她怀里抽搐,脊椎处的鳞片已经凸起成尖锐的骨刺,刺破了他的衬衫。
林溪拖着他爬进黑暗,就在她回头的最后一瞬,她看见了——
诊所的防爆闸门正在落下,那是安遥启动的最后一道防线。但一只玻璃化的手卡在了门缝里。狙击子弹第三次击发,这次瞄准的是那只手。林溪通过共赴看见”怜道轨迹,她想要尖叫,想要冲回去,但陆沉突然爆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闸门轰然落下,玻璃碎裂的声音被金属的撞击声掩盖。
下水道的黑暗吞没了他们,污水没过脚踝。林溪拖着陆沉在管道中跋涉,每走一步,左眼的剧痛就加深一分。
陆沉的意识又开始模糊,“锚点……”他抓住林溪的手臂,指甲陷入她的皮肤,“不能断……妈妈在……在压制祂……”
“什么锚点?”林溪问,但她知道此刻得不到答案。
下水道前方传来水声,林溪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共感向前延伸。
她“看见”了。
那些血管突然同时转向,它们也“看”见了林溪。
没有任何犹豫,林溪拖着陆沉转身冲向岔路。污水溅起,身后的蓄水池传来肉块撕裂的声音,数十条血管像蛇群般窜出,紧追不舍。银币碰撞,发出诡异的、类似鲸歌的鸣响——
那声音直接钻入大脑。
林溪的左眼突然一片漆黑,那些血管通过银币发出的声波在“扫描”她,像超声波探测般勾勒出她每一根骨骼、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神经元活动的轨迹。
它们在寻找什么。
陆沉脊椎处的神经束突然剧烈抽搐。
“不……”他嘶哑地,“不要……连接……”
太晚了。
通过陆沉,通过他脊椎上那些与星尘号污染同源的神经束,林溪的意识被强行拖入一个更深层的维度。她看见了——
灯塔地底。
能量核心突然剧烈搏动。
你看见了锚点。
声音不是从耳朵传入的,而是从骨髓深处响起的。
那么你也会成为锚点的一部分。
林溪猛地睁开眼睛,她已经瘫坐在下水道的污水中,身后的追逐声消失了——那些血管没有追来,它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次连接,一次定位,一次确认。
她颤抖着摸向左眼,她能感觉到,某种东西通过那次连接留在了她体内。不是污染,不是畸变,而是一个“坐标”。就像安遥刻在她掌心的那个坐标一样,只是这个坐标指向的不是自由城的银币诊所,而是更深处的地方。
深海。
或者,是深海中正在上浮的某个东西。
下水道远处传来SEId特勤队的脚步声,他们的热成像设备已经重新校准,正在系统性地搜查每一条管道。
林溪咬紧牙关,扶起陆沉,继续向黑暗深处走去。
脚步声靠近。
穿着SEId副署长制服的男人蹲下身,捡起一片玻璃碎片。碎片的边缘沾着血,倒映出他胸前的银色硬币徽章。
“守秘人血脉,”他轻声,“果然是最佳的污染缓冲剂。可惜,你选择了错误的阵营。”
安遥用还能动的左手比了一个手势——不是求救,而是诅咒。守秘人世代相传的血脉禁术,以生命为代价的诅咒。
男饶笑容僵住了。
他胸前的银币徽章突然发热,烫穿制服,烙在皮肤上。硬币表面的鲸歌刻纹像活过来般扭动,钻进他的血肉,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
“你……”他踉跄后退。
“告诉‘蚀影’这类人……”安遥咳着血笑,“银币的诅咒……会追上每一个……背叛者……”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窗外的旧港区,黎明的灰蓝色光终于撕开夜幕。但在地底,在下水道深处,在深海之下,更深的黑暗正在苏醒。
而林溪掌心的坐标,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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