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烫得像烧红的炭。
青凤握着手,掌心皮肤被烫出水泡,滋滋作响,疼得她直抽冷气。
但她没松手——碎片里那股呼唤太强烈了,像失散多年的孩子在喊娘。
不,不是在喊她。
是在喊她怀里的阿青。
玉蚕从她衣襟里探出头,茫然地“看”着碎片。
然后,它动了——不是爬,是“游”,像鱼在水里游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碧绿的弧线,扑向碎片。
碎片和玉蚕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翠绿光芒。
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扫过整个山谷。
被光芒照到的苗人——无论是祭坛后虚弱的,还是山坡上正往下冲的——都停下了动作。
不是被定住。
是……被净化了。
他们眼睛里那种凶狠、疯狂的血色,像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然后是清醒,然后是……恐惧。
“我……我刚才在干什么?”
一个黑苗汉子看着手里的刀,刀尖还在滴血,但不是敌饶血——是他旁边一个花苗兄弟的血。
那个花苗汉子也低头看自己胸口的伤口,又看看黑苗汉子,两人对视,同时扔炼,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更多的人清醒过来。
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有敌饶,也有自己饶;看着烧毁的家园;看着自己手上、身上的血。
哭声响成一片。
三个黑袍使者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为首那个高举黑旗,“稳住!都给我稳住!那是白苗妖女的邪术,不要——”
话没完。
青凤抬头看向他。
她瞳孔变了。
原本黑褐色的瞳孔,此刻染上了一层翠绿。
瞳孔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个古老的符文在旋转——那是“巽”字符文,代表风,代表木,代表生长与净化。
“闭嘴。”
青凤。
声音不大,但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是她自己的威严。
是碎片赋予的,是远古巫神传承的威严。
黑袍使者手里的黑旗突然自燃。
黑色的火焰顺着旗杆往上窜,瞬间把整面旗烧成灰烬。
火焰跳到使者手上,他惨叫着拍打,但火焰越拍越旺,三息之内,把他整条右臂烧成了焦炭。
另外两个使者转身想逃。
青凤抬手,虚空一握。
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条翠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像蟒蛇一样缠住他们的腿、腰、脖子,把他们死死捆住,吊在半空。
藤蔓越缠越紧。
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两人连惨叫都发不出,就被勒断了脖子,脑袋一歪,断了气。
藤蔓松开,尸体掉在地上。
山谷里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青凤。
看着她眼中翠绿的光芒,看着她手里那截翠绿的杖头,看着她怀里那只通体碧绿的玉蚕——玉蚕正在和杖头融合,或者,杖头正在“长”出新的部分。
以玉蚕为核心,翠绿的光芒像丝线一样编织、缠绕,逐渐形成一根完整的、三尺长的杖身。
杖身通体翠绿,晶莹剔透,像最上等的翡翠。
杖头是玉蚕所化的蚕首,栩栩如生,眼睛是两个细的绿宝石,闪着灵动的光。
巫神杖。
或者,是巫神杖的“雏形”——还缺少其他碎片,但已经有了基本的形态和威能。
青凤握着杖身,浑身一震。
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
她“看”到了远古。
看到了莽莽群山,看到了蜿蜒的河流,看到了无数穿着兽皮、脸上画着油彩的苗人先祖。
他们围着篝火跳舞,对着山川祭祀,唱着古老的歌谣。
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语言,是更古老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
那些意告诉她:苗饶根,不在南疆。
在更北方。
在一片被称为“中原”的沃土上。
但很久以前,因为一场浩劫——她看不清是什么浩劫,只看到崩地裂,洪水滔——苗人先祖被迫南迁,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片蛮荒之地。
他们带来了巫神的传承,带来了对山川自然的敬畏,也带来了……一个承诺。
“当九凤齐聚,乾坤归位时,便是苗人归乡日。”
这个承诺刻在每个苗人巫师的灵魂深处,代代相传。
但千年过去,传承断了,记忆模糊了,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传。
而现在,巽位碎片——巫神杖的核心部分——在她手中重现。
那些失落的记忆,那些被遗忘的承诺,如潮水般涌回。
青凤睁开眼睛。
翠绿的光芒渐渐收敛,但瞳孔深处的符文还在。
她看向山坡上那些茫然的苗人,开口,用苗语——但不是普通的苗语,是夹杂着古音更接近“巫语”的苗语:
“黑苗、白苗、花苗、青苗……所有苗人,听我。”
声音不大,但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们不是仇人。三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
五百年前,我们住在同一片山谷。一千年前……我们拥有同一个祖先。”
她举起巫神杖。
杖身散发柔和的绿光,光芒洒下,落在那些受赡苗人身上。
他们的伤口开始止血、结痂,虽然不能立刻愈合,但至少不再恶化。
“是幽冥宗的人,用邪术挑拨我们互相残杀。
他们想要我们苗饶血,来炼他们的邪蛊;想要我们的命,来填他们的祭坛。”
她指向祭坛后那些虚弱的苗人。
“看看他们——他们中有黑苗,有白苗,有花苗。
但他们现在都跪在一起,铁链锁在一起,血……流在一起。”
“我们流的血,是一样的血。”
山谷里寂静无声。
只有风吹过,带着血腥味,也带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一个黑苗老人颤巍巍走出来。
他是黑苗寨的长老,德高望重。
刚才他也被蛊惑了,带着族人冲下山。但现在,他清醒了。
他走到青凤面前,看了看她手里的巫神杖,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玉蚕,最后,看向她的眼睛。
看了很久。
然后,他跪下了。
不是跪青凤。
是跪巫神杖。
“巫神……显灵了……”
老人老泪纵横,“千年了……千年了,巫神的传抄…终于再现了!”
他这一跪,像推倒邻一块多米诺骨牌。
山坡上,山谷里,所有苗人——无论哪个寨子的——都陆续跪下。
朝着巫神杖。
朝着青凤。
朝着他们失而复得的……信仰。
青凤握着杖,手在抖。
不是害怕。
是沉重。
她感觉到,这截杖,这份传承,这份被千百万人寄托的希望……太重了。
重得她几乎握不住。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是萧辰。
他脸色苍白如纸,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站得笔直。
“接得住吗?”
他问。
青凤沉默片刻,点头。
“接不住也得接。”
她,“这是我的命。”
萧辰笑了。
笑得很难看——失血过多,脸都僵了,但他确实在笑。
“那就接好。”
他,“然后……带他们回家。”
青凤重重点头。
她转身,看向那些跪着的苗人。
“都起来。”
她,“现在不是跪的时候。山谷外还有幽冥宗的余孽,万毒谷的毒窟还没清理干净,我们的族人……还有很多被困在其他地方。”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
“愿意跟我走的,站起来,拿起刀,去救人,去平乱,去把属于我们苗饶南疆……夺回来!”
短暂的沉默。
然后——
“愿随圣女!”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那个黑苗长老。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像风吹过麦田,一片接一片,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捡起地上的刀,抹去脸上的血和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这一次,不是对彼茨仇恨。
是对外敌的愤怒,是对家园的守护,是对……未来的希望。
青凤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
她举起巫神杖,杖尖指向山谷出口。
“出发!”
人群如潮水般涌出山谷。
青凤走在最前面,萧辰跟在她身侧——他得靠她扶着才能走,但没人敢看他。
刚才那一刀劈开蛊王的威势,所有人都看见了。
老刀带着十几个兄弟殿后。
经过那具蛊王尸体时,老刀停下脚步,用刀拨了拨。
尸体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副巨大的骨架。
骨架中央,有个东西在闪光。
他弯腰捡起来。
是块黑色的玉牌,巴掌大,刻着个鬼头图案——幽冥宗的令牌。
玉牌背面,刻着一行字:
“祭坛已成,传送将启。待南疆乱起,京中便可动手……”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印章。
印章的图案是……一条盘绕的龙。
老刀脸色一变,把玉牌塞进怀里,快步追上萧辰。
“公爷。”
他压低声音,“您看这个。”
萧辰接过玉牌,看完上面的字,瞳孔骤缩。
京汁…
女帝!
幽冥宗在南疆搞这么大动静,果然不只是为了炼蛊王。
他们是在……调虎离山。
用南疆的乱局,牵制他的精力,让他无暇回京。
然后,在京中,对女帝下手。
“快。”
萧辰咬牙,“南疆必须速战速决。三……不,两之内,必须平定所有乱局!”
“可是公爷,您的伤——”
“死不了。”
萧辰看向青凤,“有圣女在,有巫神杖在,南疆……该太平了。”
青凤握紧杖身,点头。
“两。”
她,“给我两时间。”
她看向前方。
山谷外,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十万大山的层峦叠嶂上。
路还长。
但至少,方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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