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间用屏风隔出个地。掌柜取了软尺来,孟承佑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测量肩宽、臂长、腰围。齐盈也不出去,就倚在屏风边看着,时不时插话:“腰身再收一分,殿下腰细。”“袖长再加半寸,他手臂长。”
掌柜一边记数一边笑:“姑娘对公子身形真了解。”
齐盈脸一红,嘴上却道:“我、我目测的。”
孟承佑全程绷着脸。软尺绕过脖颈时,他能闻到掌柜身上淡淡的脂粉味;量腰身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的内间格外清晰。而齐盈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此时他的余光扫见,整个店铺里的伙计与顾客似乎都停了下来,目光投向孟承佑。
他的听力十分敏锐,听到大家都在夸赞自己貌比潘安,怎么怎么好看。一时之间,孟承佑恨不得赶紧跑掉。
好容易量完,掌柜笑道:“三日后来取。公子可要绣什么纹样?竹纹清雅,云纹飘逸……”
“不要纹样。”孟承佑立刻道。
“要的。”齐盈却接话,“在袖口和衣摆绣暗纹竹叶,疏疏几片便好,不要太显眼。”
掌柜会意:“姑娘心思巧,这样既雅致又不张扬。”着又看孟承佑,“公子意下?”
孟承佑看向齐盈。她正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窗外日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随她。”他终是道。
从锦衣铺出来已是申时初。日头西斜,街上行人更多了。
齐盈心情极好,步子轻快:“殿下饿不饿?前头有家‘醉仙楼’,他家的八宝鸭和蟹粉狮子头是禹州一绝,咱们去尝尝?”
孟承佑:“我是刚吃过了出来的。齐姑娘莫不是没用午膳?”
齐盈笑道:“是啊,今梳妆打扮花了许多时间,眼瞅着来不及了,我便没有用午膳,匆匆赶来。”
孟承佑摇了摇头,干脆不吱声。
醉仙楼是如意坊最大的酒楼,三层飞檐,宾客盈门。伙计见二人气度不凡,殷勤引到二楼雅座。这里临街,推开窗便能看见街景。
齐盈熟门熟路地点了菜:八宝鸭、狮子头、清炒虾仁、腌笃鲜,并一壶桂花酿。等菜时,她托着腮看窗外,忽然轻声道:“殿下你看,那边有卖风筝的。”
街角果然有个老翁在卖风筝,各式各样的燕蝶鹰鹞,在春风里轻轻晃动。
“我时候最爱放风筝。”齐盈眼睛望着那边,“二哥给我扎过一个一人高的大雁风筝,能飞得老高老高。可惜后来线断了,风筝飘过城墙去了,我哭了好几。”
孟承佑却听不进她这些,只觉如坐针毡,想着明还要逛城东,城南,不由一个头两个大。
齐盈见他不出声,于是没话找话地道:“殿下,若是论起亲疏,其实我与殿下也是极亲近的。”
孟承佑抬头不解地看了看她。
“我母亲与皇帝的母亲是亲姐妹,皇帝陛下是我的表哥,你与皇帝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却是亲兄弟,所以,要论起来,我是不是也可以喊你一声表哥?”齐盈仰起脸看着孟承佑。
孟承佑听她又提起太后,如针刺一般难受,但他沉吟了片刻,眼前少女满是期待的神色,毕竟罪魁祸首是柳金桂,自己母亲被害死是二十四年前的旧账,那时她都没有出生,又与她有何干系呢?
他终是不忍,只冷淡地道:“若要依你这样论,先帝文端皇帝后宫数十人,那些女子皆有兄弟姐妹,又都生了孩子,那本王的表妹怕不是有上百个了。”
齐盈满脸堆笑道:“那我可不管,总之,我便要认殿下为表哥,以后,私下场合我便称你承佑表哥。”
私下场合?
孟承佑心中冷哼,除了这次,哪里还有什么私下场合与她相处?若探得霍飞行踪,定然是要与这齐盈远离。
于是淡淡地道:“随你,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菜陆续上来了。齐盈给他布菜:“殿下尝尝这个,鸭肚里填了糯米莲子,香得很。”
孟承佑尝了一口,确实酥烂入味。齐盈自己也吃,但吃相斯文了许多,口口的,偶尔抬眼看他,眼里含着笑。
桂花酿温得恰到好处,甜香扑鼻。齐盈斟了两杯:“殿下,我敬你一杯——谢你这几日不嫌我烦,认真教我。”
孟承佑举杯,与她轻轻一碰。酒液入喉,暖意蔓延。
几杯酒下肚,齐盈接着道:“承佑表哥,以前我就听过你,你没去西境之前,盛州人皆赞你是盛州第一美男子呢。有一年我姨妈过寿诞,我们全家都进京去为她贺寿,那次便远远的见过你。”
“我不记得了。”
“殿下人中龙凤,高高在上,眼里哪有我这地方的乡野女子?若不是承佑表哥眼下落了困境,只怕想要高攀你,也高攀不上呢。”齐盈起身为孟承佑倒了一杯酒。
孟承佑哂笑道:“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承佑虽是皇子,但京中地位比我显赫的人,多得去了。”
齐盈停下筷子,眨巴眼睛望向承佑:“承佑表哥,表妹有个问题想问你,可好?”
“你想问什么?”孟承佑见齐盈神色有些扭捏,于是立马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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