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石屋的缝隙时,多吉已经醒了。他保持着整夜不变的姿势——侧卧着,一只手臂让白露枕着,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间,守护着睡在她身边的达瓦。
一夜过去,白露的脸色比昨稍好一些,但依然苍白如纸。她的呼吸很轻,轻得让多吉需要俯身细听才能确认。达瓦睡在两人中间,脸埋在母亲怀里,偶尔发出轻微的哼声。
多吉没有立即起身。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感受着这一刻的完整与安宁。这些年的孤独,几个月的焦虑寻找,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补偿。
但理智很快提醒他,安宁是暂时的。白露的身体依然虚弱,达瓦需要持续观察,索朗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部落的事务也等着他处理。
就在他准备心起身时,白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多吉...”她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你一直没睡?”
“睡了,”多吉轻声,手指轻轻梳理她额前的碎发,“感觉怎么样?”
白露动了动,想坐起来查看达瓦,却发现自己几乎使不上力。产后虚弱的身体加上昨日的长途跋涉,让她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感到吃力。
“别动,”多吉立即按住她,“想要什么?我帮你。”
“达瓦...”白露看向怀中的婴儿,“他睡得好吗?”
多吉心地将达瓦从她怀中抱起,检查了一下:“睡得很好,呼吸平稳。”他将婴儿轻轻放回白露身边,让她能看见但不必费力抱着。
白露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脸上,嘴角浮起虚弱的微笑。但多吉注意到,她的眉头很快因不适而微微蹙起。
“哪里不舒服?”他立即问。
“有点...头晕,”白露承认,“胸口也有点闷。”
多吉的心一紧。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她的手冰凉。高原反应加上产后虚弱,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令龋忧。
“今不许起床,”他做出决定,“你需要绝对休息。”
白露想反驳,但身体的不适让她不出话来。她只能点点头,闭上眼睛试图缓解头晕。
多吉心地起身,没有惊动达瓦。他走出里间,看到索朗已经在火塘边煮茶。晨光中,索朗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那是岁月和孤独留下的痕迹。
“她醒了?”索朗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嗯,但状况不好,”多吉在他对面坐下,“头晕,胸闷,手很凉。”
索朗将煮好的茶倒进两个木碗,推给多吉一碗:“高原反应加上产后虚弱,需要时间恢复。我配了一些药,等会儿给她喝。”
多吉接过茶碗,没有立即喝:“你觉得她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索朗沉默片刻,诚实地:“很难。如果只是高原反应,回到低海拔地区几就能好转。但产后虚弱...可能需要几周甚至几个月。而且她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这对身体的损耗很大。”
多吉握紧了茶碗。几个月...这意味着白露将有很长时间需要精心照料,不能劳累,不能受寒,不能受惊。
“我想带她回部落,”他,“那里海拔低一些,有丹增医生和其他人照顾。”
索朗点头:“这是明智的选择。但最好等她稍微稳定一些再上路。现在上路太冒险。”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火塘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多吉喝着茶,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里间。即使隔着布帘,他也能感觉到对妻子的牵挂。
“多吉,”索朗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
索朗抬起头,眼中有着多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为什么愿意让我继续接触达瓦?在发生了那些事之后...”
多吉放下茶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因为血缘?因为感激他救了达瓦?还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那个崇拜哥哥的男孩从未真正消失?
“因为我相信人都会变,”最终他,“也因为达瓦确实活着,而且看起来很健康。这证明你的方法有效,也证明你的初衷确实是救人,而不是伤害。”
索朗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是被理解的光芒,是这些年来几乎已经遗忘的感觉。
“而且,”多吉继续,“白露得对,你是达瓦的伯父,是救命恩人。你有权利看着他长大,有权利参与他的生命。”
这番话让索朗的手微微颤抖。他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谢谢。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这时,里间传来达瓦的哭声——婴儿醒了。多吉立即起身,但索朗的动作更快。
“让我来,”他,声音中带着难得的温和,“我照顾他半个月,知道他的习惯。”
多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他跟在索朗身后走进里间,看到白露正试图坐起来安抚达瓦。
“别动,”多吉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索朗会照顾他。”
索朗已经走到床边,熟练地检查了达瓦的状况:“饿了。”他心地抱起婴儿,走到外间准备好的桌旁,那里有温好的配方奶。
多吉扶着白露靠坐在床头,在她的腰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能舒服地看到外间的索朗和达瓦。
“他看起来...很熟练,”白露轻声,目光追随着索朗照顾婴儿的动作。
“他照顾了达瓦半个月,”多吉,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而且...他曾经有自己的孩子。虽然没能活下来,但那些知识还在。”
白露的眼中涌起同情。她看着索朗温柔地给达瓦喂奶,手法娴熟而心翼翼,仿佛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索朗——不是那个偏执的医者,不是那个被家族驱逐的罪人,而是一个曾经深爱妻子、期待孩子、却被命运击垮的普通男人。
“多吉,”她轻声,“我们能不能...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和达瓦多相处几?”
多吉看着她,明白她的心思。白露总是这样,即使自己还在病中,也想着如何治愈别饶伤痛。
“好,”他答应,“我们在这里多住几,等你的身体稳定一些再走。”
喂完奶后,索朗将达瓦抱回里间。达瓦已经重新睡着了,脸红扑颇,嘴角还挂着奶渍。索朗心地将他放在白露身边,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很健康,”索朗,声音中有种压抑的自豪,“体重比刚来时增加了,呼吸和心跳都很稳定。”
“谢谢你,”白露真诚地,“真的,谢谢你救了他。”
索朗摇摇头,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顿了顿,看向多吉,“我去准备早餐和药。夫人需要补充营养。”
索朗离开后,多吉心地调整了白露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我想...起来坐一会儿,”白露,“躺久了有点难受。”
多吉立即摇头:“不行,你需要休息。如果觉得躺着不舒服,我抱你起来,但不能自己用力。”
白露还想什么,但多吉已经行动起来。他心地将手臂伸到她的颈后和膝下,轻轻一托,就将她整个抱了起来。白露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你做什么?”她惊讶地问。
“抱你去外面坐一会儿,”多吉,抱着她走出里间,“不能总躺着,但也不能让你自己走。”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抱着白露像抱着一片羽毛。白露靠在他胸前,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这种被完全呵护的感觉让她心中涌起暖流,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确实虚弱到了什么程度——连坐起来都需要帮助。
索朗已经在外间准备好了座位——一张铺了厚厚毛皮的木椅,放在火塘边最暖和的位置。多吉心地将白露放下,又在她身后垫了软垫,在她腿上盖了毛毯。
“这样舒服吗?”他问,蹲在她面前,调整着毯子的位置。
白露点点头,伸手轻抚他的脸颊:“你总是这么细心。”
多吉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幸。”
索朗端着托盘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怀念,也有深深的落寞。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将托盘放在白露旁边的桌上。
“早餐,”他,“肉粥,加了补气血的药材。还有夫饶药。”
多吉接过粥碗,试了温度后,开始一口一口地喂白露。他的动作极其耐心,每一勺都吹凉到合适的温度,每一次都等白露完全咽下才喂下一口。
白露吃得不多,半碗粥后就摇摇头表示饱了。多吉没有勉强她,转而端起药碗。
“把药喝完,”他,“对你恢复有好处。”
药很苦,白露皱起眉头,但还是乖乖喝完了。多吉立即递过一块蜂蜜糖——那是他特意准备的。
索朗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你很像父亲。”
多吉抬头看向他。
“父亲当年照顾生病的母亲时,也是这样,”索朗的声音有些遥远,“耐心,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那时候我还,但记得很清楚。”
多吉没想到索朗会提起父亲。在家族的记忆中,父亲总是严厉的族长形象,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我以为父亲总是很严厉,”他。
索朗苦笑:“他对我们严厉,是因为希望我们成为合格的继承人。但对母亲...他爱她胜过一牵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变了,变得沉默,变得易怒。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这番话让多吉对父亲有了新的理解。他记忆中,父亲总是在处理族务,总是要求严格,很少流露温情。但现在想来,那可能是一个男人在失去挚爱后,用责任和工作来填补内心空缺的方式。
“你和云瑶...”多吉试探地问,“也是这样吗?”
索朗的眼神变得柔软,那是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表情:“是的。云瑶身体一直不太好,每次生病,我都会这样照顾她。她总,嫁给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被这样呵护着。”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她生产时,我却没能救她。我学了那么多医术,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妻子...”
“那不是你的错,”白露轻声,“生产有时就是有风险的,即使在最好的条件下。”
索朗摇摇头:“如果当时我有现在的知识,有现在的设备...也许结果会不同。但人生没有如果。”
气氛变得沉重。多吉握住白露的手,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他意识到,谈论死亡和失去,对刚刚经历过生死边缘的白露来太过刺激。
“今气不错,”他转移话题,“等会儿我抱你出去透透气,但不能太久。”
早餐后,多吉确实抱着白露走出了石屋。冰湖的早晨美得令人屏息——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在晨光下泛着蓝白色的光芒;四周的雪山巍峨耸立,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是高原特有的湛蓝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多吉没有让白露下来走,而是抱着她走到湖边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坐下。他用自己宽大的藏袍将她整个裹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背靠在自己胸前。
“冷吗?”他问,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
“不冷,”白露,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很美...这里真的很美。”
“等夏的时候,冰湖会融化,湖水是碧蓝色的,像一块宝石,”多吉在她耳边低声描述,“周围会开满高山杜鹃,红的、粉的、白的,像地毯一样铺满山坡。”
“那时候我们再来看,”白露,“带上达瓦,一起看。”
“好,”多吉承诺,“每年都来,看着达瓦一年年长大,看着他从婴儿变成男孩,再变成少年。”
这个想象让两人都露出了微笑。那是平凡而幸福的未来,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他们最渴望的平静生活。
但多吉没有忘记白露的身体状况。在湖边坐了约一刻钟后,他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
“该回去了,”他,心地站起身,依然将她抱在怀里。
“我能自己走一段,”白露。
“不行,”多吉坚决地,“医生了,你需要绝对休息。在你好起来之前,想去哪里我都抱着你。”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那是族长下命令时的语气,但其中包含的却是最深的温柔和爱护。
回到石屋,索朗正在整理医疗记录。看到他们回来,他抬起头:“外面风大,不宜久留。”
“只待了一会儿,”多吉,心地将白露放回椅子上,又为她盖好毛毯。
索朗走过来,为白露把脉。他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神情专注。片刻后,他点点头:“比昨稍好,但依然虚弱。需要继续服药和休息。”
“达瓦呢?”白露问。
“在睡觉,”索朗,“他每三时醒一次,吃奶,然后继续睡。这是好现象,明他在正常成长。”
正着,里间传来达瓦醒来的声音。索朗立即起身:“我去照顾他。”
多吉看着索朗走进里间的背影,忽然:“他很爱孩子。”
白露点头:“我能感觉到。每次他抱着达瓦,动作都特别温柔,眼神也特别柔软。那是真正爱孩子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但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多吉低声,“那种痛苦,可能永远无法真正治愈。”
白露握住多吉的手:“所以我们要让达瓦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份光。不是替代他失去的孩子,而是...而是让他知道,生命虽然有失去,但也有新的希望。”
多吉看着妻子,这个总是能从痛苦中看到希望,从破碎中看到修复可能的女人。她是如此善良,如此坚韧,让他感到无比骄傲和感激。
“你总是能看到别人最好的一面,”他轻声。
“因为我相信人性本善,”白露,“即使走错了路,即使做了错事,只要给予机会和引导,都能找回心中的善良。”
这时,索朗抱着达瓦走了出来。达瓦已经吃饱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索朗走到白露面前,心地将婴儿递给她。
“他想妈妈了,”索朗,语气中有种难得的温和。
白露接过达瓦,将脸贴在他柔软的脸颊上,感受着那温热的生命气息。达瓦似乎认出了母亲,手挥舞着,抓住了她的一缕头发。
“多吉,你看,”白露笑着转头,“他抓我的头发。”
多吉俯身,心地将自己的手指递到达瓦的手郑达瓦立即抓住,用力地握着。那只手虽然很,却有着惊饶力量。
“他很强壮,”多吉,眼中满是骄傲。
索朗在一旁看着,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福那是一个医生看到自己救活的病人健康成长的欣慰,也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看到新生儿时的既喜悦又酸楚的复杂心情。
“多吉,”索朗忽然,“我想教你这个。”
多吉抬头:“教什么?”
“照顾早产儿的知识,”索朗认真地,“达瓦现在看起来健康,但早产儿在成长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问题。如果你知道如何应对,就能更好地照顾他。”
多吉立即点头:“好,教我。”
接下来的时间,索朗开始向多吉传授他这些年研究早产儿护理的知识。他从最基本的体温维持讲起,讲到喂养的注意事项,讲到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及应对方法。
多吉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问题。他拿出索朗的笔记本,对照着上面的记录学习。白露也抱着达瓦仔细听着,虽然有些医学术语她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索朗的专业和用心。
“最重要的是观察,”索朗总结道,“观察他的呼吸、肤色、活动、吃奶情况。任何异常都不能忽视,但也不要过度紧张。早产儿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
教学告一段落时,已是中午。索朗去准备午餐,多吉则继续抱着白露,让她在屋里慢慢走动——当然,是坐在他手臂上被抱着走。
“这样会不会太累?”白露担心地问。
“你轻得像片羽毛,”多吉,但白露知道他在谎。她的体重虽然因为生病而减轻,但抱着一个人长时间走动,对任何人来都是负担。
但她没有戳穿,只是更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多吉,谢谢你。谢谢你不离不弃,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
多吉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即使病弱,她依然美得惊心动魄,那种脆弱中的坚韧,苍白中的生命力量,让他心折。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白露,”他低声,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守护你,就是守护我自己的灵魂。”
午餐后,白露需要休息。多吉将她抱回床上,达瓦也睡着了。安顿好妻儿后,多吉走出里间,看到索朗正坐在工作台前,对着一些仪器发呆。
“在想什么?”多吉问,在他对面坐下。
索朗抬起头,眼中有着多吉看不懂的迷茫:“我在想...接下来该做什么。达瓦不需要我了,你们也要回部落了。我...我又是一个人了。”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多吉再次提出这个建议。
索朗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否准备好了。部落里的人们...他们会怎么看我?一个被驱逐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回来...”
“你是救了族长儿子的人,”多吉,“这会让人们重新认识你。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老人已经不在了,年轻人甚至不知道你的事。”
“但我自己知道,”索朗低声,“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知道为什么被驱逐。那些记忆,那些罪孽,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
多吉理解这种感受。有些伤痛,即使表面愈合,内里的伤疤依然存在,一碰就痛。
“那你想去哪里?”他问。
索朗看向窗外,望向远方的雪山:“也许去更偏远的地方。那些连最基本医疗都没有的地方。在那里,我的知识可以救人,我的过去也不会被人知道。”
“但那样你会孤独终老,”多吉,“索朗,你已经孤独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这句话击中了索朗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他的肩膀微微垮下,那是长期背负重担后的疲惫。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多吉,”他诚实地,“我不知道如何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生活,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这些年来,我习惯了独处,习惯了只与书本和仪器为伴。”
“你可以学习,”多吉,“就像你学习医术一样。而且,你不需要一下子融入整个部落。可以从帮助我们开始,从照顾达瓦开始,慢慢来。”
索朗看着多吉,这个比他十二岁,却比他成熟稳重的弟弟。多吉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施舍,只有真诚的邀请和信任。
“让我想想,”最终他,“给我一点时间。”
多吉点头,没有逼迫。他知道,索朗需要时间与自己的内心和解,需要时间决定如何面对余下的人生。
傍晚时分,扎西带着几名队员来到了冰湖。看到多吉和白露都安然无恙,扎西明显松了口气。
“多吉老爷,夫人,”他行礼后汇报,“营地已经收拾好,随时可以返回部落。丹增医生很担心夫饶状况,让我们带来了更多药品。”
多吉检查了药品,又询问了部落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他稍微放心。
“我们在这里再住两,”他决定,“等夫人身体稍好一些再出发。”
扎西点头:“需要我留下人手吗?”
“不用,你们先回部落报平安,”多吉,“告诉族人,我们已经找到了达瓦,一切安好。”
扎西离开后,石屋重新安静下来。夜幕降临,冰湖的夜晚格外寒冷。多吉将火塘烧得旺旺的,确保石屋内温暖如春。
晚饭后,他为白露准备了药浴。索朗特意调配了草药,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和伤口愈合。
多吉心地将白露抱进浴桶,像之前一样为她擦洗。水温恰到好处,草药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郑白露闭上眼睛,感受着温热水流对身体酸痛肌肉的抚慰。
“多吉,”她轻声,“我觉得好多了。真的,比昨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在好好休息,”多吉,手指轻轻按摩她的肩膀,“所以要继续保持,不能逞强。”
白露点点头,在水中放松下来。她看着多吉专注的侧脸,这个总是坚强如山的男人,此刻却做着最温柔细致的事。这种反差让她心中充满爱意和感激。
药浴后,多吉用柔软的羊绒毯将白露仔细擦干,抱回床上。达瓦已经睡着了,脸红扑颇,睡得很沉。
多吉为白露换上干净的睡衣,盖好被子,然后在她身边躺下。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让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
“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在这儿。”
白露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在这个寒冷的冰湖之夜,在他的怀抱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
“多吉,”她轻声,“等回到部落,我想办一个简单的庆祝。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为了感谢所有帮助我们的人,也为了欢迎索朗回家。”
多吉的手臂紧了紧:“好,听你的。”
“然后我想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照顾达瓦,也好好恢复身体,”白露继续,“等春来了,我们再带达瓦去看草原上的第一批花。”
“好,都听你的,”多吉承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白露满足地叹了口气,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很快,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沉沉睡去。
多吉却没有立即入睡。他听着妻子和儿子的呼吸声,感受着这一刻的完整与安宁,心中充满感激。
窗外,冰湖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雪山沉默矗立,见证着这个家族在漫长分离后的团聚与和解。
而在这个温暖的石屋内,一个破碎的家庭正在慢慢修复,一段新的生活正在慢慢展开。
多吉知道,前路依然会有挑战——白露的恢复需要时间,达瓦的成长需要关注,索朗的融入需要耐心,部落的事务需要处理。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他有白露,有达瓦,有重新找回的哥哥,有整个部落的支持。
他会守护这一切,用他的生命和全部的爱。
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在熟睡的一家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光影。冰湖的夜晚依然寒冷,但石屋内的温暖,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雪。
喜欢藏族王爷甜宠绝美娇宝宝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藏族王爷甜宠绝美娇宝宝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