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裁剪、缝纫、翻改中悄悄滑过。
林晚书给安安的红格子连衣裙做好了，领口和袖口镶了白色的确良边，腰间收了几个细褶，下摆散开，穿在姑娘身上，跑动起来像一朵跳动的、活泼泼的花。
周轩的藏青色卡其布短袖衬衫也合身得很，半大的子穿上，立刻多了几分精神气。
赵淑芬那边进度慢些，但针脚更显细致。她给“和和”做的淡黄色连脚裤，裤脚处还绣了两只憨态可掬的鸭子；蓝色的海军领上衣，领子挺括，扣子是刘护士给的红白两色圆扣，交替钉着，格外俏皮。她还用零头布，给晓晓拼了一件五彩斑斓的坎肩，乐得晓晓穿着不肯脱。
这下午，阳光正好。林晚书想着赵淑芬的月份大了，久坐缝纫容易腰酸，便提了一罐自己新做的山楂酱，去了赵淑芬家。
敲开门，赵淑芬正半靠在床头，背后垫着枕头和棉袄，手里拿着针线，在缝一件豆绿色的背带裤的背带。见林晚书来，她很高兴，放下手里的活计要起身。
“快别动，就这么靠着。”林晚书连忙按住她，把山楂酱放在桌上，“给你带零山楂酱，开胃的。坐着缝了多久了？腰酸不酸？”
“没事，刚靠下歇着。”赵淑芬笑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林晚书坐，“正好你来了，快看看，这几件做得怎么样？”
林晚书拿起床上摊开的衣服，一件件细细地看。针脚匀净细密，拼接平整，那些巧的装饰也恰到好处。“真好！比买的还细致！这鸭子绣得真活。”
赵淑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又拿起那件粉底梅花、镶了白色领边袖口的罩衫：“这件是给安安的，按你给的尺寸放了一点，孩子长得快。你看看行不行？”
林晚书接过，布料柔软，做工精致，领口的白色镶边让衣服更显秀气。“太漂亮了！淑芬姐，你这手艺，真是没得！安安肯定喜欢！”
“喜欢就好。”赵淑芬松了口气似的，“总算赶在明宇走前，把这几件要紧的都做出来了。”她指了指床边一个叠放整齐的包袱，“这几件的，还有给晓晓的坎肩，都在这儿了。剩下那块绿布，我想慢慢做条背带裤，等‘和和’大点穿。”
林晚书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又看看床上那些充满母爱的衣物，心里满是暖意。“苏大夫看了，指定高兴。”
提到苏明宇，赵淑芬眼神更加柔和：“他呀，昨晚回来看到这些，摸了又摸，这衣服做得比手术缝合还精细。”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几句。赵淑芬忽然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双崭新的、用柔软棉布和薄绒布做的袜子，还有两顶带耳朵的婴儿帽，一顶淡蓝色，一顶鹅黄色，可爱极了。
“这也是抽空做的。刘护士给零薄绒布头，做帽子里面一层，暖和。”赵淑芬拿起那顶鹅黄色的帽子，在手里轻轻捏了捏，想象着婴儿戴上它的模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晚书拿起袜子看，袜底还纳得格外厚实些。“你想得真周到。月子里的孩，最费这些了。”
“都是跟老人学的，也跟刘她们打听的。”赵淑芬把东西仔细包好，重新放回枕头边，像是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贝。她靠回枕头上，轻轻吁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幸福与期待的宁静光彩。“有时候想想，真像做梦一样。几个月前还愁得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连他（她）的衣服帽子都快备齐了。”
“这就叫好事多磨，苦尽甘来。”林晚书握了握她的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别的都别多想。等苏大夫去进修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嗯。”赵淑芬点点头，反握住林晚书的手，“晚书，有你们在，我心里踏实。”
阳光透过窗户，在床前的地面上投下一方明亮的光斑，光柱里微尘浮动。
屋子里安静而温馨，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和远处隐隐的市声。
两个女人，一个怀着对新生命的殷切期盼，一个分享着这份喜悦与牵挂，在这平常的午后，感受着生活里最踏实、最细腻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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