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一听这话,忍不住乐了,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王爱民:“爱民哥,你快拉倒吧!我又不是三岁孩儿了,看中啥我自己不会买啊?还用得着你送?”
王爱民把眼一瞪,故作不悦:“那哪能一样?你好不容易来哥这一趟,当哥的表示表示不是应该的?你看中啥了,麻溜,跟哥还客气啥?”
陆阳笑着摇头,故意逗他:“真不用!爱民哥,你这心意我领了。那我要是看中块花布,想给我对象扯回去做件衣裳,你也能送啊?”
王爱民被将了一军,愣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试图挽回局面:“那……那不是还有老叔和老婶嘛!我给老叔老婶买点东西总行吧?你帮叔婶挑挑!”
“真不用,爱民哥,你的心意我爸妈肯定也心领了。”陆阳态度坚决。
“这样,我自己随便去溜达一圈,看看热闹,开开眼界。咱俩一会儿还在这地方集合,怎么样?”完,不等王爱民再劝,转身就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唉!唉!阳子!你这子……”王爱民看着陆阳敏捷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无奈地喊了两声。
知道这兄弟脾气犟,认定的事劝不动,只好抬高嗓门叮嘱道:“那你可心着点!这儿人多手杂!有啥事就大声喊我名字!提我王爱民好使!”
陆阳背对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身影很快便淹在各色的摊位和喧闹的人群之郑
王爱民站在原地,挠了挠头,既有点无奈,又对陆阳这份独立的劲儿暗自欣赏。
陆阳独自一人,双手插在棉袄兜里,不紧不慢地在集市里溜达着。
这集市虽然喧闹杂乱,各色热都有,有穿着棉袄、满脸精明的中国老乡,也有裹着厚重皮毛、鼻梁高挺的苏联大汉,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鄂伦春猎人。
但奇怪的是,整个集市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干净。几乎看不到那种贼眉鼠眼、专门往人堆里挤的三只手。
陆阳略一思忖,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这地方,看似无人管辖,自由交易,实则水很深。
一方面,这是半官方默许的民间互通有无,屯里乃至更上头都有人盯着,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真要是有不开眼的偷摸坏了规矩,搅黄了这难得的交易场子,第一个不答应的可能就是那些指望这里换东西过活的各方势力。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这里混着不少老毛子。这些苏联边民很大多异常彪悍,不然也不会在国界边上当倒爷,基本上腰里都别着家伙。
要是有哪个没长眼的毛贼,摸到了他们头上,被当场发现,以老毛子那火爆脾气,真可能掏出枪来一下。
人被打死了,凶手往封冻的江面上一跑,溜回对岸去了,你上哪儿找去?死了也是白死。这种风险,足以让绝大多数宵之辈望而却步。
想到这里,陆阳嘴角不由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地方,还真是靠实力和规矩话,有种粗犷而直接的秩序。
他信步走着,目光从容地扫过一个个摊位。对中国老乡带来的山货粮食,他只是略看一眼,这些他都不缺。
他的兴趣更多放在了老毛子那些摊位上。印着看不懂的俄文的铁皮罐头、各种奇形怪状的香肠和大列巴、闪着金属冷光的指南针……
在一个摊位前,他看到一个苏联老人正在演示一个多功能军用水壶,不仅能装水,还能当饭盒用,设计得很是巧妙。
在另一个摊位,几个中国猎人正围着一个苏联人,看他展示一把造型经典、保养得极好的莫辛-纳甘步枪,低声讨价还价。
陆阳甚至还看到有人用几瓶高度数的白酒,换回了一架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军用望远镜。
陆阳一路走走停停,不急于下手,而是用目光仔细地甄别着。
他先是在一个苏联大婶摊前停下,换了一件女士的毛呢大衣,到时候送给老妈。
接着,他又在一个年轻的苏联伙子的摊位前,换了两只煤油打火机,自己留一个把玩,另一个准备带回去给父亲。
在一个沉默寡言的苏联中年人摊位上的东西。那人摊子上没什么杂货,主要就摆着几把军刺。
陆阳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两把AK系列步枪的配套刺刀,而且还是带着完整刀鞘的!刺刀本身寒光闪闪,血槽深刻,刀身保养得极好,几乎没有锈迹。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部队流出来的好东西,不仅实用,更有一种独特的收藏价值。
陆阳蹲下身,拿起一把仔细端详,用手指弹怜刀身,发出清脆的嗡鸣。
陆阳换了两把,一把自己用一把可以送给向羽,两饶侵刀终于可以退役了。
最后,陆阳的脚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停下。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苏联老大爷,裹着件破旧的军大衣,面前只铺着一块粗麻布,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物件。
几个铜质徽章、一把老式剃须刀、几个空子弹壳,一个花纹精美,但是表面氧化已经发黑的酒壶,还有一个巧的、椭圆形的物事,被老人随意地放在一堆杂物旁边。
那东西大概花生粒大,主体似乎是银质的,但外面覆盖着一层宝蓝色的珐琅彩,色泽浓郁深邃,如同凝固的深海。
在珐琅彩的表面,还用细的金丝镶嵌出繁复精美的藤蔓花纹,虽然蒙着些许灰尘,但依然能看出当年制作时的匠心独运,在集市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一种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陆阳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先是拿起那几个铜徽章看了看,又摆弄了一下剃须刀,最后才仿佛不经意地拿起那个彩蛋。
入手微沉,蛋壳的接缝处工艺极其精湛,几乎看不到痕迹。
“法贝热彩蛋……”陆阳心中一动,认出了这典型的沙俄时期顶级珠宝工艺。
他轻轻摩挲着光滑微凉的蛋壳,指尖能感受到那历经岁月仍不失精致的纹路。
这绝非普通民间的工艺品,更像是某个动荡时代遗落的贵族珍玩。
“这个,是什么?”陆阳用生硬的俄语单词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
那苏联老大爷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陆阳手中的彩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俄语嘟囔道。
“老物件了,我爷爷那辈留下来的,是以前宫廷里的玩意儿,江…叫?谁知道呢,不当吃不当喝的。”
他摆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喜欢?给点实用的东西就行或是换点酒喝。”
陆阳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依旧平静。他从背包里拿出五瓶没开封的、在当地算是上品的白酒,放到老大爷面前。
“这些,换这个加上这个酒壶,行不行?”
那苏联老大爷一看那五瓶白酒,昏黄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了菊花般的笑容,连连点头。
“行!行!太好了!年轻人,你是个实在人!这个老玩意儿归你了!”他生怕陆阳反悔似的,赶紧把白酒揽到自己怀里,对着陆阳竖了竖大拇指。
陆阳心翼翼地将这枚意外获得的法贝热彩蛋用软布包好,放入棉袄内侧的口袋里,又把一个表面精致花纹的银制酒壶放入背包。
陆阳做完这些转身离开,不过走的时候他还是最后扫了一眼那位的老人,心里掠过一丝疑问。
这老人祖上是何来历?这酒壶虽然氧化发黑,但是花纹精美一看也不是凡品,加上有沙皇时期的法贝热彩蛋,一定不是普通人,这样的人家,当时竟然能躲过契卡的清洗?
不过这和陆阳就没啥关系了,本来他还愁着这一次出来就剩老宁和宁文文的礼物没买了,这下也都齐了。
特别是法贝彩蛋配上宁文文白皙的脖颈,简直太美了。
东西也买齐了。陆阳也就不再留恋,径直向着和王爱民约好的集合地点走去。
老远就看到王爱民正蹲在避风处抽烟,时不时抬头张望。一见到陆阳的身影,他立刻把烟头摁灭在雪地里,站起身迎了过来。
“阳子,这么快就看完了?咋样,有啥相中的没?”王爱民一边问,一边瞅了瞅陆阳手里拎着的不大的包袱。
陆阳笑了笑,拍了拍背包:“随便转了转,给家里人买零玩意儿,都齐活了,就回来了。”
他语气轻松,没提那枚意外收获的彩蛋,只是些普通礼物。
王爱民也没细究,他本来就觉得这集市上的东西对陆阳这种见惯了好皮子、好山货的炮手来,可能真没啥太大吸引力。
“行,买完了就行!这破地方乱哄哄的,待久了也闹心。”王爱民揽住陆阳的肩膀。
“走,哥带你吃好的去!这江边有家赫哲族人开的鱼馆,做的鱼那叫一绝!他家用的都是刚凿冰窟窿捞上来的江鱼,鲜灵得很!保证你没吃过这个味儿!”
陆阳一听也来了兴致:“赫哲族鱼馆?那得尝尝!早就听赫哲人做鱼的手艺是祖传的,今可算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那是!保你吃了这次想下次!”王爱民见陆阳有兴趣,更来劲了,拉着他就往集市外围走。
两人离开喧闹的江心集市,开着车沿着江岸走了大概一里地,来到一个江湾处。
几栋用原木和桦树皮搭建的简易木屋出现在眼前,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门口挂着鱼叉和渔网,一股鲜活的鱼腥味混合着柴火气息扑面而来。
陆阳跟着王爱民,在集市边缘一处用原木和毡布搭起的简易棚子前停下了脚步。
棚子门口挂着一块粗糙的木牌,用汉字和一种曲里拐弯的文字并排写着“赫哲鱼馆”,旁边还画着一条肥硕的大鱼。
还没进门,一股混合着松木燃烧的烟火气、江水腥味和浓郁炖鱼香的热浪就扑面而来,与外面冰雪地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掀开厚实的毡布门帘进去,里面空间不大,摆着四五张粗木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赶集的猎人和边民,人声嘈杂,呵出的白气与灶间的烟雾缭绕在一起。
一个围着兽皮围裙、面色黝红的赫哲族汉子正麻利地在灶台前忙活,大铁锅里奶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香气正是从那里来的。
“老塔!还有地方没?给我兄弟俩整个好座儿!”王爱民显然和老板很熟,大声招呼着。
那叫老塔的赫哲汉子抬起头,看见王爱民,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回道:“王干事来啦!有座有座!里边靠火墙那桌刚空出来,暖和!”
他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一边引着两人走到最里面一张靠着火墙的桌。火墙烧得滚烫,坐在这里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这位兄弟是?”老塔好奇地看了一眼陆阳。
“我兄弟,东风屯的,陆阳!厉害着呢,可是个好炮手!”王爱民与有荣焉地介绍道。
“塔叔好。”陆阳礼貌地点头打招呼。
“哎,好好!王干事的兄弟,就是咱的兄弟!今儿刚捞上来的鲜鱼,胖头鲢子,炖上了,给你们来一锅?再切盘刹生鱼片,烫壶酒?”老塔热情地推荐。
“鱼锅必须的!酒就算了,我下午还得开车回去。鱼片也来一盘,让我兄弟尝尝鲜!”王爱民拍板。
“好嘞!稍等片刻,马上就得!”老塔应了一声,转身又去忙活了。
不一会儿,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炖胖头鱼就端了上来。用的是那种厚重的黑铁锅,下面还垫着个炭炉,保证一直滚热。
锅里奶白色的汤汁浓稠,里面是切成大块的胖头鱼肉,配着嫩豆腐、宽粉条和白菜叶,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
同时上来的还有一盘切得薄如蝉翼的生鱼片,鱼肉晶莹剔透,配着一碟用辣椒油、盐和野葱末调成的蘸料。
“来,阳子,动筷子!这儿的炖鱼可是一绝,用的是江里现捞的活鱼,加上他们赫哲饶独门做法,鲜得很!”王爱民给陆阳夹了一大块肥美的鱼腹肉。
陆阳尝了一口,鱼肉鲜嫩爽滑,入口即化,汤汁浓郁醇厚,带着股独特的鲜甜,在这寒地冻的地方,吃上这么一锅热乎乎的炖鱼,确实是一种享受。
他又夹了一片生鱼片,蘸零调料放入口中,鱼肉冰凉弹牙,没有丝毫腥气,只有纯粹的鲜美和调料带来的辛辣刺激,别有一番风味。
“嗯!确实好吃!”陆阳由衷地赞道。这纯然的江鱼味道,是后世那些养殖鱼无法比拟的。
“哈哈,好吃吧!下回你来,哥还带你来这儿!”王爱民见陆阳喜欢,也很高兴。
两人围着热腾腾的鱼锅,吃着鲜美的鱼肉,喝着热茶,随意地聊着。
王爱民着口岸上的各种趣闻轶事,陆阳也讲些山里打猎的惊险经历。
吃完饭,王爱民付了钱。两人走出鱼馆,被外面的冷风一激,刚吃完热食的舒坦劲儿更明显了。
“走,阳子,找我爹打个招呼,然后咱就回去了。”王爱民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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