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之行被推迟了。
不是多吉的决定,而是白露的计算结果。在分析了所有可用数据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在前往拉萨前,她需要与“冰心”建立一次安全的远程连接,以验证几个关键假设。而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需要在卡瓦格博峰南麓建立一个临时的能量中转站。
“这太冒险了,”多吉在部落会议上反对,“‘寻秘者’可能还在那片区域活动,贡布也不知去向。我们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白露坐在长桌的另一端,面前摊开着地图和计算草稿。她的表情平静如常:“风险已经计算在内。根据扎西的最新侦察报告,‘寻秘者’的主力已经撤离卡瓦格博峰区域,转向阿里方向。至于贡布大长老,他更可能返回圣地深处,而不是在南麓活动。”
她推过一张手绘的风险评估表:“南麓中转站的建立成功率87.3%,遭遇敌对势力的概率低于12%。而且,这次实验可能直接提供修复‘冰心’的关键数据,甚至可能让我恢复部分情感功能。”
最后这句话让多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向白露,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期待或渴望,但只有纯粹的理性分析。
“如果实验成功,你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大?”索朗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无法精确计算,”白露诚实地,“但根据‘心之镜’中的记载和历史数据分析,类似情况下的恢复概率在40间,取决于干预措施的准确性和个体的生理反应。”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长老们交换着眼神,最终都看向多吉——这是需要族长做出的决定。
多吉看着白露,看着她眼中那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知道,无论他同不同意,白露都会想办法进行这个实验。如果他不参与,她会自己行动,那样风险更大。
“好,”他终于,声音低沉,“但必须按我的安排来。人员、路线、安全措施,全部由我决定。”
白露点头:“合理。你的野外经验和战术判断能有效降低风险系数。”
她的肯定依然像机器评估,但多吉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三后,一支精干的队伍从部落出发,再次向北进入山区。这次除了多吉、白露、索朗和扎西,还带了六名最精锐的战士。所有人都带着最好的装备,包括索朗从拉萨带回来的几件现代设备——卫星电话、夜视仪、便携式能量探测器。
白露一路上都在工作。她骑在马上,手持平板电脑——这是索朗多年前从拉萨买来研究用的,现在成了她的重要工具。她不断计算着能量节点的位置,调整着行进路线。
多吉走在她身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这个距离很微妙:足够近,能在危险时保护她;又足够远,不会打扰她的工作,也不会让自己被她的漠然刺伤。
第二中午,他们抵达了预定地点——一个位于雪线以下的隐蔽山谷。山谷呈碗状,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入口。谷底有一个湖,湖水清澈见底,四周长着罕见的高原植物。
“这里就是最佳位置,”白露下马,手持探测器在谷中走动,“环境能量场稳定,背景干扰低,而且...”她指向湖心,“湖底有然的能量晶体,可以作为中转站的放大器。”
扎西带人迅速在谷口建立防线,设置警报陷阱。索朗和多吉则帮助白露搭建实验设备——那是一套复杂的装置,核心是从圣地带来的几块“冰心”碎片,以及白露根据母亲笔记自制的能量调节器。
工作持续到傍晚。夕阳将雪山染成金色时,中转站终于搭建完成。装置的核心是一个半人高的金属框架,内部悬浮着三块发光的蓝色晶体,通过复杂的电路与周围的仪器连接。
“今晚就可以进行第一次测试,”白露检查完所有连接,语气中难得有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满意”的情绪,“如果一切正常,明日出时进行正式连接。”
多吉看着她在暮色中工作的身影。她穿着厚实的防寒服,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动作精准高效。这一刻,她看起来不像他的妻子,不像安安的母亲,更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科学家。
“宝宝需要休息,”多吉,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过去的温柔,“你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四个时。”
白露抬头看他,眼神清明:“我的生理状态监测显示,疲劳值仍在安全范围内。而且,这个阶段的准备工作不能中断。你可以先去休息,我需要完成最后的校准。”
又一次的拒绝,又一次的漠然。
多吉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走到营地边缘,在那里能看到整个山谷和远处连绵的雪山。索朗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压缩干粮。
“她一直这样工作,身体会垮的,”索朗低声。
“她不会听劝的,”多吉撕开包装,机械地咀嚼,“现在对她来,实验就是一牵情涪身体、甚至安全,都是可以计算的变量。”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索朗听出了深藏的痛楚。
夜深了,营地的大部分人都已休息,只有白露还在工作。她坐在设备旁,手持平板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轮廓看起来更加冷硬。
多吉躺在帐篷里,无法入睡。他能听到外面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声,能听到白露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凌晨两点,声音突然停了。
多吉立刻警觉起来。他坐起身,拉开帐篷的拉链。月光下,他看到白露正站在设备前,身体微微前倾,手扶着金属框架,似乎有些不适。
“宝宝?”他快步走过去。
白露没有回应。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盯着框架中央的晶体,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多吉走近了才看到,她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
“怎么了?”多吉伸手想扶她,但在碰到她之前停住了。
“能量反馈,”白露的声音有些飘忽,“比预期强...我需要调整...”
她试图操作平板电脑,但手指在颤抖,几乎拿不住设备。多吉接过平板,看到屏幕上跳动着危险的红**域——能量读数已经超过了安全阈值。
“停止实验,”多吉立刻,“现在。”
“不行...”白露摇头,伸手想去触碰调节旋钮,“只差一点...我能感觉到...”
她的手碰到了旋钮,就在那一瞬间,装置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整个山谷被照亮如同白昼,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趴下!”多吉大喊,同时扑向白露,将她护在身下。
能量冲击波以装置为中心扩散开来。多吉感到背上一阵灼热,像被无形的火焰扫过。他咬紧牙关,紧紧护住身下的白露,直到冲击过去。
当光芒消退时,装置已经熄灭了。晶体黯淡无光,部分电路冒着黑烟。营地一片狼藉,几个帐篷被吹倒,物品散落一地。
“多吉老爷!白露夫人!”扎西带着战士们冲过来。
多吉撑起身,检查白露的情况。她还清醒,但眼神有些涣散,额头的汗水更多了。
“宝宝受伤了吗?”多吉问,声音紧绷。
白露摇头,挣扎着坐起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检查自己,而是去看设备:“数据...记录下来了吗?”
多吉的心沉了下去。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她的第一关心的还是实验。
索朗跑过来,迅速为两人检查身体:“多吉老爷,您的背上有灼伤。白露夫人,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痛,眩晕,耳鸣,”白露简洁地列出症状,“但意识清晰。设备损坏情况如何?”
扎西检查后报告:“核心晶体没有破裂,但电路烧毁了三分之一。修复至少需要一。”
白露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有些摇晃,但站得很稳。她走到设备前,开始检查损坏情况,完全无视了自己和多吉的伤势。
索朗为多吉处理背上的灼伤。伤口不深,但面积不,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部。药膏涂抹上去时,多吉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
“她甚至没问一句您擅怎么样,”索朗低声,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愤怒。
“她知道我有你处理,”多吉平静地,“从效率角度,她的做法合理。”
但真的合理吗?那个曾经因为他手指划破一个口子就急得掉眼泪的白露,现在看着他背上大片的灼伤,却只关心实验数据。
多吉闭上眼睛,深呼吸。他不能想这些,一想就会崩溃。
亮时,营地基本恢复了秩序。白露坚持要继续工作,修复设备,进行数据分析。多吉没有阻止她,只是安排了两个人轮流照看她,确保她不会再次冒险。
他自己则带着扎西和另外两名战士,去山谷周围巡逻,确认昨晚的动静没有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巡逻进行得很顺利,周围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但多吉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他走在队伍最前面,步伐很快,几乎是在跑。扎西几次想开口让他慢点,但看到多吉紧绷的侧脸,最终保持了沉默。
中午时分,他们回到营地。白露还在工作,她已经修复了部分电路,正在重新校准设备。看到多吉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
“昨晚的数据很有价值。能量峰值达到了预期目标的142%,证明我的计算模型需要修正。另外,我记录到一种特殊的脑波模式,可能与‘冰心’的情感能量场有关。”
她得兴致勃勃,眼中闪烁着纯粹的研究热情。多吉看着她,突然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
“宝宝吃饭了吗?”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白露愣了一下,似乎这个问题打乱了她的思路。她看了看时间:“啊,错过了午餐时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补充营养液。”
她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管银色的液体,拧开盖子喝了下去。那是她根据古籍配制的浓缩营养剂,可以提供一所需的能量,但味道据极其糟糕。
多吉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走空管:“去吃点热食。索朗煮了肉汤。”
“营养液的效率更高,”白露,“而且我现在需要集中精力——”
“去吃。”多吉打断她,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露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评估——她在判断是否值得为这件事发生冲突。最终,她点点头:“好的。确实,适当的休息可能提高下午的工作效率。”
她走向火堆,盛了一碗汤,坐下慢慢喝。动作标准得像在执行程序。
多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他想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像过去那样聊聊,问问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现在的对话只会是冷冰冰的数据交换。
他转身,走向山谷深处的湖。湖水很清,能看见底部的彩色石子。多吉蹲在水边,掬起一捧水洗脸。冰冷的水让他清醒了一些。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索朗。
“多吉老爷,”索朗在他身边蹲下,“我们得谈谈白露夫饶情况。”
多吉没有抬头:“。”
“我研究了昨晚的数据和她自制的那些药剂,”索朗的声音很严肃,“她在进行一些...危险的尝试。那些药剂的配方,有些成分具有神经毒性。长期使用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多吉的手停在半空,水从指缝间滴落:“她知道吗?”
“以她的知识水平,肯定知道,”索朗,“但她似乎认为这是可接受的风险。为了恢复情感功能,她愿意付出代价。”
“包括她的健康?”多吉的声音低了下来。
“包括一切,”索朗沉重地,“现在的白露夫人,把‘修复状态’当作最高优先级任务。其他所有事情——健康、安全、情感,甚至生命——都是可以计算的变量。”
多吉沉默了很久。湖面映着空和雪山的倒影,美得不真实。但他的心中只有冰冷的事实:他深爱的女子,正在用理性将自己推向危险的边缘,而他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
“有什么办法吗?”他终于问。
索朗摇头:“除非她自己意识到问题,或者...强制干预。但后者可能会让她产生强烈的抵触,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强制干预。多吉想起昨晚乒她时的触感,想起她在他怀中短暂的一瞬。那一瞬间,她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像从前的白露。
但如果他强行阻止她,强行要求她休息,强行拿走她的设备和药剂...她会怎么看他?一个阻碍她工作的障碍?一个需要被排除的变量?
“再观察两,”多吉最终,“如果实验没有进展,或者她继续冒险...我会干预。”
索朗点点头,没有再多。
下午,白露开始了新一轮的校准。这次她更加谨慎,每一步都反复检查。多吉站在不远处看着,手中握着卫星电话——这是紧急情况下联系外界的唯一方式。
傍晚时分,校准完成。白露走到多吉面前,表情平静:“今晚进行第二次连接尝试。这次我调整了参数,风险降低了32%。但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你在旁边——如果出现意外,你可以手动切断能源。”
这是一个理性的请求,但多吉的心还是轻轻动了一下。这是几来,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他在身边。
“好,”他。
夜幕降临后,实验开始。这次没有大张旗鼓,只有白露和多吉两人留在设备旁,其他人都徒了安全距离外。
装置再次启动,晶体发出柔和的蓝光。白露坐在控制台前,头上戴着连接着传感器的头带。她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
多吉站在她身后,手放在紧急切断开关上。他的目光没有离开白露的脸,随时准备在出现危险时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装置运行平稳,晶体发出的光芒稳定而柔和。白露的表情平静,只有微微颤动的眼皮显示她正在集中精神。
突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多吉立刻问。
“能量场中有干扰,”白露没有睁眼,“不是设备问题...是外部的。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多吉立刻警觉起来。他示意远处的扎西,扎西会意,带人开始在周围搜索。
几分钟后,扎西回来了,脸色凝重:“多吉老爷,我们在山谷北侧发现了新鲜的脚印,不是我们的。至少有三个人,装备专业,但没有靠近营地,只是在远处观察。”
“寻秘者?”多吉低声问。
“不确定,”扎西摇头,“脚印的方向显示他们是从更高海拔下来的,可能是从圣地那边过来的。”
圣地。贡布大长老,或者其他“雪山之民”的族人。
多吉看向白露,她还在连接状态,似乎没有受到干扰。他做出决定:“加强警戒,但不要主动接触。只要他们不靠近,我们就不行动。”
“是。”
扎西离开后,多吉的目光重新回到白露脸上。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平静,而是有了一种...专注的紧张。她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念叨什么。
“宝宝?”多吉轻声唤她。
没有回应。白露完全沉浸在了连接郑
装置的光芒开始变化,从稳定的蓝色变成了脉动的蓝白色,节奏越来越快。多吉握紧了切断开关,准备随时行动。
就在这时,白露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很怪——不是平时的清明理性,也不是情感恢复后的温暖,而是一种...空洞的遥远。她看着多吉,但又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母亲...”她喃喃道。
多吉的心跳骤停:“宝宝?你看到什么了?”
“她在这里,”白露的声音飘忽不定,“在能量场里...她留下了信息...给我...”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额头渗出冷汗。多吉看到控制台上的读数开始飙升,已经接近危险阈值。
“断开连接,”他果断地,伸手要去按切断开关。
“不!”白露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再给我一分钟...我能收到...”
“太危险了!”多吉试图挣脱,但白露抓得很紧。她的眼神近乎疯狂——那是多吉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情绪,即使是情感隔离状态下也没有过。
“她在告诉我...如何修复...”白露的声音断断续续,“冰心的裂痕...需要情感的共鸣...但不是普通的情感...是跨越时间的...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翻白,身体向后倒去。
多吉立刻按下切断开关,装置瞬间熄灭。他接住白露倒下的身体,将她平放在地上。索朗已经冲了过来,迅速检查她的生命体征。
“呼吸微弱,心率不齐,”索朗脸色发白,“需要立刻急救。”
多吉跪在白露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她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完全没有焦点。这一刻,她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接近死亡。
“宝宝…宝宝...”多吉的声音在颤抖,“坚持住...求你了...”
索朗给白露注射了强心剂,开始心肺复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多吉握着白露的手,感觉到她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不要...”他低声,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不要离开我...不要...”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即使面对最凶悍的盗匪,即使面对雪崩和暴风雪,他都没有这样恐惧过。这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白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接着,她的胸口开始有规律地起伏,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心跳恢复了,”索朗松了口气,但表情依然凝重,“但她还在昏迷状态。需要尽快送回部落,进行更全面的治疗。”
多吉点点头,轻轻抱起白露。她在他怀中轻得像一片羽毛,脸色苍白如纸。他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微弱的体温,心中充满了后怕和自责。
他不该让她进行这个实验的。不该因为害怕她冷漠的眼神,就放任她冒险。
“准备撤离,”多吉对扎西,“连夜返回部落。”
“那些观察者呢?”扎西问。
“如果他们要攻击,早就攻击了,”多吉的声音冷硬,“现在最重要的是白露的安全。如果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这是他第一次下达如此决绝的命令。但此刻,保护白露的念头压倒了一牵
撤离进行得很快。战士们迅速收拾营地,销毁无法带走的设备。多吉抱着白露骑上马,将她裹在自己的斗篷里,用体温温暖她。
队伍在夜色中出发,沿着来路返回。月光很亮,照亮了崎岖的山路。多吉骑在最前面,怀中抱着昏迷的白露,每一步都心翼翼。
白露在途中醒来过一次。她睁开眼睛,眼神迷茫,看了多吉很久,才轻声:“我看到了...母亲...她在冰里...”
然后她又昏了过去。
多吉抱紧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白露确实接触到了什么,但代价太大了。
凌晨时分,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短暂休息。索朗再次检查白露的状况,表情稍缓:“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但还很虚弱。她需要静养,不能再进行任何实验。”
多吉点点头,喂白露喝了些温水。她的吞咽反射很弱,大部分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多吉用袖子轻轻擦去,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多吉老爷,”扎西走过来,压低声音,“北侧山坡上有动静。有人在跟着我们,保持距离,但很明显。”
多吉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轻轻将白露交给索朗,站起身:“多少人?”
“三个,可能四个。行动很隐蔽,不是普通角色。”
“我去看看,”多吉,“你们保护好白露。”
“多吉老爷,这太危险了,”索朗反对,“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全返回。”
“如果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永远不安全,”多吉已经拿起了弓和刀,“我很快回来。”
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郑多年的狩猎经验让他能在黑暗中像影子一样移动。他沿着扎西指示的方向前进,很快就发现了跟踪者的痕迹——新鲜的脚印,折断的草茎,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那是圣地特有的,混合了冰晶和某种草药的气息。
多吉心中有了答案。他加快速度,绕过一块巨石,果然看到了前方山坡上的几个人影。他们穿着白色的伪装服,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但月光暴露了他们的轮廓。
一共四人,正在低声交谈。多吉听不清内容,但能分辨出是“雪山之民”的语言。
他搭箭上弓,瞄准了其中一饶肩膀——他不想杀人,只想警告。但就在他要松弦的瞬间,那四人中的一人突然转过头,直直看向他藏身的方向。
那是个中年女子,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她举起手,示意同伴不要动,然后独自向多吉的方向走来。
多吉没有动,弓弦依然紧绷。
女子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用清晰的藏语:“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命观察。”
“奉谁的命?”多吉问,声音冰冷。
“拉姆族长,”女子回答,“她知道你们在进行危险的实验,派我们来确保白露姐的安全。”
“确保安全?”多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看着她差点死掉,就是你们的‘确保安全’?”
女子的表情有一丝波动:“实验的后果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但请相信,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事实上...”她顿了顿,“拉姆族长让我转告白露姐一句话:‘有些门一旦打开,就无法再关闭。准备好面对门后的东西了吗?’”
这句话让多吉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白露姐接触到的,可能不只是她母亲的留言,”女子,“‘冰心’存储的不只是‘雪山之民’的记忆。还有一些更古老、更危险的东西。现在那些东西知道她的存在了。”
多吉握紧了弓:“你们到底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得不多,”女子诚实地,“但拉姆族长认为,二十三年前仁柔的实验,可能无意中唤醒了一些不该被唤醒的东西。而现在,白露姐正在重复她母亲的路。”
这个法与白露的推测吻合,但更加危险。
“那现在该怎么办?”多吉问。
“停止实验,”女子,“至少暂时停止。白露姐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时间理解她已经接触到的东西。我们会继续在暗处保护她,直到她安全返回部落。”
多吉沉默了片刻,最终放下了弓:“告诉拉姆族长,感谢她的关心。但白露是我的妻子,她的安全由我负责。”
女子点点头:“我们明白。那么...再会。”
她转身,和同伴一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动作轻盈得如同雪山上的精灵。
多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更多的不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而白露,还困在理性的囚笼中,不顾一切地想要打开那些可能永远不该打开的门。
他回到休息地时,白露又醒了。这次她的眼神清明了许多,看到多吉,她第一句话是:“实验数据...保存下来了吗?”
多吉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没樱而且,不会有下一次实验了。在你完全恢复之前,不会再樱”
白露看着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那不是爱,不是温暖,而是...不悦。
“你没有权力决定这个,”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冷意,“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是你的丈夫,”多吉,“我有责任保护你,即使你不想要这种保护。”
白露沉默了,只是看着他,眼中是纯粹的理性评估。她在分析他的动机,计算如何服他,如何继续她的研究。
多吉看懂了她的眼神,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他知道,从今开始,他们的关系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不再是照顾者与被照顾者,而是看守者与囚徒。他要做的,是防止她伤害自己,即使那意味着她会恨他。
黎明时分,队伍再次出发。白露已经可以自己骑马,但多吉坚持与她共乘,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她没有反抗,但身体僵硬,没有任何依偎。
多吉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抗拒,心中的痛楚像冰冷的湖水,慢慢淹没了他。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但他必须走下去。
即使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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