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头上,月光透过窗户纸洒了进来。
陆山河侧过身,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刘美兰。
“媳妇儿?睡着没?”他压低声音,气音里带着点试探。
刘美兰其实醒着,故意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干啥?刚眯着……”
陆山河往她那边凑了凑,声音里透着佩服:“嘿,你还真对了!咱家这子,真对宁大夫家那闺女有意思啊!你瞅他晚上那反应,急赤白脸的,这要不是心里有鬼,能这么蹦高?”
刘美兰在黑暗里无声地撇了撇嘴,带着点得意,也带着点过来饶精明:“切,现在信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忘啦?年前他给宁大夫家送肉。当时他啥?感谢宁大夫给咱家狗看病!你信?”
她翻了个身,面朝陆山河,手指头隔着被子戳了戳他胳膊:“你想想,咱家狗以前也不是没闹过毛病,宁大夫心善,确实给瞧过,可哪回见阳子这么上杆子送过这么多好东西?还净挑好的送!他那点心思,瞒得过谁去?”
陆山河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不由咂咂嘴:“还真是……那你之前张罗盖新房,是不是就打算……”
“那可不!”刘美兰打断他,语气笃定,“我原本寻思着,等咱家这五间大瓦房一起,亮亮堂堂的,就立马托谢婶儿去宁家探探口风。
宁文文那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性子也稳当,跟咱家阳子正般配!我早就相中了,可谁承想……”
她叹了口气,:“可偏偏赶上阳子救了文文这档子事。这下可好,咱们反倒不能主动上门提亲了。
这节骨眼上,咱们要是急着去媒,落在别人眼里成啥了?那不是明摆着挟恩图报,逼着人家闺女以身相许吗?
这话传出去,咱老陆家成什么人了?脊梁骨都得让人戳断!宁大夫脸上也挂不住,文文那孩子心里也别扭。好事也得办成坏事!”
黑暗中,刘美兰的眼睛闪着光,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算计:“所以啊,我才故意用相亲这话头激他!你那宝贝儿子,啥性子你还不知道?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你越给他安排,他越拧着来;你越他不行,他越要证明给你看!
我这一逼他,他自个儿那股劲儿就上来了,肯定得琢磨着怎么自己往宁文文跟前凑。
他自己乐颠颠去追,成了,是两情相悦;不成,也没人咱们闲话。这多好!”
陆山河听完老婆这一番透彻的分析,心里彻底服气了,忍不住嘿嘿低笑起来:“高!实在是高!还是你这当娘的了解他,这子,就得这么收拾!”
黑暗中,刘美兰得意地扬了扬嘴角,但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话回来,宁家那门槛,也确实不低。文文那孩子,心气也高。咱家阳子虽样样不差,可没个正经工作,终归是个短板。这事儿啊,急不得,还得看他们俩自己的缘分。”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俩把家底给他攒厚实了,新房给他立起来,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陆山河倒是想得开。
第二,一家人吃完早饭。
陆山河领着陆瑶陆娜,向前进拎着向军旗和向云旗,六人一起走到火车站台。
在这里六人分别,陆瑶,陆瑶,向军旗,向云旗去学校的方向,陆山河则是和向前进去林场上班。
人只走,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陆阳和刘美兰娘俩了。
陆阳和刘美兰一起刷完碗,又把屋里屋外归置了一遍。
然后刘美兰从装鸡蛋的筐里,心翼翼地挑了又大又新鲜的五斤鸡蛋,稳稳当当地放进一个柳条编的篮子里。
“阳子,收拾利索没?咱早点过去看看文文那孩子,顺便把鸡蛋给宁大夫带上,给他闺女补补身子。”刘美兰一边系着头巾,一边朝西屋喊。
“来了来了!”陆阳应着,从西屋走出来,也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裳。
母子俩刚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院里的狗却开始叫了起来,接着,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美兰妹子,在家不?”
刘美兰和陆阳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这声音,分明是宁医生的!
刘美兰赶紧快走两步拉开院门,果然看见宁医生站在门外。
更让刘美兰和陆阳吃惊的是,宁医生手里竟然没空着!
他左手提着两瓶白酒和一条香烟,右手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水果罐头和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点心。
“宁大哥?您……您这是干啥?快!快进屋!”刘美兰愣了一下,赶紧侧身往屋里让。
宁医生和刘美兰进屋,把东西放下,接过陆阳给端过来的茶水,对着刘美兰开口道。
“美兰妹子,我今儿个来,是特地来谢谢你们家阳子的!”
他顿了顿,情绪有些激动,“要不是阳子昨碰巧遇上,仗义出手,我家文文……文文她可就……我这把老骨头,往后可咋活啊!”
着,宁医生的眼圈就有些发红,他用力吸了口气,才继续道:“阳子这孩子,仁义,厚道,有担当!这是你们老陆家家风正,是你和美兰妹子会教育,培养出这么好的儿子!我……我真是不知道啥好了!”
“今带来的这点东西,不成敬意,你们一定得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本来文文也是要来的,不过她的脚崴了,走不了。也是让我替文文谢谢阳子的救命之恩!
刘美兰一看这架势,连忙摆手,:“哎哟!宁大哥!您这是干啥!快拿回去!邻里邻居的,住在一个屯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还没个急难处?阳子他年轻力壮的,碰上了伸把手,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哪能收您这么重的礼!这不成外道了吗?快拿回去拿回去!”
宁医生也执意要送:“美兰妹子,你必须收下!这不是外道!这是救命的大恩!文文是我唯一的闺女,她的命就是我的命!阳子救了她,就等于救了我们爷俩!这点东西算个啥?你要是不收,我这心里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两人一个非要送,一个死活不收。
陆阳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笑着对宁医生:“宁大爷,您的心意我和我妈都领了!我昨就是赶巧了,换了屯子里任何一个人碰上,也都会帮忙的。”
他又转头对刘美兰:“妈,宁大爷也是一片真心。你看这样行不,这鸡蛋,”他指了指母亲手里的篮子,“咱给宁大爷拿过去,给文文妹子补身子。宁大爷拿来的这些东西,我们留下一半。剩下的当做咱们的心意,请宁大爷带回去,给文文妹子压惊。礼尚往来,情分到了就行,东西不东西的,不重要。”
刘美兰听了儿子的话,觉得在理,点零头,把鸡蛋篮子递向宁医生:“宁大哥,你看阳子的在理不?这鸡蛋你拿回去,给文文煮着吃,补补身子。你拿来的这些,我们留下一半,剩下的带回去给文文好好补补身体。”
宁医生看着陆阳处事这么周到,话在情在理,再看看刘美兰坚决又真诚的态度,心里更是高看了陆家一眼。
他知道再推让下去就矫情了,只好叹了口气,接过那篮鸡蛋,感慨道:“唉……你们娘俩啊……让我啥好!行,鸡蛋我替文文收下,谢谢你们惦记。但这情,我老宁家记心里了!”
他又看向陆阳,目光里满是赞赏:“阳子,好子!大爷没看错你!往后有啥事,只要大爷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哎,谢谢宁大爷!”陆阳笑着应道。
宁医生又和刘美兰了几句客气话,主要是宁文文脚踝扭伤不轻,得养一阵子,但没伤着骨头,让刘美兰放心。
然后才提着那篮鸡蛋,和那一兜罐头还有糕点,千恩万谢地走了。
送走宁医生,刘美兰关上门,回头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故意打趣道:“行啊,我大儿子,现在话办事是越来越有板有眼了!刚才那话的,在情在理,连宁大夫都没法反驳。”
陆阳嘿嘿一乐,接过母亲的话:“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儿子!虎母无犬子嘛!”
“去你的!少贫嘴!”刘美兰被儿子逗笑了,作势要打,陆阳灵活地一躲,娘俩屋里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笑闹过后,生活回归正轨。
接下来的日子,陆阳的心思主要扑在霖里的活计上。眼瞅着气一比一暖,地气往上返,再不抓紧把地拾掇出来,等新房一动工,那就真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他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忙活,翻地、打垄、准备春播。
至于和宁文文的事儿,就像地里刚冒头的嫩芽,在他心里悄悄生长,但眼下实在抽不出太多精力去细细琢磨。
来也巧,或许是宁医生的医术确实高明,也或许是宁文文年轻恢复得快,不到一个月,她的脚踝就好得七七八八,虽然走路还有点细微的不自然,但已经能慢慢活动了。
这,陆阳刚把最后一块地收拾利索,正坐在田埂上歇气,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挎着个药篮,一瘸一拐地朝他这边走来。正是宁文文。
夕阳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和的金边,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走得有些慢,但脚步很稳。
陆阳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两拍,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陆阳,”宁文文走到近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语气很自然,“我准备明进山采点药,就在北沟子那边,不算深。你……明有空吗?能陪我一起去吗?我一个人……有点怕。”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陆阳几乎没犹豫,点零头:“行,明我没事,陪你去。” 他心里清楚,北沟子那边相对安全,宁文文这邀请,心思恐怕不止是采药和壮胆那么简单。但他乐意接这个茬。
“哎!采药啊?带我一个呗!我也去!”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只见向羽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兴奋,他身后还跟着刚从自留地摘菜回来的赵金凤。
向羽话音刚落,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赵金凤一巴掌!
“去什么去!家里活都干完了?我看你是闲得腚疼!” 赵金凤眼睛一瞪,不由分地揪住儿子的耳朵,“跟我回家!那堆柴火还没劈呢!一就知道野!”
“哎哟!妈!轻点!地里活明明都干利索了!哪还有柴火要劈啊?” 向羽疼得龇牙咧嘴,委屈地嚷嚷。
“我有就有!废什么话!赶紧的!” 赵金凤手上加劲,一边拖着不情不愿的向羽往家走,一边赶紧朝陆阳和宁文文露出一个“我懂,你们继续”的笑容。
“阳子,宁大夫,你们去,你们去啊!好好采药!注意安全!家里有活,这傻子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
完,也不管向羽的抗议,生拉硬拽地把这个铮明瓦亮的电灯泡给拖走了。
陆阳看着向羽被他妈像拎鸡崽似的拖走,哪能不明白金凤婶子的用意。
一旁的宁文文,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像是边最艳的那抹晚霞。她低下头,用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土坷垃,声音细若蚊蝇:“那……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上……屯口见?”
“嗯,屯口见。”陆阳应道,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耳根上,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有点痒,又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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