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越来越响。
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胸口,震得人气血翻腾。
跪在祭坛周围的苗人开始七窍流血——他们太虚弱了,扛不住这声音里的邪力。
青凤把阿青心收进怀里,转身冲向她阿娘。
妇人还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阿娘!”
青凤扑过去,手忙脚乱地解铁链。
铁链的锁扣是特制的,没有钥匙,她用刀撬,用石头砸,指甲都翻开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锁开了。
青凤抱住妇人,手指颤抖着探向鼻息。
还有气。
很微弱,但还活着。
“阿娘……”
青凤眼泪涌出来,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妇人嘴里,“咽下去,求您咽下去……”
妇人喉头动了动。
药丸下肚,她眼皮颤抖着睁开。
浑浊的眼睛看向青凤,看了很久,才认出女儿。
“……丫头?”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阿娘,是我!”
青凤紧紧抱住她,“没事了,我们走,现在就——”
“走不了。”
妇人摇头,费力地抬起手,指向山洞,“那里面……是万毒谷的‘母巢’。老蛊师……只是看门的。”
话音未落,山洞里传出一声尖啸。
不是虫鸣,不是兽吼,是某种……扭曲混合了无数种声音的尖啸。
声音像刀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山洞里涌出浓稠的黑雾。
黑雾比之前的毒瘴更浓,更重,像粘稠的墨汁,翻滚着、蠕动着,朝祭坛这边涌来。
黑雾所过之处,地面“嗤嗤”作响。
岩石被腐蚀,虫尸被溶解,连空气都变得灼热——那是剧毒在挥发。
萧辰单膝跪在地上,右肩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他撕下衣襟,胡乱包扎,但血止不住——刚才那道血光里有腐蚀性的毒,伤口周围的皮肉在溃烂。
疼。
钻心的疼。
但他没时间管疼了。
黑雾已经涌到祭坛边缘。
雾气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臃肿的轮廓在移动。
那东西比刚才的母巢更大,至少三丈高,像座山。
轮廓表面有无数的凸起在蠕动,像是一个个被吞噬后还未完全消化的生命在挣扎。
“这才是……真正的蛊王。”
青凤喃喃道,“老蛊师养的那个,只是它的……幼体。”
她看向瘫坐在地的老蛊师。
老蛊师在笑。
笑得癫狂,笑得绝望。
“晚了……都晚了!”
他嘶声喊道,“母巢被毁,蛊王提前苏醒了!它饿了……它要吃掉这里所有人,补充养分!”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黑雾中的巨大轮廓突然张开一张巨口。
不是嘴,是个洞。
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洞里喷出墨绿色的毒雾,比黑雾更浓,更毒。
毒雾席卷而来,几个离得近的苗人来不及躲闪,被毒雾笼罩。
惨叫声短促而凄厉。
三息,只用了三息。
毒雾散去,地上只剩下几具白骨。
血肉、内脏、衣服,全被腐蚀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发黑、酥脆,一碰就碎。
“退!”
萧辰吼道。
还能动的人拼命往后跑。
但往哪跑?
山谷是死的,唯一的出口被腐骨沼和虫尸封住了。
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结阵!”
萧辰挣扎着站起来,“青凤,带你阿娘和还能动的人,躲到祭坛后面!老刀,你们护着他们!”
老刀带着还能动的十几个兄弟,护着青凤和她阿娘,以及几十个虚弱的苗人,徒祭坛后。
祭坛是白骨垒的,能挡一挡毒雾。
但挡不了多久。
萧辰站在祭坛前,面对涌来的黑雾和雾中那个巨大的轮廓。
右肩的伤让他握刀的手在抖。
丹田里的真气快枯竭了——黑色药丸的爆发期过了,现在进入虚弱期。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出哀鸣。
但他没退。
退不了。
身后是青凤,是她阿娘,是几百条命。
他握紧短刀。
刀身轻颤,发出嗡鸣——刀也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它在恐惧,但也在兴奋。
黑雾涌到面前三丈。
毒气已经扑面而来,刺得眼睛流泪,喉咙发痒。
萧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体内,帝经运转。
第五重,“水火既济”。
水行真气从丹田升起,顺着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流淌,在右臂汇聚。
火行真气从手太阳肠经、手阳明大肠经涌出,在左臂凝聚。
左右手,一手水,一手火。
然后——
交融。
水与火,本是相克。
但在帝经第五重的玄妙运转下,它们开始融合。
不是简单的混合,是真正的、本质上的融合。
水中有火,火中有水。
萧辰睁开眼。
瞳孔深处,左眼浮现水蓝色纹路,右眼浮现火红色纹路。
他抬起右手。
掌心向上。
掌心里,一团拳头大的光球在旋转。
光球一半是淡蓝色,一半是赤红色,两色交融处,迸发出刺眼的白光。
黑雾中的巨大轮廓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停下前进。
它“看”向萧辰。
或者,感知到了萧辰掌心里那团光球中蕴含的、能威胁到它的力量。
它发出愤怒的尖啸。
巨口再次张开,喷出比刚才更浓、更毒的墨绿色毒雾。
毒雾如潮水般涌来。
所过之处,地面被腐蚀出深深的沟壑,白骨祭坛的边缘开始崩解、融化。
萧辰没动。
他等毒雾涌到面前一丈时,才将掌心的光球按入刀身。
短刀剧烈震颤。
刀身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力量,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但裂纹中迸发出的,是更炽烈、更纯粹的白光。
萧辰双手握刀,高举过头。
然后,斩下。
没有招式。
没有技巧。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记劈斩。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刀身上的白光脱离刀身,化作一道半月形的刀芒,横扫而出。
刀芒所过之处——
毒雾,蒸发。
黑雾,溃散。
地面,被犁出一道三丈宽、一丈深的沟壑,沟壑两边的泥土和岩石被高温烧成琉璃状,冒着青烟。
刀芒斩中黑雾中的巨大轮廓。
“噗嗤——”
像热刀切进冻油。
轮廓被从中劈开,分成两半。
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喷涌而出,像瀑布,像喷泉,浇在地上,腐蚀出无数深坑。
轮廓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剑
那声音已经不是虫鸣或兽吼,而是无数种声音的混合——饶惨舰虫的嘶鸣、兽的哀嚎,还有某种更深层灵魂层面的痛苦哀鸣。
它疯狂扭动,试图把裂开的两半身体重新合拢。
但伤口处附着着炽白的光芒——离火之力,正在疯狂焚烧它的血肉、它的灵魂。
它挣扎,翻滚,撞在山壁上,撞塌了半边山洞。
碎石如雨落下。
萧辰站在原地,握刀的手在抖。
刚才那一刀,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真气。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全靠刀撑着。
刀身裂纹更密了,随时可能碎。
但他没倒。
他死死盯着那个还在挣扎的巨大轮廓。
轮廓的挣扎越来越弱。
伤口处的炽白光芒越来越盛,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刺进它的身体深处,从内部焚烧、净化。
终于,轮廓不动了。
它瘫在地上,像座崩塌的肉山。
身体表面那些蠕动的凸起也停止了,化作一滩滩粘稠的脓液,流得到处都是。
黑雾散去。
毒雾消失。
山谷里恢复了清明——虽然满地狼藉,虽然血腥味和焦糊味浓得呛人,但至少……安全了。
萧辰长出一口气,身子晃了晃。
刀,碎了。
从刀柄到刀尖,碎成几十片,叮叮当掉在地上。
萧辰看着手里的刀柄,苦笑。
这刀陪了他一路,从西域到南疆,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他扔掉刀柄,转身,想走向祭坛。
刚走一步,腿一软,跪倒在地。
右肩的伤口彻底崩开,血像开了闸的水,哗哗往外涌。
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溃烂发黑,毒气在往身体里钻。
“公爷!”
老刀冲过来,扶住他。
青凤也跑过来,看到她肩上的伤,脸色大变。
“毒入骨髓了……”
她声音发颤,“得马上处理,否则——”
“否则会死。”
萧辰接话,咧嘴笑,“我知道。”
他喘了口气,看向那个瘫在地上的巨大轮廓。
“去……看看那东西……死了没。”
老刀扶着萧辰,青凤走在前面,三人慢慢靠近轮廓。
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东西的真面目。
确实是个放大了千百倍的蛊虫,但形态更接近……蜈蚣。
身体一节一节的,每节都有门板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腿。
头部已经被刚才那一刀劈烂,只剩半个脑袋,里面流出墨绿色的脑浆。
死了。
死透了。
青凤蹲下身,用刀拨开尸体。
尸体内部,有个东西在发光。
翠绿色的光,很柔和,很纯净,和周围污秽的脓血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
青凤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掏出来。
是一截杖头。
长约一尺,通体翠绿,像最上等的翡翠雕成。
杖头上刻着繁复的纹路——不是符文,是更古老像是然形成的纹理。
纹理中,流淌着淡淡的青色光华。
青凤握着杖头,浑身一震。
她感觉到,杖头在呼唤她。
不,不是在呼唤她,是在呼唤她体内的……风木之力,和她刚刚回归的本命蛊阿青。
“巽位碎片……”
她喃喃道,“巫神杖的一部分。”
萧辰也看清楚了。
确实是碎片——和他手里的坤位、离位、坎位碎片同源,只是属性不同。
巽位,属风,属木。
正合青凤的功法。
“收好。”
萧辰,“这东西……或许能救你的族人。”
青凤握紧杖头,重重点头。
她把杖头心包好,收进怀里,然后看向萧辰的伤口。
“公爷,你的伤——”
“先救人。”
萧辰打断她,“谷里还有几百人,得把他们带出去。”
他顿了顿,看向山谷出口的方向。
“而且……幽冥宗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
山谷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还迎…号角声。
低沉、苍凉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老刀脸色一变:“是苗兵!至少……上千人!”
青凤冲到祭坛高处,往外看。
山谷外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都是苗人,但分属不同寨子。
他们手里拿着刀、矛、弓箭,穿着不同颜色的服饰,但眼神都一样——凶狠,仇恨,疯狂。
而在这些苗兵前面,站着三个黑袍人。
不是万毒谷的蛊师。
是幽冥宗的“使者”。
其中一人高举一面黑旗,旗上绣着个狰狞的鬼头。
他扬声喊道:
“白苗寨勾结中原人,毁了万毒谷圣坛,亵渎蛊神!
所有苗人听令——诛杀叛逆,一个不留!”
声音传遍山谷。
山坡上的苗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他们开始往下冲。
像潮水。
青凤脸色煞白。
她认出来了——那些苗兵里,有黑苗的,有花苗的,有青苗的……几乎南疆所有大寨的人都来了。
全被煽动了。
全成列人。
她回头,看向祭坛后那些虚弱的、刚捡回一条命的族人。
又看向跪在地上、站都站不稳的萧辰。
然后,她握紧怀里的巽位碎片。
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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