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宴的余温还没散尽,藤架下的长桌上已落了层薄薄的晨露。夜花的花瓣在晨光里渐渐合拢,像收敛起星光的锦盒,紫黑色的茎秆上,昨夜被孩子们蹭落的月轮酥银粉还闪着微光,与新核苗紫叶上的露珠相映,像撒了把碎钻。
“该收种子了。”方旭拿着竹篮,蹲在焰络藤下。焰络藤的花期已过,花蒂处结出了纺锤形的蒴果,橙红色的果皮上带着细密的纹路,像缩的火山岩。他轻轻摘下一颗,捏在手里能感受到里面种子的颤动,像藏着的火焰。
母亲拿着筛子,正在收集夜花的种子。夜花的蒴果是星形的,成熟后会自动裂开,露出里面黑亮的种子,顶端还沾着点金粉,是花心的磷光凝成的。“这籽得晒干了收在瓷罐里,”她把种子倒进筛子,轻轻晃动,“明年再种时,得离新核苗再近些,让它们缠得更亲。”
火山部落的少年们扛着“储种坛”来了,是用火山陶土烧的坛子,坛口缠着焰藤叶,能防潮防虫。“长老焰络藤的种子得用炭灰拌着存,”少年们把橙红色的种子倒进坛里,再铺上层焰果炭碎,“这样明年种下,还能带着火山的暖劲。”
冰原的守卒托鱼带来了“冰藏罕,是双层的冰玉盒,中间夹着冰川棉,能保持低温。“夜花的种子怕热,”字条上画着个埋在雪地里的盒子,“放在这盒里,再埋进地窖,明年春拿出来,芽会出得更齐。”
方旭把筛好的夜花种子装进冰藏盒,盖上盖子时,能听到里面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种子在与冰玉相和。他把盒子放进地窖的角落,旁边堆着去年储存的继藤种子,还有月禾送来的月轮谷夜花种,满满当当的,像个的种子银校
月禾派来的信使送来了“育芽土”,是用月魂土混合了夜花腐叶,黑得发亮,还带着淡淡的月华香。“月主新收的种子得先在这土里埋十日,”信使指着地窖的窗口,“让它们沾沾地气和月光,明年发芽时,会带着记忆生长。”
方旭按她的,在育芽土里埋了些新核苗的种子——那是去年继藤果核里混着的,不知何时落在了土里,竟悄悄发了芽,长成了现在的新核苗。他把这些新种子埋进育芽土,像在给故事埋下新的伏笔。
金沙洲的商人带来了“种子谱”,是本用羊皮纸做的册子,上面画着各种植物的种子形态,还记着储存和培育的方法。“这是我跑遍十二个维度收集的,”商人把册子递给方旭,“你看这页,焰络藤的种子得在火边烘半刻再种,夜花的种子得浸过月光水……”
方旭翻开册子,果然见每页都画得细致,连种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他忽然觉得,这些种子不只是生命的起点,更是记忆的载体——焰络藤的种子带着火山的暖,夜花的种子藏着月轮谷的清,新核苗的种子记着“炊烟里”的共生,而那些被朋友们带走的种子,则会把这里的记忆,带到更远的地方。
孩子们在藤架下玩“种子猜谜”,每人手里攥颗种子,让别人猜是哪种植物的。望攥着颗焰络藤的种子,被问到时涨红了脸:“是……是会开花的火!”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方旭看着他们,忽然想起神秘人的星图。那些在星图上蔓延的光丝,不就像这些被带走的种子吗?它们落在新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把“炊烟里”的故事,变成更多地方的故事。
地窖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方旭知道,这些种子会在黑暗里静静等待,像在酝酿一场新的相遇。等到明年春,它们会破土而出,带着冰原的凉、火山的暖、月轮谷的清,还有所有关于共生与联结的记忆,在藤架下,长出新的绿,开出新的花,结出新的果。
而此刻,晨露从夜花的花瓣上滴落,落在育芽土上,像在:别急,我们只是暂时休息,等到来年,会带着更多的故事,回到阳光里。
余韵未散,新种已藏,故事的序章,永远在等待被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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