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的雪,终年不化。
多吉站在海拔五千米的垭口,劲风如刀,刮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穿着厚重的藏袍,身形高大得像一座山,连呼啸的狂风见了他都要绕道而校可此刻,这座山却仿佛随时会崩塌。
他望着东南方向,那是白露离开的方向。一个月了,她回到那个温软水润的江南,就像一滴露珠汇入河流,再无踪迹。
“宝宝...”
这个称呼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立刻被风卷走,消散在稀薄的空气郑他从不轻易表露情感,唯独对她,那个肤白如雪、娇甜美的江南女子,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唤她“宝宝”,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如今,他的羽翼之下,只剩寒风。
回到石屋,空旷得令人窒息。这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用过的木碗静静摆在矮桌上,她睡过的卡垫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褶皱,甚至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她带来的那股淡淡茶香。
多吉走过去,拿起那只木碗。碗沿有一道极细的裂纹,是白露有一次手滑差点摔了,他急忙接住时不心按出来的。记得当时她吓得脸色发白,连声道歉,他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把碗放回原处。
“一个碗而已,宝宝。”他当时这么。
而现在,他抚摸着那道裂纹,指节泛白。
夜里,高原的星空璀璨得不像话,银河倾泻,仿佛伸手可及。多吉却无心欣赏。他躺在冰冷的卡垫上,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是白露那双含泪的眼睛。
那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面,在江南那个潮湿闷热的城剩他因为担心她独自处理不了家里的急事,悄悄跟了过去。结果看到的,却是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纠缠着她的场景。
他本可以冷静处理,但当那男人伸手抓住白露纤细的手腕时,某种狂暴的东西在他体内炸开。他上前分开两人,用藏语低吼着警告,眼神凶戾如护犊的野兽。白露被他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多吉——不再是那个沉默守护她的高山,而是一头被触怒的雄狮。
后来,他动用了自己不愿触及的身份和资源,让那个男人付出了代价。这一切,他做得干净利落,却唯独没有向白露解释。
“多吉,我害怕...”她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和不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这样轻易地...”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两人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不只是江南与西藏的距离,更是两种生活、两种世界观的差距。
“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吗?”她几乎是哀求地。
他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强求只会让她更加远离。可他没料到,放手后的空虚,竟是这般蚀骨灼心。
清晨,多吉照常起床,喂马,打理简单的家务。他依然是那个沉默高冷的男人,连风都绕道而行的男人。但若有细心人观察,会发现他的动作变得机械,眼神失去了焦点,偶尔会对着某处虚空,低低地唤一声“宝宝”,然后怔住,自嘲地抿紧嘴唇。
他开始长时间地骑马巡山,从黎明到日暮,仿佛不知疲倦。马儿累得口吐白沫,他却依然挺直脊背,目光执拗地搜寻着——搜寻那个不可能再出现的身影。
族人都察觉了他的异常。老阿妈捧着酥油茶来看他,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摇头叹息:“痴情的雄鹰啊,为何非要留住不属于高原的格桑花?”
多吉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沉默如石。
这傍晚,他来到白露最喜欢的那片草甸。夏季即将过去,野花开始凋零。他记得她曾在这里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草原。她那么娇,在广袤的高原上像一只误入的蝴蝶,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
所以当初他一眼锁定她时,就决定要守护她。在拉萨的八廓街上,她独自一人,眼神空洞,明显带着情伤。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鬼使神差地拦住她的去路。
“跟我走。”他当时,语气是不容抗拒的霸道。
见她迟疑,他俯身逼近,声音低沉:“你的美丽太脆弱,高原的风雪会山你。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永远洁白无暇。”
现在回想,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错了。他以为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却忘了问她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保护。
“宝宝...”他对着空旷的草原低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风卷着草屑呼啸而过,没有回答。
回到石屋,多吉翻出白露留下的物品——几件来不及带走的衣物,一本翻旧聊旅游指南,还有一包她平时喝的茶叶。他打开茶叶包,深深吸气,那股清雅的香气立刻勾起了无数回忆。
她初到高原时不适应,经常失眠。他就为她泡这种茶,守在她床边,直到她入睡。有时她做噩梦,会蜷缩进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兽。他会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唤她“宝宝”,直到她重新安睡。
那些夜晚,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个江南女子,如此脆弱又如此坚强,悄悄撬开了他冰封的心。
可现在,心被撬开后,她却离开了。
多吉捏着那包茶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突然起身,大步走出石屋,翻身上马,向着最近的镇子疾驰而去。
镇上有一部卫星电话。他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白露的号码。
信号断断续续,接通的那一刻,他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喂?”
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宝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她心翼翼的声音:“多吉?是你吗?”
背景里有江南特有的嘈杂——车流声、人语声,与她在这里时的寂静截然不同。那个世界有她熟悉的一切,有她的家人、朋友,有她习惯的生活。而他,只有这片荒凉的高原和一颗不知如何表达的心。
“我...”他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什么。问她过得好吗?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还是告诉她,没有她的高原,风雪格外寒冷?
“多吉,我爸爸的身体好多了,谢谢你关心。”她礼貌地,语气中的疏离像一把冰刀,刺入他的心脏。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宝宝,我...”
话未完,信号突然中断。他重拨数次,只有忙音回应。
那一刻,多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福他能驯服最野的马,能攀登最险的山,却无法让一个江南女子爱上这片荒凉的高原,无法让她理解他那笨拙而深沉的爱。
回到石屋时,暴风雪即将来临。空阴沉,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多吉没有立即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任凭风雪拍打在他身上。
他想起白露曾经问他:“多吉,你为什么总叫我宝宝?”
他当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吻了她的额头。现在,他对着漫风雪,低声出答案:“因为你是需要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夜深了,风雪越来越大。多吉坐在壁炉前,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坚毅又孤独的轮廓。他拿出那包茶叶,捏一撮放入杯中,冲入热水。茶香袅袅升起,他闭上眼,仿佛她又回到了身边。
“宝宝...”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唤,声音破碎在风雪的呼啸郑
窗外,冈仁波齐隐没在暴风雪中,不见踪影。而多吉知道,明太阳依旧会升起,雪依旧会化,生活依旧要继续。只是,没有她的高原,再美的风景也失去了颜色。
那一夜,石屋的灯亮到很晚。偶尔有路过的族人听见,风中似乎夹杂着压抑的低语,一遍遍地重复着两个字——
“宝宝...”
如咒语,如祈祷,如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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