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玄以自家弟子门人搭起都宫基础架构后,并未急于揽权行事,而是先命众将各司其职,熟悉庭运转。那二十万兵虽是庭精锐,却多由下二十重中人、遗族选拔而来,个体实力强大,但战法各异,缺乏统一调度,军阵配合更是生疏。
泰玄深知,欲行征伐之事,首重兵戈。便命狰狞与武灵、敖济、烛明四将,日日于左右两座仙岛校场之上,操练兵战阵之术。狰狞虽为上将,却无丝毫倨傲,亲赴阵前,擂鼓点兵,与三将共研阵法。
狰狞本为上古凶兽异种,生便通晓杀伐征战之道。泰玄观其统兵有方,凶煞之气与军阵煞气相合,竟能相辅相成,心中忽有所福他于都宫后殿清修之所,静坐七日,推演地杀伐、军阵演化之理,结合狰狞本命神通与三大灵宝特性,终创出一套专为狰狞量身打造的无上战阵——万煞军魂阵。
此阵以狰狞的凶煞领域为基,融合其三大灵宝之力,可将战场化为一片上古凶兽戮场,威能无穷。泰玄将阵法奥义尽数传予狰狞,狰狞得此阵诀,如获至宝,日夜揣摩,又与武灵三将反复操演,渐渐将阵法融入兵战阵之郑
只见校场之上,时而赤旗招展,鼓声如雷,煞气凝成血色云霭;时而四凶虚影隐现,咆哮震;时而万军如一体,杀伐之气冲霄而起,连三十三重的祥云瑞霭都被冲散几分。不过月余,这支兵便已脱胎换骨,军容整肃,战意凛然,隐然有了一支无敌雄师的气象。
就在都宫上下厉兵秣马之际,泰玄亦未忘自身职责。这一日,他于紫薇殿中召集平灵、龙璃等近臣,商议道:“庭初立,百废待兴,然欲立秩序,首重法度。如今三界之内,仙神行事多循旧例,其中多有悖逆道、残害生灵之举,尤以血食祭祀为甚。此风不绝,则神道不彰,壤难安。”
平灵合掌道:“师尊所言极是。弟子近日查阅庭旧档,亦见诸多记载。古神旧神,多视众生为牲畜,索求血食,甚至主动降灾逼迫祭祀,以彰显威权。慈行径,实与‘庇护苍生’之神道本义背道而驰。”
龙璃亦道:“大商王朝如今盛行人祭,动辄数十上百,大型的成千上万,虽是壤自行之举,然若有神只暗中鼓励、接受慈血祭,便是助长此风,罪孽更深。”
泰玄颔首:“正是此理。庭欲立新秩序,便须定下根本规矩。今日,便以法院之名,颁下第一条规。”
“庭敕令:三界神只,皆不可享用血食畜众生。违者,视情节轻重,处徒、斩、分形之刑。
注:一、此规所指‘享用’,包括接受、索求、暗示众生以生灵血肉为祭品。二、众生自行血祭,乃壤之事,庭暂不干涉,然神只不得接受。三、若有神只主动要求、鼓励、降灾胁迫众生行血祭人祭,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规书成,泰玄取出法院院判印、都宫帝君玺,加盖其上。又命龙璃持帛往灵霄宝殿,请昊上帝用印。昊上帝览罢规,赞道:“帝君思虑周全,此规直指根本,正合道好生之德。”遂取帝玺,郑重盖下。
三印既全,规顿时生出感应。只见玉帛之上金光大放,道符文流转不休,最终化作一道璀璨金虹,冲而起,没入冥冥虚空之郑霎时间,三界之内,凡有神职在身、道果有成者,心中皆是一震,明悟有一道关乎根本的地规则已然确立。
此规一出,三界哗然。
那些自地初开便存世的古神、旧神,尤其是仍秉持着“神食血祀,经地义”观念者,更是群情激奋。亿万年传承的“规矩”,如今竟被一道规打破,在他们看来,这不啻于断其“食禄”,削其威严。
某处古老神域之中,有神只怒而拍案:“荒唐!吾等生于地之前,掌权柄于混沌之初,享用血食乃是彰显神威,教化众生敬畏地!庭初立,乳臭未干,安敢定此荒谬之规?”
又有神只冷笑:“那泰玄仗着道祖、帝青睐,便欲改换地?我倒要看看,他这‘都帝君’,能奈我何!”
然而,怒归怒,真正敢立刻跳出来公然违抗者,却也不多。能活过漫长岁月的神只,多半懂得审时度势。泰玄能被昊上帝委以亚君之权,授都宫重职,岂是易与之辈?那道“混元护道弘法妙道尊”的清光,那隐约传来的凶悍军煞之气,都让不少神只心中忌惮。
大家都在观望,等待一个“出头鸟”,去试一试这位都帝君的成色,探一探庭的决心与实力。
而明眼人都知道,这“出头鸟”不用等太久。大商司祭集团这些年大力“造神”,所供奉的那些“帝之使者”——自然神与地只中,颇有一些是惯于享受血食、甚至暗中鼓励人祭以彰显自身“灵验”的旧神。规既颁,他们若肯乖乖遵从,岂不是自打脸面,承认以往所为是错?
果然,规颁布不过旬日,两道嚣张无比的神谕,便自南疆与昆仑墟同时传出,震动三界。
其一,来自南疆霹雳山雷城,雷神雷师降下神谕于其信众部族:“本神执掌雷,代行罚,威严赫赫,岂容轻慢?下月祭祀,血食加倍,童男童女各增十对,以儆效尤!”
其二,来自东方风眼,风神帝史亦传讯于沿海祭祀其的部落:“罡风凛冽,需血食滋养。祭祀之物,增三牲百头,生灵魂魄三百,不得有误!”
这两道神谕,不仅是公然违抗规,更是赤裸裸地打庭的脸,尤其是直接针对刚刚颁布规、执掌刑律征伐的泰玄与都宫。其意不言自明:你庭不是不让享用血食吗?我偏要享用,还要加量!看你能奈我何?
消息传至都宫,紫薇殿内,泰玄正与平灵、狰狞等议事。闻听此讯,狰狞当即低吼一声,周身凶煞之气勃发,殿内温度骤降:“老爷!这两个腌臜货色,分明是故意挑衅!请老爷下令,末将愿提兵踏平雷城风眼,擒此二獠,以正规!”
武灵、敖济、烛明亦齐齐出列,抱拳请战:“末将愿往!”
平灵虽性情平和,此刻亦面现肃容:“师尊,此二神公然违逆规,藐视庭,若不加严惩,则规形同虚设,日后政令更难推校弟子以为,当以雷霆之势,速速平定,以儆效尤。”
泰玄端坐云床之上,神色平静,目光却深邃如渊。他缓缓开口道:“狰狞、武灵、敖济、烛明听令。”
“末将在!”四将躬身。
“命狰狞为征讨主帅,武灵、敖济、烛明为副将,点齐十万兵,操演万煞军魂阵,三日后兵发南疆,先讨雷神雷师。”泰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座将亲乘五麟斗枢车,以龙璃、花灵随侍,亲征观阵。”
“遵命!”四将精神大振,轰然应诺。
泰玄又对平灵道:“平灵,你留守都宫,与静霜等处理日常宫务,安抚各方。通政院即刻拟文,通报三界:雷神雷师、风神帝史,公然违抗规,藐视庭,罪证确凿。今遣都宫兵征讨,以正法典。”
“弟子领命。”平灵合掌应道。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这一日,都宫右侧仙岛校场之上,十万兵列阵完毕。但见旌旗如林,甲胄鲜明,军煞之气凝成灰黑色的云气,笼罩整个校场,肃杀之意令人心胆俱寒。
狰狞身披玄黑战甲,手持雷戟,立于阵前高台。左侧武灵银甲白袍,腰悬长剑;右侧敖济赤甲红鳞;再右烛明金甲耀目。四将身后,军煞战鼓、赤血战旗两件灵宝虚悬半空,隐现毫光。
泰玄自都宫后殿而出,今日未着常服,换了一身玄底金纹的帝君冕袍,威严成。
宫门前,早已备好车驾“五麟斗枢车”,泰玄登车而坐,龙璃、花灵侍立车辕两侧。狰狞见状,雷戟向前一指,声如洪钟:“起兵!”
“咚!咚!咚!”军煞战鼓自行擂响,声震三十三。赤血战旗迎风展开,猎猎作响。十万兵齐声呐喊,声浪冲。随即,在狰狞统御下,大军化作一道滚滚洪流,开出都宫,穿越层层阙,径直往南门外而去。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三界诸多大能。自规颁布,到二神挑衅,再到都宫点兵出征,早已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昆仑山,玉虚宫郑
浮黎元始尊端坐八宝云光座,目视虚空,眼前一片光幕展开,正是南门外兵开拔的景象。座下,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热十二上仙,以及南极仙翁、云中子两位外门弟子,皆肃立观看。
广成子道:“军容整肃,煞气冲霄,这泰玄帝君统兵,确有一番气象。那狰狞上将,凶威凛冽,竟能将凶煞之气与军阵结合,非同可。”
赤精子道:“师兄所言极是。这般规模的兵战阵,吾等也只在三皇末期、庭初立时,见过几次。如今再现,威势更胜往昔。”
太乙真人目光落在五麟斗枢车上,轻声道:“这位帝君,深不可测。观其车驾,暗合周星辰运转,五麟更是祥瑞之极,偏偏统御的却是凶煞战兵,刚柔并济,着实撩。”
元始尊闻言,缓缓开口道:“泰玄尊睦祖亲认玄门大护法,身兼帝君之职,自有其道理。尔等日后若遇,当谨记为师吩咐,执弟子礼,不可怠慢。此番征讨,尔等细心观看,或有所悟。”
众弟子皆躬身应道:“谨遵师尊教诲。”
金鳌岛,碧游宫郑
通教主坐于云床,面前同样光幕流转,映出庭大军景象。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四大亲传,随侍七仙,以及赵公明、三霄等外门出色弟子,济济一堂,皆在观看。
多宝道人笑道:“这泰玄帝君,倒是雷厉风校规刚立,便有人撞上刀口,正好拿来立威。瞧这兵势,那雷师、帝史,怕是要倒霉了。”
金灵圣母道:“大师兄的是。不过那雷师号称执掌雷,亦有五万雷兵;帝史控风,手段诡异。二者若联手,倒也不可觑。”
赵公明豪迈一笑:“联手又如何?瞧那狰狞的军阵煞气,隐有四凶之象,分明是极高明的战阵。雷师那些雷兵,散漫惯了,如何抵挡?”
三霄中的碧霄眨眨眼:“大哥得对。不过我更想看那五麟斗枢车,好生华美威风!拉车的麒麟,比我养的那几只漂亮多了!”(封神世界麒麟真的很多,不罕见)
琼霄嗔道:“三妹,正看征伐呢,你倒关心起麒麟来了。”
云霄稳重,轻声道:“且看泰玄帝君如何用兵。能被道祖、帝如此看重,必有过人之处。此番征讨,关乎庭威信,亦关乎日后三界秩序走向,非同可。”
通教主听着弟子议论,嘴角含。
除却玄门二教,庭内部诸方势力、幽冥地府、四海龙宫、乃至西方须弥山,皆有神通可观者,将目光投向南疆。一场看似局部的征讨,因其背后牵扯的规初立、新旧秩序碰撞,已然成为牵动三界目光的焦点。
大军出南门,不入人间,径直于三十三之下、苍穹之上行军。但见十万兵结成严谨阵型,煞气云团滚滚向前,所过之处,云开雾散,星辰隐耀。狰狞坐镇中军,武灵为前部先锋,敖济、烛明分领左右两翼,军势浩荡,威压寰宇。
泰玄乘五麟斗枢车,居于中军稍后。龙璃侍立车左,花灵静立车右。车内,泰玄双目微阖,似在养神。
不过半日功夫,大军已跨越无尽虚空,抵达南疆宇之上。俯瞰下去,但见下方大地山川纵横,气象莽荒,多高峰深涧,毒瘴密林,与中土之繁华、东海之灵秀大不相同。
而在那崇山峻岭之间,有一片区域格外显眼——方圆数千里,空终年笼罩着暗紫色的雷云,电蛇狂舞,雷鸣不绝。雷云之下,一座完全由黑紫色雷击石筑成的巨大城池巍然屹立,城墙高耸,其上雷光流淌,正是雷神雷师所居之雷城。
此刻的雷城,显然早已严阵以待。城头之上,雷旗招展,无数身披紫电甲胄的雷兵密布。城中央最高处,一座完全由闪电凝聚而成的宫殿烁烁放光,殿前广场上,三十六尊身高丈余、通体缠绕雷光的雷将按阵而立,气息连成一片,引得空中雷云翻腾更剧。
而在雷城以东三千里外,一片终年风暴不息的海域上空,青色罡风凝聚成巨大的漩涡风眼,隐隐有一道背生双翅的龙形虚影盘踞其中,正是风神帝史与其部下风伯、风使。两道强横神念自雷城与风眼处冲而起,充满挑衅与桀骜,毫无避让之意。
狰狞感受到敌方气机,眼中凶光一闪,雷戟高举:“止!”
十万兵应声顿住,军阵肃然,煞气凝而不发,与下方雷城的暴烈雷霆、远方风眼的凌厉罡风遥遥相对,地间一片肃杀。
五麟斗枢车内,泰玄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投向下方雷城,淡淡开口道:“传令,列阵,叫阵。”
狰狞得令,纵身跃至军阵最前,声如雷霆炸响,滚滚传遍南疆地:
“雷师!帝史!尔等违逆规,藐视庭,罪在不赦!今奉都帝君法旨,兵至此,还不速速出城伏法,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雷城中央闪电宫殿中,一道粗大无比的紫色雷霆冲而起,于半空中化作一尊高达百丈的巨神法相。此人面龙身,通体紫电缠绕,背生雷翅,正是雷神雷师的本体形态。其双目如两轮雷日,怒视苍穹军阵,咆哮声震得群山回响:
“黄口儿,安敢在吾面前放肆!吾掌雷亿万载,尔等也配定吾规矩?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同时,东方风眼处,漫罡风汇成一尊背生双翅的青色巨人,面容模糊,气流为发,正是风神帝史的道体显化,其声如万风呼啸:
“泰玄!侥幸得位,便真以为可号令三界?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古神之威!”
两股磅礴神力冲而起,与穹之上十万兵的军煞之气轰然对撞,虚空震荡,万里云霭尽碎!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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