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风带着清冽的桂香，溜进藤架时，总爱拨弄那些沉甸甸的果子。新核苗的紫果已经彻底褪去青涩，月轮纹像被月光镀了层银边，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最顶端那颗果子微微泛着暗红，果蒂处的薄膜被撑得发亮，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落下，透着股迫不及待的熟意。
“测糖仪的光快赶上灯笼了！”望举着铜秤跑过来，水晶片上折射的金光几乎要晃眼，“月禾信使，这甜度能酿出蜜来呢！”
方旭指尖轻触那颗暗红果子，表皮已经微微发软，带着自然的油润——这是熟透的征兆。他取来竹篮，内衬铺着软棉布，“再等两日吧，让底下的果子再攒点糖，咱们一起摘，才够做一坛酒、两笼糕。”
母亲正把晒干的桂花收进瓷罐，闻言笑着扬了把花瓣：“正好，等摘了果子，就用这新桂酿果酒，香得能醉倒蝴蝶呢。”金黄的桂花落在紫果上，像撒了把碎星星，惹得孩子们直拍手。
火山部落的少年们扛来“收果架”，是用焰络藤的枝干搭的，架面铺着软藤编的网，“长老这架透气，摘下来的果子放上面，能多存些日子。”他们手脚麻利地把架子支在藤架下，网眼正好卡住果子的大，不用担心滚落。
冰原守卒托人捎来“摘果剪”，铜制的剪刃闪着亮，柄上缠着防滑的软藤，“这剪子快得很，剪果蒂时不会伤着枝桠，明年还能再结果。”方旭试着剪了根枯枝，果然利落，切口平整得像用刀削过。
月禾派来的侍女捧着描金的木盒，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棉纸，“月主用这纸包果子，既能吸潮气，又能保住香味，装在篮里像藏着星星的匣子。”棉纸带着淡淡的檀香，裹在果子上，倒真像给紫果穿了件雅致的外衣。
孩子们围着藤架数果子，数到第七遍时，终于达成一致：新核苗三十七颗，旧藤二十四颗，继藤三十五颗，加起来正好九十六颗。“差四颗就满百了呢，”望用笔在画本上画了个大大的“96”，旁边画了四颗果子补全，引得大家都笑了。
暮色降临时，方旭往根旁埋了最后一捧“增糖肥”。泥土里的根须似乎也知道收获将近，悄悄往肥堆里钻得更深了些。夜风拂过藤叶，果子们轻轻碰撞，发出“咚咚”的轻响，像在倒计时，又像在哼着丰收的调，把整个藤架都浸在了甜丝丝的期待里。
夜里，方旭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果子碰撞的轻响，像在数着时辰。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藤架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风轻轻摇晃，仿佛果子们在月光下悄悄生长，把最后的糖分都攒进饱满的果肉里。
第二一早，孩子们就挎着竹篮候在藤架下了。望举着那把冰原送来的摘果剪，踮着脚够最底下那颗紫果，剪子“咔嗒”一声轻响，果子稳稳落在铺着棉纸的篮里，表皮的月轮纹在晨光里亮晶晶的，像沾了层露水。
方旭爬上梯子，心地摘着高处的果子。熟透的果子沉甸甸的，托在手心能感觉到微微的弹性，凑近闻，一股混合着桂香和果香的甜气直往鼻子里钻。母亲和火山部落的少年们在底下接应，把裹好棉纸的果子轻轻放进竹篮，生怕碰坏了这饱满的“宝贝”。
“这颗最大！”望举着一颗足有拳头大的紫果跑过来，果皮上的月轮纹像道完整的光环。方旭接过来掂量了下，笑着：“这颗留着做果糕，给大家当点心。”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和果子一样的甜意。
摘到一半时，月禾的侍女又送来几个描金木盒，“月主，最顶端那四颗‘顶果’要用这盒子装，是能锁住香气，送饶话也体面。”方旭抬头看，藤架最高处果然挂着四颗果子，阳光把它们照得透亮，像四颗紫色的灯笼。
等把所有果子都摘完，藤架下已经堆了十几个竹篮和木海大家围坐在一起，数着果子——新核苗三十七颗，旧藤二十四颗，继藤三十五颗，不多不少，正好九十六颗。望想起昨晚画的“100”，有点失落，方旭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剩下的藤条上还有几个青果，等它们熟了，咱们再摘来凑数。”
正着，母亲端来刚做好的果糕，是用早上摘的第一颗果子做的。咬一口，清甜的果香混着桂花香在嘴里散开，软糯又不腻。火山部落的少年们吃得直点头，比他们部落的烤肉还香。
方旭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又看了看空了大半的藤架，心里暖暖的。从春的萌芽，到夏的生长，再到秋的收获，这一路的照料和等待，都在这甜甜的果子里有了回报。而那些还没成熟的青果，像一个个的约定，提醒着他，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新的惊喜。
阳光穿过藤架的缝隙，落在散落着几片枯叶的地面上，也落在每个人带着笑意的脸上。空气里满是果香和欢笑声，像一首未完的丰收歌谣，轻轻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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