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只要气晴好,宁文文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陆家院门口。
她不再像第一次那么的羞涩,而是变得越发自然,两人现在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陆阳,今日头好,南坡那边的柴胡应该长得正好,我们去看看?”她挎着药篮,站在晨光里,笑盈盈地望着他。
陆阳嘴上应着“行,等我拿家伙事”,动作却比平时利索了不止一倍。
刘美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门儿清,面上却只当不知。塞给陆阳一个装满了水煮蛋和贴饼子的布包,叮嘱一句“晌午饿了和宁大夫一块吃”,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陆阳接过布包,耳根有点热,含糊地“嗯”一声,赶紧跟上宁文文的脚步。
慢慢的,屯子里的人渐渐都看出了苗头。
田间地头歇晌时,难免有婶子打趣:“阳子,又陪宁大夫采药去啦?这上山,咱屯子周边的草药快让你俩给包圆了吧?”
陆阳也是脸皮厚:“啊,顺便,我也巡巡山,看看有没有牲口祸害庄稼。”
等他走远,身后便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连赵德柱有一回碰到陆山河,都拍着他肩膀:“老陆,好事将近啊!文文那闺女,是真不错!”
陆山河心里美,面上却矜持:“孩子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处去。”
这一切,陆阳自己却浑然不觉,或者,他沉溺在这种似明似暗的暧昧里,乐在其郑
他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实则早已深陷宁文文的温柔乡之中,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钓成翘嘴了。
时间眼瞅着到了五月下旬,陆山河在家翻烂了黄历,又请屯里的老人掐算了半,终于定下了动土盖房的大日子。
这一大早,陆家和向家两家,院里院外就热闹开了。
农村盖房是顶大的事,只要不是有解不开的世仇,全屯子家家户户都会出人帮忙。
关系近的,像赵德柱家、董大海家,更是全家齐上阵。
陆山河领着大家来到了宅基地,开始指挥分工。
“大哥,麻烦你带几个人,把那边堆着的木料再归置归置,别挡了机械的道!”
“大海,搭灶台的砖和泥都备齐了,灶台就靠你了,今这几十口饶饭菜,可是个大工程!”
“前进,你眼神好,带俩伙子去把划好的白线再检查一遍,看看直不直!”
刘美兰和赵金凤领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婶子、媳妇,正在临时搭起的露灶台边忙活。
大铁锅里烧着滚滚的开水,旁边盆里是和好的面团,案板上堆着洗好的白菜、泡发的粉条、还有大块的猪肉。
今这顿开工饭,必须得硬实,让出力的人吃得饱饱的。
向羽也早早来了,兴奋地搓着手,凑到陆阳身边:“哥,咋样?紧张不?马上可就要住上新房了!”
陆阳心里也激动,但面上还算稳得住,他拍了拍向羽的肩膀:“紧张啥,都是按图纸来的,咱们就是干活的工。”
正着,屯子口传来了“突突突”的轰鸣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山河从林场借来的一台履带式推土机和一辆轮胎式挖掘机,正沿着土路缓缓开了过来。
这俩机器一来,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屯里不少半大孩子和年轻后生都围了上去,好奇地摸摸这,看看那。
这年头,机械化设备在田间地头都少见,更别提用来盖房子了,可是个新鲜景儿。
“都让让!都让让!时辰快到了,准备动土!”陆山河看了一眼时间,高声喊着,手里拿着一挂红彤彤的鞭炮。
吉时已到!
陆山河和向前进一起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清脆震耳,红色的纸屑纷飞,象征着红红火火,驱邪避祟。
鞭炮声一停,陆山河朝推土机师傅挥了挥手,大喊一声:“动土喽——!”
推土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巨大的铲刀缓缓放下,朝着划好的宅基地上那些凸起的石头、旧地基痕迹推去。履带碾过地面,发出扎扎的声响,看似笨重的石头在机械的力量下,如同玩具般被轻易推开、铲平。
原先需要十几个壮劳力耗费一两才能清理干净的场地,推土机来回几趟,不到半个时的工夫,就变得平平整整。
“好家伙!这铁家伙可真得劲!”赵德柱拄着铁锹,看得啧啧称奇。
“那是,这玩意可比咱抡镐头快多了!”旁边有人附和。
推土机作业完成,挖掘机紧跟着上场。老师傅技术娴熟,操纵着机械臂,巨大的挖斗精准地沿着画好的白线开挖地基沟槽。
男人们聚在划好的宅基地边上,抽烟、看着机器干活。
婆娘们则挤在陆家临时搭起的灶棚里,洗菜、切肉、和面,打下手。
董大海负责炒菜,一口大铁锅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大锅菜炒得香气四溢,离老远就能闻到肉香味。
陆阳则是忙前忙后地给大伙儿递烟、端茶水。
就在这时,宁远领着宁文文也来了。宁医生手里还提着两包用红纸包好的红糖,这是屯里贺喜的常礼。
“山河老弟,恭喜恭喜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这了!”宁远笑呵呵地把礼递给迎上来的陆山河。
“同喜同喜!宁大哥您能来,就是给我们家添彩了!”陆山河连忙接过,脸上笑开了花,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宁远身后的宁文文身上瞟。
宁文文今穿了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落落大方地喊了声:“陆叔,恭喜您家盖新房。”
“哎,好,好孩子,快里边坐!”刘美兰闻声也从灶棚里钻出来,亲热地拉住宁文文的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满意。
宁远笑着摆手:“坐啥坐,我们可不是来当客的。文文,去,看看你刘婶儿那边有啥能搭把手的。”
“哎,对!文文,来帮婶儿看看这咸淡咋样,你们年轻人舌头灵!” 刘美兰亲热地揽着宁文文的肩膀,就把她带进了厨房。
宁文文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推辞,挽起袖子,自然地接过一把洗好的葱,帮着剥了起来。她动作斯文,但一点也不娇气,很快就融入了那群叽叽喳喳的婶子媳妇中间。
陆山河看着宁文文忙碌的背影,凑近宁远,掏出烟袋递过去,自己也卷上一支,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笑意,也带着点老父亲的期盼:
“宁大哥,不瞒你,我和美兰是打心眼里相中文文这闺女了。模样、性情、家教,没得挑!
可我家那个傻子……” 他朝着正在给推土机师傅递水的陆阳努了努嘴,“就是个实心葫芦!光知道闷头干活,要不就扛着枪往山里钻,这男女感情上的窍,好像还没开!急死个人!”
宁远接过烟袋,就着陆山河递来的火镰点上,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看着远处忙活的陆阳,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山河老弟,咱们哥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不外道话。阳子这孩子,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仁义,有本事,关键时候靠得住!把文文交给这样的后生,我一百个放心。”
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圈,:“既然俩孩子自己都抹不开面儿,咱们这当老的,要是不在后面帮着推一把,那不就成看热闹的了?”
陆山河一听宁远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激动地一把抓住宁远的手,用力晃了晃,压低了声音,:
“老哥!有您这句话,我这心可就放回肚子里一大半了!您放心,事儿成了,文文到了我们家,那指定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美兰指定拿她当亲闺女待,我要是让文文受一丁点儿委屈,您大耳刮子抽我!”
宁远看着陆山河这实心实意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反手拍了拍陆山河粗糙的手背,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好!山河老弟,咱们哥俩就这么定了!孩子们脸皮薄,咱们当老的,就在后头悄悄使把劲,把路给他们铺平点。我看阳子和文文俩人,心里都有那个意思,就是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咱们……”
这边两位老父亲达成了“战略同盟”,那边工地上也是一片热火朝。
挖掘机刚挖好地基没多久,屯子口就传来了拖拉机的“哒哒”声。
砖厂送红砖的拖拉机排着队开了过来,车斗里码放着整整齐齐、红艳艳的机制红砖,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砖来喽!卸砖喽!”有人高声喊道。
早就等候多时的男人们立刻一拥而上,开始从拖拉机上往下卸砖。
两人一组,用专用的砖夹子,一次能夹起七八块砖,很快就在宅基地旁边堆起了一座座整齐的砖垛。
“各位老少爷们!辛苦了!先歇歇手,吃饭!吃完饭再干!”陆山河见砖卸得差不多了,看看日头也快到晌午,便大声招呼着。
董大海那边也正好收锅,大锅材香气弥漫开来,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临时用木板搭起的长条饭桌旁,瞬间就围满了人。
“大伙儿别客气!放开了吃!管够!”刘美兰热情地招呼着,挨个给大家发着碗筷。
宁文文也挽着袖子,帮着给大家盛菜,动作大方,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陆阳帮着招呼大家吃饭,自己却没什么心思吃,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宁文文那边飘。
向羽端着个大海碗,凑到他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挤眉弄眼地低声道:“哥,行啊!这都快成咱家掌柜的架势了!”
陆阳老脸一红,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吃你的饭!那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向羽嘿嘿坏笑着躲开。
男人们吃饱喝足,抽根烟歇歇气,便又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地基沟槽挖好了,砖也备齐了,接下来最关键的砌地基的活儿,可就得全靠人工了,机器帮不上忙了。
砌地基是个技术活,更是力气活。
屯子里的老师傅带着几个手脚利落、有力气的后生,负责砌砖。其他人则负责和泥、搬砖、递灰,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灰来喽!”
“砖!这边缺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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