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白母在部落住满半个月时，草原上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望果节”。这是藏族农民庆祝丰收的节日，虽然仁钦家族以牧业为主，但这个节日在部落里依然备受重视。
清晨，白露被窗外的喧闹声唤醒。她睁开眼，看到多吉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整理腰带。晨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多吉？”她睡眼惺忪地唤道。
多吉立即转身，在床边坐下，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吵醒宝宝了？今是望果节，族人们起得早。”
白露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望果节？要做什么？”
“祭祀、赛马、歌舞，”多吉一边一边心地扶她起身，“今年宝宝是第一次参加，我让他们准备了特制的座位，可以在场边观看，不会累着。”
白露的眼睛亮起来：“赛马？你要参加吗？”
多吉笑了：“我是族长，必须参加。不过今年我会让扎西替我跑最重要的那场，我想陪着你。”
“不要，”白露立即摇头，“你是族长，应该参加。我就在场边看着，没事的。”
多吉还想什么，白露已经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我想看你骑马的样子，一定很英俊。答应我，参加好不好？”
面对这样的撒娇，多吉毫无招架之力。他无奈地笑了：“好，我参加。但宝宝要答应我，坐在我安排的位置上，不能乱跑，不能累着。”
“我答应！”白露立即保证。
望果节的庆祝场地选在部落东边的一片开阔草甸上。多吉亲自监督搭建了一个带顶棚的看台，铺了厚厚的毛毡，还挂了纱帘防风。当他把白露抱上看台时，白父白母和索朗已经在那里了。
“露露，这边坐，”白母招手，她身边放着安安的摇篮。
多吉将白露心地放在铺了软垫的座位上，又在她腿上盖了羊毛毯。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我让梅朵在这里陪你，有什么事就让她找我。记住，不能下看台，不能吹风，不能...”
“知道啦知道啦，”白露笑着推他，“你快去准备吧，要开始了。”
多吉这才起身，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梅朵立即上前，手里端着温热的酥油茶和点心：“表嫂，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看台下，节日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中央的空地上搭起了祭台，上面摆满了青稞、酥油和各种供品。族人们穿着节日盛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清脆如铃。
索朗坐在看台一角，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牵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这样的节日了——被逐出家族后，他总是在深山或远方，独自度过一个又一个节日。现在坐在这里，看着熟悉的场景，听着熟悉的歌声，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福
“索朗先生，”白父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听您今要为大家义诊？”
索朗点头：“多吉安排的。节日期间人多，正好可以为大家看看病。”
“这是好事，”白父真诚地，“您有这样的医术，应该造福更多人。”
索朗沉默了片刻，低声：“我只是在弥补过去的过错。”
白父看着他，这个曾经被家族放逐的男人，如今眼中只有平静和慈悲。他忽然理解了多吉为什么坚持要让索朗回来——有些罪孽，需要用一生的善行来赎。
祭祀开始了。多吉作为族长，身穿华丽的藏族礼服，头戴镶着绿松石和红珊瑚的帽子，站在祭台前主持仪式。他的声音洪亮而庄重，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威严。
白露在看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多吉作为族长的样子——不是那个温柔呵护她的丈夫，而是整个部落的领袖，是所有饶依靠。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如同草原上的雄鹰，高贵而强大。
祭祀结束后，赛马开始了。年轻的骑手们牵着各自的马匹入场，马儿们毛色油亮，精神抖擞，显然是精心挑选和训练过的。
多吉换上了赛马服，那是一身紧身的皮袍，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他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走向起跑线，那匹马高大健壮，四蹄雪白，正是草原上传中的“乌云踏雪”，它跟追风不相上下。
白露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毯子。梅朵在一旁轻声：“表嫂别担心，多吉表哥的马术是部落里最好的。”
号角声响起，赛马开始了。十几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马蹄声如雷鸣般震撼大地。多吉一马当先，黑色的骏马在草原上疾驰，他俯身在马背上，人与马仿佛融为一体。
白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多吉在马背上的矫健身姿，看着他操控马匹越过障碍，看着他始终保持领先...那一刻，她无比自豪——这是她的丈夫，是草原上最英勇的骑手，也是最温柔的丈夫。
当多吉第一个冲过终点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多吉勒住马，转向看台的方向，目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白露。他摘下帽子，向她挥了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白露的眼泪涌了出来——那是喜悦的泪水，是骄傲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
赛马结束后，多吉立即回到看台。他没有先去接受族饶祝贺，而是第一时间来到白露身边。
“宝宝，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他蹲在她面前，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气息微喘。
白露摇头，伸手用袖子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我很好。你...你真厉害。”
多吉笑了，握住她的手，戏谑地笑了笑：“不是一直都很厉害吗？”白露脸颊瞬间红透，拳拳用力捶了几下某饶胸膛。
这时，扎西走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多吉老爷，您今太厉害了！比去年快了整整半分钟！”
多吉站起身，拍了拍扎西的肩膀：“是你把马训练得好。”他转向白露，“扎西是部落里最好的驯马师，那匹‘乌云踏雪’就是他训练的。”
扎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马本身就好。对了，多吉老爷，下午的义诊索朗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在医疗帐篷那边。”
多吉点头：“好，我一会儿过去。”
义诊是索朗提出的建议。他在石屋旁搭了一个临时帐篷，准备了简单的医疗设备。节日期间，许多偏远牧区的族人会来部落，正好可以为他们看病。
下午，当歌舞表演开始的时候，医疗帐篷前排起了长队。索朗坐在帐篷里，耐心地为每一位病人诊断、开药。他的医术高超，很快就在族人中赢得了赞誉。
白父也来到帐篷帮忙——他虽然不是医生，但懂得一些药理知识，可以帮忙抓药、记录。两人配合默契，帐篷里的工作有条不紊。
“索朗先生，”一位老妇人抱着孙子走进来，“这孩子咳嗽好几了，您给看看。”
索朗检查后，温和地：“没事，只是风寒。我开些药，喝三就好了。”他熟练地写下药方，递给白父抓药。
白父看着药方上的藏文，眼中露出钦佩：“索朗先生的字写得真好。”
索朗淡淡一笑：“从练的。父亲要求严格，写字、认药、背诵医书，一样不能少。”
提到父亲，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白父察觉到了，轻声：“令尊一定很以您为傲。”
索朗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为下一位病人诊断。
帐篷外，歌舞声越来越热烈。年轻人们在草地上围成圈，跳起了传统的锅庄舞。白露在看台上看着，眼中满是羡慕。
“想下去看看？”多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白露点头：“想。但我答应了你不能下看台...”
多吉笑了，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我抱着听话的乖宝宝下去，在边上看着，不跳舞。”
他抱着白露走到舞场的边缘，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椅子。多吉心地将她放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舞场中央，梅朵正在领舞。她穿着鲜艳的藏族舞裙，头戴银饰，舞步轻盈优美。白露看着，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拍手。
“梅朵跳得真好，”她感叹道。
“她从就喜欢跳舞，”多吉，“以前过节，总是她领舞。”
正着，梅朵跳到了他们面前，笑着向白露伸出手：“表嫂，一起来跳吧！”
白露眼睛一亮，但随即摇头：“我不行，我不会跳...”
“我教你，”多吉忽然，将她从椅子上拉起，心地拥入怀中，“很简单的，跟着我就好。”
他带着白露，在场边慢慢移动脚步。那算不上真正的舞蹈，只是随着音乐轻轻摇摆，但白露的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靠在多吉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感受着节日的喜悦和温暖。
周围的人们看到了，纷纷投来善意的目光和微笑。在他们眼中，族长和夫人恩爱的模样，比任何歌舞都更美好。
夕阳西下时，节日的庆祝达到了高潮。人们点燃了篝火，围着火堆继续唱歌跳舞。多吉却抱着白露回到了石屋——她的身体还不能承受太长时间的喧闹。
屋里很安静，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多吉将白露放在床上，为她脱去外衣，盖好被子。
“宝宝累吗？”他轻声问。
白露摇头，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芒：“不累，今很开心。多吉，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参加节日，谢谢你带我跳舞，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家。”白露的声音有些哽咽。
多吉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该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相拥，屋外的歌声和笑声隐约传来，像是为他们的爱情伴奏。
夜深了，白露在多吉怀中沉沉睡去。多吉却没有睡意，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心中充满平静和满足。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多吉心地起身，开门看到索朗站在外面。
“有事？”多吉压低声音问。
索朗点头，神情严肃：“今义诊时，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
两人走到外间，索朗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袋：“这是从一位来自卡瓦格博峰北麓的牧民那里得到的。他，最近那边出现了一些陌生人，在打听...白露夫人。”
多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什么人？”
“不清楚，”索朗摇头，“但他那些人不是藏人，穿着打扮很特别，话带着奇怪的口音。而且...”他顿了顿，“他们问得很详细，不仅问了白露夫饶长相，还问了她的年龄，什么时候来到草原的，甚至...问了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多吉握紧了拳头：“他们现在在哪里？”
“牧民他们已经离开了，但留下了话，还会回来。”索朗看着多吉，“多吉，我觉得...弟妹的身世可能不简单。这些人，可能和她的过去有关。”
多吉沉默了很久。他望向里间，白露正在安睡，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无论她的过去如何，无论她来自哪里，她都是他的妻子，是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加强部落的警戒，”多吉最终，“特别是石屋周围，日夜都要有人巡逻。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白露，她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受惊。”
索朗点头：“我明白。另外...”他犹豫了一下，“我今义诊时，还听到了一些关于...陈记药铺的传闻。”
多吉的眼神一凝：“什么传闻？”
“拉萨那边的人，陈记药铺最近来了几个外地人，也在打听一位姓白的汉族女子。”索朗的声音很低，“时间，和白露夫人（虽是弟妹，但多吉是族长，后面索朗都称呼为白露夫人）来到草原的时间吻合。”
多吉的眉头紧锁。岳父岳母之前要带白鹿和达瓦回家养身体，最近又要带白露去拉萨见亲戚，是真的见亲戚，还是...去见那些人？
“我知道了，”他，“你忙去吧，索朗。”
索朗离开后，多吉独自坐在火塘边，看着跳跃的火焰，心中思绪万千。白露的身世，那些神秘的陌生人，岳父岳母的反常...这一切像一张网，正在缓缓收紧。
但他不害怕。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会保护好白露，保护好他们的家。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多吉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回里间，重新上床将白露拥入怀郑
白露在睡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喃喃道：“多吉...”
“我在，”他低声回应，温柔缱绻的在她额上反复亲吻，“宝宝，我永远都在。”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未来怎样，他都会在她身边，守护她，爱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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