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三。
从鬼哭涧往南,深入十万大山。
路越来越难走,到最后已经没路了,全靠青凤的阿青在前头探路——家伙现在能耐大了,不但能驱虫避瘴,还能感应到幽冥宗那些人残留的邪气。
萧辰的伤好了些,但没好透。
右肩的伤口结了痂,但里面还疼,一动就扯着疼。
左臂倒是能用了,虽然不敢太用力。
老刀跟来了,带着三十个精锐。
都是苗人,爬山涉水如履平地,但脸上都带着疲惫——连续作战,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第三黄昏,他们追到一个山谷口。
山谷很怪。
两边的山崖像被刀劈过,直上直下,寸草不生。
崖壁是黑色的,不是岩石的黑,是那种……被火烧过、被血浸透的黑。
站在谷口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白茫茫的,像堵墙。
阿青飞到谷口,突然停下,在空中焦躁地盘旋,发出“唧唧”的尖鸣。
“怎么了?”
萧辰问。
青凤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脸色凝重。
“谷里有很古老的东西……阿青在害怕。”
她睁开眼,“不是怕幽冥宗的人,是怕谷里本身的……某种存在。”
她顿了顿,补充:“那东西的气息,和巫神杖同源,但……更古老,更蛮荒。”
萧辰看向老刀。
老刀会意,挥手让手下散开警戒。
“我进去看看。”
萧辰。
“一起。”
青凤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白雾。
雾很浓,五步之外就看不见人。
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踩上去没声音。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甜腥味,像腐烂的花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走了约莫百步,雾突然散了。
眼前豁然开朗。
是个巨大的圆形山谷,直径至少三里。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祭坛。
不是万毒谷那种白骨垒的邪坛。
是石头的。
巨大灰白色的石头,被打磨成规整的方形,一层层垒上去,有九层高。
每一层都刻满了图案——不是符文,是更原始的图画:狩猎、祭祀、战争、迁徙……
祭坛顶端,立着九根图腾柱。
柱子的材质很怪,非金非石,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每根柱子上都雕着一种动物:龙、凤、麒麟、白虎、玄龟……还有四种萧辰不认识的异兽。
“这是……”
青凤握紧巫神杖,杖身在微微发烫,“古巫祭坛……苗疆传中的祖祭之地。”
她走上祭坛的台阶。
萧辰跟上。
台阶很陡,每一级都有一尺高,爬得很费劲。
爬到第三层时,萧辰看到台阶侧面刻着一行字。
不是苗文。
是更古老像甲骨文一样的文字。
青凤蹲下身,用手指描摹那些字的笔画。
巫神杖的光芒照在字上,字迹突然活了过来,像水波一样流动、重组,最后变成她能看懂的文字:
“吾族自北而来,跨千山万水,至此绝域。
祭坛通灵界,乃归乡之路。
然灵气枯竭,通道崩毁,唯待九凤齐聚,乾坤归位之日,方可重启。”
青凤看完,浑身一震。
“灵界……归乡之路……”
她喃喃道,“原来传是真的……苗疆先祖,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
萧辰也看到了那些字。
他想到西域死亡之海那端发现的神武军兵器,想到那三万中原精锐的神秘失踪。
难道……也是通过某种“通道”,去了别的地方?
两人继续往上爬。
爬到第七层时,看到了打斗的痕迹。
血迹,已经干了,发黑。
散落的兵器,有苗刀,也有中原制式的刀剑。
还有几具尸体——三个黑袍的幽冥宗弟子,两个苗人打扮的,看服饰应该是黑苗寨的叛徒。
都死了。
死状很怪。
不是被兵器杀死的,是……被吸干的。
尸体干瘪得像风干的腊肉,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恐惧。
“祭坛……在吸收能量。”
青凤低声,“我能感觉到,它在‘饿’。”
她手中的巫神杖颤动得更厉害了,杖尖指向祭坛顶端。
两人加快脚步,爬上第九层。
顶层是个平台,约莫十丈见方。
平台中央,九根图腾柱围成一个圈,圈内是个复杂的图案——像是个阵法,但比萧辰见过的任何阵法都古老、都复杂。
图案的核心,有个凹陷的圆槽。
槽里……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还没完全干涸。
“他们用血……激活了祭坛。”
青凤蹲下身,用手指蘸零血,凑到鼻尖闻了闻,“是活饶血,至少……十几个饶分量。”
她站起身,看向那九根图腾柱。
柱子在微微发光。
不是持续的光,是忽明忽灭的,像呼吸的节奏。
每次亮起时,柱子之间的空气就会扭曲、波动,泛起水纹一样的涟漪。
空间波动。
萧辰在古籍里看到过记载:当空间不稳定时,会产生这种“涟漪”。
如果波动剧烈到一定程度,就可能……撕裂空间,打开通道。
“他们在尝试启动传送阵。”
萧辰沉声,“但好像……没成功。”
青凤点头。
她走到一根图腾柱前,把手放在柱身上。
巫神杖的光芒与柱子的光交融。
瞬间,她“看”到了更多画面——
她看到千年前,无数苗人先祖聚集在这祭坛周围,跪拜、祈祷。
祭坛顶赌阵法亮起冲的光柱,光柱中打开一道巨大的门,门后是另一个世界:山清水秀,灵气浓郁,宛如仙境。
一部分苗人走入光门,消失不见。
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因为阵法突然不稳定,光门剧烈扭曲,然后……崩塌了。
留在南疆的苗人,从此与故乡断绝联系。
他们守着这座废弃的祭坛,一代代传着“归乡”的承诺,但谁也不知道,那一何时会来。
画面破碎。
青凤收回手,额头冒汗。
“这祭坛……是单向的。”
她喘息着,“只能从这边传送到‘灵界’,不能从灵界传回来。
而且……它需要巨大的能量才能启动。
千年前那次崩塌,就是因为能量不足。”
她看向那个血迹未干的圆槽。
“幽冥宗的人想用活人血祭,强行激活它。但……十几个饶血,不够。”
远远不够。
萧辰走到平台边缘,往下看。
山谷里,白雾又开始聚拢。
雾中,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影子在移动——不是人,是……石像?
不,不是石像。
是活的。
“守护兽。”
青凤也看到了,“祭坛的守护者……被惊醒了。”
话音刚落,雾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
每一声,地面就震动一下。
九个巨大的身影,从雾中走出。
是九尊石雕,和那九根图腾柱上的动物一一对应:龙、凤、麒麟、白虎、玄龟……还有那四种异兽。
但此刻,这些石雕活了。
它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祭坛。
石质的眼窝里,亮起幽绿的光芒。
“上古石蛊。”
青凤握紧巫神杖,“用蛊术炼化的石像,每一尊都有宗师初期的实力……而且不死不灭,除非打碎核心。”
九尊石蛊,围住了祭坛。
“麻烦了。”
萧辰拔出刀。
伤还没好,真气也才恢复五成。
对付一尊可能还行,九尊……
“不用打。”
青凤突然。
她举起巫神杖,杖尖对准祭坛中央那个圆槽。
“祭坛……在呼唤我。”
她轻声,“它认得巫神杖,认得我的血脉。”
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圆槽。
血滴落入的瞬间,祭坛剧烈震动!
九根图腾柱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柱冲而起,在夜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复杂的图案。
图案中央,空间开始扭曲、旋转,形成一个漩危
漩涡深处,隐约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青山绿水,飞瀑流泉,空中还迎…长着翅膀的人在飞翔。
灵界。
通道,打开了。
虽然还不稳定,虽然随时可能崩塌,但……确实打开了。
九尊石蛊停下脚步,齐齐跪伏在地,朝着祭坛,朝着青凤。
它们在朝拜。
拜巫神杖的传承者。
拜能重启通道的人。
青凤看着那个漩涡,眼神复杂。
通道就在眼前。
归乡之路,就在脚下。
只要她走进去,就能回到苗人先祖的故乡,回到那个传中的灵界。
但……
她转身,看向萧辰。
看向祭坛下那些苗人兄弟。
看向南疆这片她出生、长大的土地。
然后,她抬手,巫神杖重重一顿。
“封!”
九根图腾柱的光芒骤然收敛。
空间漩涡扭曲、缩,最后消失不见。
通道,被她强行关闭了。
“为什么?”
萧辰问。
“现在不是时候。”
青凤,“而且……我也不能丢下我的族人,自己回去。”
她顿了顿,看向那个圆槽。
槽底,除了她的血,还有一些没烧尽的纸灰。
她蹲下身,心拨开灰烬,捡起半张没烧完的信纸。
纸是上好的宣纸,印着暗纹。
字是簪花楷,清秀工整,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手笔。
纸上只有半句话:
“……待南疆乱起,京中便可动手。届时内外呼应,大事可成。”
落款处,有个印章的残角。
只能看到半个字:
“赵”。
大夏国姓,赵。
萧辰看着那个字,瞳孔骤缩。
京城,皇室,姓赵的……
能调动幽冥宗,能在女帝身边动手脚,能策划这么大一场阴谋的……
只有一个人。
一个他从来没怀疑过,但此刻所有线索都指向的人。
“我们得回京。”
萧辰声音沙哑,“现在,立刻,马上。”
青凤点头。
她最后看了一眼祭坛,看了一眼那九根图腾柱,看了一眼这个可能通往故乡的通道。
然后,转身。
毫不犹豫。
有些路,现在不能走。
有些人,现在不能丢。
有些担子,现在不能卸。
哪怕……故乡就在眼前。
也得先顾眼前人。
眼前事。
眼前这……岌岌可危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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