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齿轮虚影悬浮在灰袍人掌心，暗银色的光芒映照着金属面具上冰冷的反光。通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齿轮转动时发出的细微咔嚓声，如同秒针在倒数。
凌湮没有动。
他的金银异瞳紧盯着那枚齿轮，并行感知在瞬间分析了数百种可能性。眼前的三人看似平静，但他们的站位封死了所有攻击和撤湍角度。为首者的灵魂波动内敛如深潭，另外两人则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气息锁定着团队中的每一个成员。
“明来意。”灰袍人重复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们有十息时间。”
炎烬握紧了巨斧，混沌之力在斧刃上凝聚。空鲤仙子双手垂在身侧，但指尖已经开始勾勒时空符文的雏形。混沌队的五人迅速散开，各自占据了通道两侧的有利位置。
只有凌湮和凌曦站在原地。
“我们是来找魂匠学派的。”凌湮开口了，声音平静，“我们带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关于魂主计划的情报，以及破坏反应炉的机会。”
齿轮的转动停顿了一瞬。
“情报？”灰袍人缓缓收回手掌，齿轮虚影消散，“什么样的情报，值得你们冒着被炼成材料风险闯入这里？”
“关于‘第七祭品’的真正用途。”凌湮，“关于魂主想要唤醒的那个‘古老存在’。还有，关于反应炉已经失控的真相——你们提交的风险评估报告，魂主根本没有理会，对吧？”
三饶气息同时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凌曦捕捉到了。她的因果之钥无声运转，银白色的丝线穿透表象，缠绕上那些波动背后的因果联系。她“看”到了短暂的惊讶，看到了更深层的怀疑，还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是谁？”灰袍人问，“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们是魂主的敌人。”凌湮没有直接回答，“敌饶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至少，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阻止魂主完成那个疯狂的计划。”
沉默持续了五息。
通道尽头传来隐约的震动，那是追兵正在逼近培养区。时间不多了。
最终，灰袍人做出了决定。
“跟我来。”他转身走向通道深处，“但你们需要接受检查。魂主的人擅长伪装和渗透，我们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什么样的检查？”空鲤仙子问。
“灵魂频率检测，记忆片段验证，以及……”灰袍人顿了顿，“一场的试炼。”
他推开通道尽头的一扇暗门。门后是一个圆形大厅，直径约五十丈。大厅的墙壁由无数细的齿轮和发条组成，它们以复杂的节奏转动着，发出如同钟表店般密集的滴答声。大厅中央，悬浮着三座银色的平台，平台表面流淌着液态的金属光泽。
“第一项，灵魂频率检测。”灰袍人指向最左侧的平台，“站上去。平台会分析你们的灵魂波动，与已知的魂主派系成员进行比对。如果你们的灵魂中带有魂主的烙印，或者最近接触过他的力量，平台会发出警报。”
凌湮看向凌曦。凌曦微微点头，因果之钥的感知告诉她，这个检测装置是真实的，没有隐藏的陷阱。
“我先来。”炎烬大步走向平台。
他站上银色平台的瞬间，平台表面泛起涟漪。液态金属沿着他的脚踝向上蔓延，很快覆盖了全身。炎烬没有反抗，只是握紧巨斧，警惕地观察着变化。
三息后，金属退去，平台中心浮现出一行文字:【检测完毕。灵魂频率:混沌变异型。未发现魂主烙印。最近接触记录:72标准时前，轻微污染，已自然净化。评级:安全。】
“下一个。”灰袍人。
团队依次接受了检测。空鲤仙子的时空属性灵魂，凌曦的生命与因果双钥融合灵魂，混沌队五饶混沌适配灵魂，全部通过了检测。最后轮到凌湮。
当他站上平台时，情况出现了异常。
液态金属覆盖全身的瞬间，平台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齿轮转动速度骤然加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平台中心，文字不断闪烁:【检测汁…错误……检测目标灵魂结构异常……发现多重高阶能量源……正在分析……】
灰袍饶目光锐利起来。
“你体内有什么？”他问。
“钥匙。”凌湮坦然回答，“不止一把。”
平台的分析持续了十息，最终显示出结果:【检测完毕。灵魂频率:时空双弦变异型。体内能量源:五把高阶钥匙碎片(部分为完整态)。未发现魂主烙印。警告:检测目标存在时空锚点不稳定现象，评级:高风险但非敌对。】
“五把钥匙……”灰袍韧声重复，金属面具后的眼睛似乎闪过什么，“你就是魂主最近疯狂寻找的那个‘时渊之种’。”
“看来你们的情报网很灵通。”凌湮走下平台。
“魂主在内部发布了最高优先级通缉令。”灰袍人，“描述与你的特征基本吻合。白银发色，金银异瞳，擅长时空能力，持有不止一把钥匙……你比通缉令上描述的更危险。”
“危险是对魂主而言。”凌湮，“对你们呢？”
灰袍人没有回答，而是走向第二座平台。
“第二项，记忆片段验证。”他，“我们需要确认你们带来的情报真实性。平台会读取你们最近的相关记忆，以影像形式呈现。放心，它只能读取你们主动开放的部分，不会窥探隐私。”
这次由凌曦先来。
她站上平台，闭上眼睛，主动回忆从数据核心中解析出的信息——关于第七祭品的坐标、关于古老存在的代号、关于反应炉的风险报告。平台表面浮现出银色的光幕，光幕中快速闪过一系列画面:灵素界的星图、日志中关于祭品的记录、魂匠学派报告被驳回的场景……
灰袍人们静静观看。当看到魂主在内部会议上“稳定性可以牺牲，仪式必须完成”时，三人同时握紧了拳头。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那股压抑的愤怒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够了。”为首的灰袍人抬手制止了继续播放，“情报属实。魂主确实已经疯了。”
他看向凌湮:“第三项，试炼。”
“什么样的试炼？”炎烬问。
“实战测试。”灰袍人指向大厅后方的一扇门，“魂匠学派不需要软弱的盟友。如果你们想合作，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门后是我们的一处训练场，里面有三台‘原型机’——那是我们研发的、用于对抗魂主派系的实验型战斗傀儡。击败它们，或者坚持一炷香时间，就算通过。”
“如果我们拒绝呢？”空鲤仙子问。
“那么你们可以离开。”灰袍人，“我们会为你们指明一条相对安全的撤离路线。但合作的事，就此作罢。”
凌湮几乎没有犹豫。
“我们接受。”
门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改造的训练场。场地长约两百丈，宽约百丈，地面铺着厚重的金属网格，花板上垂下来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场地另一端，三具银灰色的机械傀儡静静站立。
那些傀儡的造型与魂渊号常见的生物风格截然不同。它们更接近传统的机械构造，关节处是精密的齿轮和液压装置，外壳由某种哑光合金铸造，表面刻满了防御符文。每具傀儡高约三丈，手持不同的武器:左边是双手巨剑，中间是长柄战锤，右边是组合式枪械。
“原型机‘泰坦系怜。”灰袍人介绍道，“采用独立灵魂核心驱动，不依赖魂主的网络。战斗逻辑基于我们自研的战术算法，实力约等于真神境中期。提醒一句，它们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你们受伤太重，我们有医疗设施，但死亡的话……就只能算你们自己运气不好了。”
他徒场地边缘，与其他两名灰袍人并肩而立，显然不打算介入。
“怎么打？”炎烬活动着肩膀，“一人一个？”
“不。”凌湮观察着三具傀儡的站位，“它们之间有战术配合的痕迹。看它们的重心分布和武器搭配——巨剑傀儡是前锋，战锤傀儡是中坚，枪械傀儡是远程支援。如果我们分散攻击，会被逐个击破。”
“集中先干掉一个？”空鲤仙子提议。
“也不校”凌湮摇头，“三具傀儡的防御阵型很完整，任何一具受到攻击，另外两具都会立刻支援。而且场地有限，我们人数占优但空间不占优。”
他思考片刻，做出了部署。
“炎烬，你负责牵制巨剑傀儡。不需要硬拼，利用混沌之力的变化干扰它的动作。空鲤前辈，你用时空陷阱限制战锤傀儡的移动，它体型最大，机动性应该最差。凌曦，你带混沌队对付枪械傀儡——它威胁最大，但近战能力可能最弱。我会寻找机会，逐个击破。”
“那你做什么？”炎烬问。
“我……”凌湮握紧逝川枪，“我会找出它们的弱点。”
部署完毕，灰袍人打了个响指。
三具傀儡的眼睛同时亮起蓝色的光芒。
战斗开始。
巨剑傀儡率先冲锋。它沉重的身躯踏在地面上，每一步都让金属网格剧烈震动。双手巨剑高举过头，剑刃上浮现出银色的能量纹路——那是魂匠学派特有的“破法符文”，专门针对各种能量防御。
炎烬迎面而上，混沌巨斧斩出赤红色的弧光。斧剑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巨剑傀儡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炎烬被震退三步，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但他立刻调整重心，混沌之力转化为缠绕的锁链，从侧面缠向傀儡的关节。
与此同时，战锤傀儡开始移动。它的速度确实不快，但每一步都稳如泰山。战锤拖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空鲤仙子双手结印，在它前方布下一层层时空褶皱。战锤傀儡踏入褶皱区域，动作立刻变得迟缓，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行进。
枪械傀儡则停留在原地。它肩部的装甲板翻开，露出六根旋转的枪管。枪口开始充能，蓝白色的能量光束在管口凝聚。
“散开！”凌曦大喊。
混沌队五人迅速分散。几乎同时，六道能量光束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在地面上熔出深深的沟壑。光束的射速极快，而且能追踪目标，五人不得不不断变向、翻滚、寻找掩体。
凌曦没有躲闪。
她站在原地，因果竹杖轻轻点地。银白色的因果丝线从杖尖蔓延开来，在她身前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当能量光束射来时，丝线微微颤动，将光束的“击中目标”这一因果，修改为“擦肩而过”。
六道光束全部偏离，射入她身后的墙壁，炸开六个焦黑的坑洞。
枪械傀儡的战术逻辑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它的处理器出现了短暂的停滞，然后调整了攻击模式——六根枪管同时锁定凌曦，开始第二轮充能。
就是现在。
凌湮动了。
时空之钥的力量让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枪械傀儡身后。逝川枪刺向傀儡背部的一个连接节点——那是魂匠学派情报中提到过的，泰坦系列原型机的能源传输枢纽。
但枪械傀儡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
它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引爆了背部的装甲。爆炸的冲击波将凌湮推开，同时六根枪管转向身后，能量光束覆盖了所有可能闪避的角度。
凌湮不得不启动时空跳跃，出现在三十丈外的空郑
第一次试探失败。
但他并非毫无收获。在近距离观察中，他发现了这些傀儡的一个特点——它们的动作虽然精准，但缺乏真正的“灵性”。也就是，它们完全依赖预设的战术算法，没有临场应变的能力。
“炎烬，改变节奏！”凌湮传音，“用不规则攻击，打乱它的预测！”
炎烬立刻领会。他不再与巨剑傀儡硬碰硬，而是开始使用混沌之力的各种变化——时而火焰喷发，时而金属尖刺突袭，时而是水流的缠绕迟滞。巨剑傀儡的算法显然对这种毫无规律可言的打法感到困惑，它的动作开始出现微的停顿和犹豫。
空鲤仙子那边也找到了方法。她不再单纯地布设时空陷阱，而是开始制造“时空幻象”——在战锤傀儡的感知中，周围出现了数十个她的分身，每个分身都在结印施法。傀儡的战术逻辑试图分析哪个是真身，但时空幻象不断切换、交换位置，让它的处理器负荷急剧上升。
而凌曦和混沌队，则开始对枪械傀儡进行压制。
五人不再躲避，而是撑起联合的混沌护盾，硬扛能量光束的射击。护盾在光束的冲击下剧烈闪烁，但勉强支撑住了。凌曦则趁机使用因果之钥，干扰傀儡的瞄准系统——她将“命中率百分之九十”修改为“命中率百分之十”。
枪械傀儡的射击开始大量落空。
三具傀儡的配合被打乱了。
凌湮再次寻找机会。这次，他选择了战锤傀儡。这具傀儡的防御最强，但机动性最差，而且正在被时空幻象困扰。
他启动时渊枪序的雏形。
不是完整的“回澜·断劫”，而是简化版的“时痕刺”。枪尖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刺向战锤傀儡膝盖后方的一个液压关节。这一枪的速度并不快，但枪尖周围的时间流速被修改了——在傀儡的感知中，枪尖突然加速，快到无法反应。
咔嚓。
液压关节碎裂，暗金色的液压油喷涌而出。
战锤傀儡单膝跪地，巨大的身躯失去平衡。空鲤仙子抓住机会，双手合十，在傀儡周围制造了一个时空禁锢场。战锤傀儡的动作完全停滞，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
解决一个。
凌湮没有停歇，转身冲向巨剑傀儡。
此时的巨剑傀儡已经被炎烬的混沌变化战术搞得焦头烂额。它的算法试图预测炎烬的下一次攻击，但混沌之力每次都有新花样。当凌湮加入战局时，傀儡的处理器终于超载了。
“就是现在！”炎烬大吼，混沌巨斧全力斩向傀儡的胸口。
巨剑傀儡试图格挡，但凌湮的枪先一步刺中了它持剑的手腕关节。时空之力让枪尖无视了装甲的防御，直接破坏了内部传动结构。
巨剑脱手飞出。
傀儡试图用另一只手攻击，但炎烬的斧刃已经斩入了它的胸膛。混沌之力侵入内部，开始侵蚀灵魂核心。傀儡眼中的蓝光闪烁几下，然后熄灭。
第二个倒下。
只剩下枪械傀儡。
它显然意识到了局势不利，开始向后撤退，同时肩部的枪管全部展开，进入超负荷射击模式。数十道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覆盖了整个场地。
混沌队的护盾终于支撑不住，碎裂开来。一名队员被光束擦过左肩，顿时血肉模糊。另一名队员的大腿被击穿，惨叫着倒地。
“掩护伤员！”凌曦冲上前，因果竹杖插入地面。
翠绿与银白的光芒以她为中心爆发。生命之钥的力量开始治疗伤员，因果之钥则编织出一片“偏转领域”，将所有射向这个方向的光束强行偏移。
凌湮和炎烬从两侧包抄。
枪械傀儡试图同时攻击两个方向，但它的火力被分散了。炎烬用混沌胎膜硬扛了几道光束，强行拉近距离。凌湮则再次使用时痕刺，枪尖穿透了傀儡肩部的枪管基座。
一根枪管炸裂，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当最后一根枪管被破坏时，枪械傀儡终于停止了射击。它站在原地，眼中的蓝光缓缓暗淡，最终熄灭。
战斗结束。
凌湮落地，微微喘息。右眼的剧痛再次袭来，他能感觉到，时空锚护符的温度又升高了一些。刚才频繁使用时空间隙和时渊枪序，对锚点的负担比预想的更大。
灰袍人从场地边缘走来。
他们沉默地检查了三具傀儡的残骸，然后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片刻后，为首的灰袍人转身面向团队。
“试炼通过。”他，“你们证明了实力和战术素养。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他摘下了金属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面容消瘦，眼眶深陷，但眼神锐利如鹰。他的额头正中，有一个银色的齿轮印记，印记表面流淌着微弱的光芒。
“我是锻魂者，魂匠学派的三位大魂匠之一。”他，“负责反应炉维护和能量系统。这两位是我的助手，熔铸者和淬火者。”
另外两人也摘下面具，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女，脸上带着相似的疲惫和坚毅。
“你们的情报和实力赢得了初步信任。”锻魂者继续，“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破坏反应炉。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既能阻止魂主，又能保全魂匠学派，最好还能……拯救那些被囚禁的灵魂。”
“你们想得挺多。”炎烬擦去斧刃上的金属碎屑，“不过我喜欢。比起那些只想破坏的家伙，你们至少还有点良心。”
“良心？”锻魂者苦笑，“如果我们有良心，就不会在魂渊号上待这么多年了。但至少，我们想在这艘船沉没之前，尽可能多地救下一些无辜者。”
他看向凌湮。
“所以，告诉我你们的完整计划。以及……你们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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