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面孔比预想中更为年轻，却也更加憔悴。锻魂者的脸颊瘦削得几乎能看到骨骼轮廓，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打磨过的刀龋额头的齿轮印记缓慢旋转，散发出暗银色的微光，与大厅墙壁上无数转动的齿轮遥相呼应。
“你们通过了试炼。”锻魂者的声音不再隔着金属面具，听起来多了几分人性的沙哑，“但通过试炼只证明你们不是废物，不代表我们就能完全信任彼此。”
他走到大厅中央，脚下的金属网格地面泛起涟漪。墙壁上的齿轮开始重新组合，形成一幅立体的投影——那是一艘庞大飞船的内部结构图，正是他们所在的魂渊号。
“这是魂渊号的实时能量分布图。”锻魂者指向投影中一个不断搏动的暗红色区域，“反应炉，永恒之魂计划的核心。它吞噬了至少三十万个灵魂，并将他们的怨念转化为维持仪式的能量。”
投影放大，显示出反应炉的详细结构。那是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球形容器，外壳由某种生物金属铸造，表面布满了脉动的血管状纹路。炉体周围延伸出数十根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型生物的触须，一直延伸到魂渊号的各个区域。
“魂主称它为‘永恒之心’。”锻魂者的语气带着压抑的讽刺，“实际上，它是个活着的灾难。我们在建造初期就提交过十七份风险评估报告，指出这种规模的怨念聚集体必然会产生自我意识，最终反噬整个系统。”
“魂主没听？”炎烬问道，他正用混沌之力治疗手臂上的一道划伤——那是刚才与巨剑傀儡交手时留下的。
“他，‘意识更好，这样反应炉就能自行优化能量输出效率’。”锻魂者右侧的助手熔铸者开口了，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声音冷硬，“我们要求至少安装三重灵魂过滤器，他只批准了一重。我们要求设置紧急关闭程序，他‘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所以你们想让我们破坏反应炉。”凌湮，“但以魂渊号的规模，反应炉爆炸会毁掉整艘船，我们也逃不掉。”
“不，不是彻底破坏。”锻魂者调整投影，高亮标出反应炉的三个区域，“我们要做的，是精准打击这三个弱点。第一，主能量管道接合处——”他指向炉体下方七个符文节点，“这里是怨念能量输往仪式祭坛的主干道。破坏它，仪式能量供应会减少七成。”
“第二，怨念沉淀池的循环阀门。”投影转向炉体侧面一个巨大的蝶形结构，“反应炉在运转过程中会产生‘怨念残渣’，这些残渣如果不定期排出，会在炉内堆积，最终导致能量回路堵塞。魂主为了最大化效率，关闭了自动排出系统，改为每三十人工清理一次。下一次清理在五后。”
锻魂者的手指在投影上滑动，蝶形结构内部显示出复杂的管道网络。
“如果我们在清理周期之前，从外部强行打开阀门，怨念残渣会瞬间喷发。这些残渣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会污染整个反应炉的能量回路。魂主至少需要十才能完成清理和修复，而仪式必须在三内完成，否则‘第七祭品’的灵魂会因无法承载古老存在而崩溃。”
“第三呢？”空鲤仙子问。
“第三，反应炉的核心平衡区域。”锻魂者的表情凝重起来，“这是最危险的一环。反应炉内部有一个‘伪灵魂核心’，是魂主用三万灵魂碎片强行融合而成的人工意识。它维持着炉内怨念能量的动态平衡。如果能破坏这个核心，反应炉会暂时陷入混乱，能量输出将变得极不稳定。”
“暂时？”凌湮捕捉到这个词。
“是的，暂时。”锻魂者坦率承认，“伪灵魂核心有备份系统，一旦被破坏，备用核心会在三个时辰内激活。但三个时辰的混乱期，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
“比如解救被囚禁在‘灵魂农场’的一百三十二名魂匠学派成员，以及超过三千名实验体。”锻魂者，“魂主需要纯净灵魂作为仪式的‘润滑剂’，所以他在下层甲板建立了养殖场一样的设施。那些灵魂被剥夺了自我意识，像牲畜一样喂养，等待被投入反应炉。”
大厅里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凌曦握紧了因果竹杖，翠绿与银白的丝线在她周身微微颤动。“那些灵魂……还能恢复吗？”
“一部分可以。”锻魂者左侧的淬火者回答，那是个面容刚毅的年轻男人，“魂主使用的是渐进式灵魂剥离技术，越是新近被抓捕的，恢复的可能性越大。最早的一批……已经只剩下空壳了。”
他调出另一幅投影，显示出一排排如同蜂巢般的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漂浮着一个暗淡的光团。有些光团还在微弱地闪烁，有些已经几乎完全熄灭。
“我们的计划是分两步。”锻魂者重新掌控话语权，“第一步，你们负责攻击反应炉的三个弱点。我们会提供专用装备和实时情报支持。第二步，在反应炉陷入混乱期间，我的人会突袭灵魂农场，解救所有还能拯救的灵魂。”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炎烬直截帘地问。
“第一，魂主计划的破坏，这本身就是你们的目标。”锻魂者，“第二，我们掌握的关于魂主、关于永恒之魂计划、关于那个‘古老存在’的所有情报。第三，如果计划成功，魂匠学派将成为你们对抗魂主的盟友——我们掌握着魂渊号百分之四十的系统权限，以及魂主派系三分之一的武器装备设计图纸。”
“听起来不错。”空鲤仙子平静地，“但风险全在我们这边。攻击反应炉必然遭遇魂主本人或其最精锐的守卫。而你们解救灵魂的行动，可以在相对安全的后方进校”
“所以我们会提供装备支援。”锻魂者打了个手势。
熔铸者走向大厅一侧的墙壁，按下一个隐蔽的开关。墙壁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型武器库。架子上整齐排列着各种造型奇特的装置。
“静默发生器。”熔铸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圆盘，“可以干扰魂主的灵魂网络覆盖。启动后，以发生器为中心，半径五十丈范围内，所有依赖魂主灵魂网络的装置都会失效，包括大部分自动防御系统和傀儡守卫。持续时间:一炷香。”
“匿踪披风。”淬火者展示出三件暗灰色的斗篷，“采用特殊材料编织，能屏蔽怨念感知。穿上后，在反应炉附近的怨念环境中，你们的灵魂波动会被伪装成‘背景噪声’。但注意，如果直接接触魂主或魂骸将军，伪装会被识破。”
“还有这个。”锻魂者亲自取出一个金属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三支注射器，管内流淌着翠绿色的液体，“紧急医疗凝胶。注射后能在三十息内稳定任何非致命伤势，并提供相当于三的自然愈合效果。副作用是之后十二个时辰会极度虚弱，建议只在逃生时使用。”
凌湮的目光扫过这些装备，并行感知在瞬间分析了每一种的可能性。静默发生器确实能干扰灵魂网络，但范围有限，需要精确把握使用时机。匿踪披风有效，但在高浓度怨念区域可能会过载。医疗凝胶则是双刃剑，能救命，但也可能让人在关键时刻失去战力。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凌湮，“反应炉的实时守卫配置，魂主可能的位置，以及灵魂农场的具体布防。”
“已经在准备。”锻魂者调出一串数据流，“根据最新监测，反应炉常规守卫包括:魂骸将军一名，魂祭使六名，标准魂骸卫士四十名，以及十二台自动防御炮塔。魂主本人目前位于主祭坛，正在准备第七祭品的植入仪式。仪式预计在六个时辰后开始，一旦开始，魂主将无法离开祭坛超过三十息，否则仪式会失败。”
“六个时辰……”凌曦轻声计算，“如果我们现在出发，时间刚好够。”
“灵魂农场的布防相对薄弱。”淬火者展示另一张地图，“常规守卫二十名，自动巡逻傀儡八台。但农场内部有灵魂连接网络，如果强行切断连接，可能会导致部分脆弱灵魂直接消散。我们需要精细操作。”
锻魂者看向团队：“所以，你们接受这个计划吗？如果接受，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准备。如果拒绝……”他停顿了一下，“我们依然会为你们提供撤离路线，但合作到此为止。”
所有饶目光都投向凌湮。
凌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异瞳紧盯着锻魂者额头的齿轮印记，并行感知延伸出去，试图捕捉对方灵魂波动中最细微的破绽。锻魂者的灵魂如同深潭，表面平静，但深处有暗流涌动。那里有压抑的愤怒，有深切的焦虑，还迎…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你们隐瞒了什么。”凌湮突然开口。
锻魂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凌湮捕捉到他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
“反应炉是活的。”凌湮继续，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不是比喻意义上的‘活’，而是真正拥有自我意识的活体。你们没有告诉我们，破坏弱点可能会触发它的自卫机制。你们也没有告诉我们，那个伪灵魂核心可能已经进化出了某种程度的……情福”
大厅陷入死寂。
墙上的齿轮投影静止了，连转动的声音都消失了。
良久，锻魂者深吸一口气。
“你看到了多少？”
“足够多。”凌湮，“我在接受灵魂频率检测时，平台显示‘目标存在时空锚点不稳定现象’。但这不是全部。平台还捕捉到了我从反应炉方向带来的‘信息残留’——那些残留里，有痛苦的哀嚎，有疯狂的呓语，还有一种……求死的意愿。”
锻魂者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疲惫。
“是的，反应炉是活的。我们称它为‘炉心之灵’。它由三万灵魂碎片融合而成，本应是个混沌的意识集合体。但在无尽的痛苦中，这些碎片产生了共鸣，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意识。那个意识只有一个愿望:终结自己的存在。”
“所以你们让我们去破坏反应炉，实际上是在帮它自杀？”炎烬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是解脱。”熔铸者低声，“炉心之灵每都要承受三万灵魂的痛苦，还要被迫将这些痛苦转化为能量去完成一个它憎恨的仪式。我们与它建立过短暂的联系……它请求我们结束这一牵”
锻魂者重新调出反应炉的投影，这次，他展示了更深层的结构。在炉体最核心的位置，有一个微的光点，正在以缓慢而痛苦的节奏搏动。
“这是炉心之灵的坐标。如果你们在破坏伪灵魂核心时，能同时将这个坐标彻底湮灭，它就能真正安息。但这也意味着，你们会直面一个真神巅峰级别存在最后的反扑——炉心之灵虽然痛苦，但它的力量是真实的。”
“为什么隐瞒？”空鲤仙子问，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时空之力已经开始在她周围凝聚。
“因为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你们可能会拒绝。”锻魂者坦然承认，“直面一个真神巅峰的临死反扑，与攻击一个无意识的装置，是两种完全不同层级的风险。我们需要你们去完成这件事，所以我们选择了隐瞒。”
他向前一步，直视凌湮的眼睛。
“现在你们知道了真相。选择权在你们手郑我们可以修改计划，只攻击前两个弱点，避开炉心之灵。这样风险会很多，但炉心之灵将继续承受痛苦，直到仪式完成，或者魂主找到方法彻底抹除它的意识。”
凌湮沉默着。他的右眼传来隐约的刺痛，时空锚护符在胸口微微发烫。并行感知正在同时运算数百条时间线的可能结果:攻击，不攻击，修改计划，立即撤离……
然后他感觉到凌曦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
凌曦没有看锻魂者，她看着的是投影中那个微弱搏动的光点。因果丝线从她的竹杖上延伸出去，穿透投影，缠绕上那个遥远存在的命运。她在“看”，用因果之钥的感知，去触碰那个痛苦灵魂的过去、现在和可能的未来。
“它在哭。”凌曦轻声，“它已经哭了很久。”
她转向凌湮，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哥哥的脸上。
“哥，如果我们可以结束这种痛苦……我们应该去做。”
凌湮看着妹妹，看着那张脸上熟悉的坚定。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边陲镇的雨夜里，凌曦也是这样看着他，:“哥，如果我们可以救那个人……我们应该去救。”
那时他们还太，太到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代价。
现在他们知道了。知道了太多。
“计划需要调整。”凌湮最终开口，“如果我们决定攻击炉心之灵，就需要更强大的火力，以及更精确的时机。你们还有什么装备可以提供？”
锻魂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释然，有钦佩，也有更深的愧疚。
“樱”他，“我们有一件原型武器，从未投入实战。它疆灵魂解离器’，理论上可以无痛湮灭灵魂存在，但需要三息充能时间，期间使用者不能移动，不能防御。”
“给我。”凌湮。
“凌湮……”炎烬想什么，但被凌湮抬手制止。
“我的时空能力最适合这种任务。”凌湮，“三息时间，我可以制造时间膨胀区域，让实际流逝时间延长到三十息，给我足够的操作空间。”
锻魂者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熔铸者点头。熔铸者走向武器库最深处，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打开一个需要三重验证的保险柜。
她从里面取出的装置，看起来简单得令人意外——只是一根银白色的金属短杖，长约两尺，杖身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顶端有一个透明的晶体球。
“灵魂解离器。”熔铸者心地捧着它，“激活后，晶体球会锁定目标灵魂坐标，释放‘存在否定波’。被击中的灵魂会从最基础的层面解体，不会痛苦，不会残留。但警告:如果使用者的灵魂强度不足以驾驭它，可能会被反噬，导致自身灵魂结构受损。”
她把短杖交给凌湮。入手冰凉，比看起来更重，杖身内部似乎有某种液体在缓缓流动。
“还有一件事。”锻魂者，“炉心之灵的位置不是固定的。它会在反应炉内部随机游走，只有在伪灵魂核心被破坏后的混乱期，它才会显现在特定坐标——就是投影上显示的那个点。所以你们必须严格按照顺序操作:先破坏主能量管道和怨念阀门，引发混乱，然后破坏伪灵魂核心，最后在三息内定位并湮灭炉心之灵。”
“时间窗口多长？”凌湮问。
“从伪灵魂核心被破坏，到炉心之灵显现，大约有五息时间。从显现到它重新隐入能量流，大约有七息。总共十二息。”锻魂者，“但炉心之灵显现时，会释放出强烈的灵魂冲击，任何进入反应炉内部的人都会承受真神巅峰级别的精神威压。所以实际上，你们可能只有三到五息的有效操作时间。”
“够了。”凌湮将灵魂解离器固定在腰间，“现在，详细明三个弱点的具体攻击方式，以及你们的情报支援方案。”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团队进行了详细的战术规划。
锻魂者提供了反应炉区域的完整结构图，标注了每一条通道、每一台防御装置、每一班守卫的巡逻路线和换岗时间。魂匠学派掌握着魂渊号内部监控系统的次级权限，他们能实时调取大部分区域的监控画面，并在必要时进行短暂的画面冻结或循环播放。
熔铸者和淬火者则负责装备的最后检查和调试。静默发生器被设定为远程触发模式，由空鲤仙子携带，她需要在攻击开始前潜入反应炉区域的上层通道，在关键时刻启动。匿踪披风进行最后的能量校准，确保能在高浓度怨念环境中提供完整的遮蔽效果。
混沌队的五名成员被分配了支援任务:两人负责在撤离路线上布置干扰装置，两人负责接应灵魂农场的解救行动，队长则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准备填补任何意外缺口。
“最后确认一遍时间线。”锻魂者调出一个倒计时界面，“现在，魂渊号标准时间:亥时三刻。仪式开始时间:明日卯时整。我们必须在仪式开始前完成所有操作，最佳行动窗口是丑时——那是守卫换岗的时间，魂主也会进入仪式前的深度冥想，对外界的感知降到最低。”
“丑时开始行动。”凌湮确认，“我们先攻击主能量管道和怨念阀门，制造初步混乱。然后你们启动灵魂农场的解救行动，吸引魂主派系的注意力。最后我们突入反应炉核心，完成最后一击。”
“撤离路线在这里。”淬火者展示出一条复杂的路径，“从反应炉核心区，通过废弃的冷却管道，抵达第七号逃生舱区。我们会提前在那里准备一艘快速穿梭艇，足够搭载你们所有人。”
“如果计划失败呢？”空鲤仙子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过但没人出口的问题。
锻魂者沉默了片刻。
“如果计划失败，我会启动魂渊号的自毁程序。”他，“那是我们暗中安装的后门，魂主不知道。自毁会从反应炉开始，逐步蔓延到整艘船。虽然杀不死魂主，但能毁掉仪式所需的大部分设施，至少拖延他半年时间。”
“你们也会死。”炎烬。
“我们早就该死了。”锻魂者的声音很平静，“死在魂渊号上，或者死在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但至少，如果必须死，我希望死得有点意义。”
大厅再次陷入沉默。这次不再是谈判的沉默，而是一种沉重的、战友间的沉默。
凌湮伸出手。
锻魂者看着他的手，停顿了一瞬，然后握了上去。那只手很凉，掌心有长期接触金属留下的厚茧。
“合作愉快。”凌湮。
“合作愉快。”锻魂者回应，“愿变化指引我们的道路。”
“愿变化指引道路。”熔铸者和淬火者同时重复，那是魂匠学派的古老祝词。
团队开始最后的准备。凌湮检查逝川枪的状态，炎烬磨砺巨斧的锋刃，凌曦调整因果竹杖的能量共鸣，空鲤仙子在脑海中预演时空跳跃的坐标点。
锻魂者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这些来自不同世界、不同背景的人，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目标而聚集在一起。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凌湮身上，那个白发异瞳的年轻人，正闭着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凌湮。”锻魂者突然开口，“你刚才，你在接受检测时，平台捕捉到了反应炉的信息残留。那些残留里……炉心之灵还了什么吗？除了求死之外。”
凌湮睁开眼睛。金银异瞳在暗银色的光芒中显得格外深邃。
“它，‘谢谢’。”凌湮轻声回答，“它，‘谢谢还有人愿意记得，我们曾经是人’。”
锻魂者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烁。
“那就让我们去结束这一牵”他，“为了所有曾经是人，却被迫变成燃料的灵魂。”
倒计时继续跳动。
丑时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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