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雨丝细密如帘,缠缠绵绵地笼着围核栏。红核、金核、紫耗土包在雨里鼓得更高,终于在某个清晨,齐齐顶破了薄土——红芽带着点褐,像裹着层老藤的皮,芽尖的褐纹与红耗纹一脉相承,像条没睡醒的蛇;金芽沾着层粉,金粉在雨珠里闪闪发亮,芽身的粉晕比金核更柔,像抹了层胭脂;紫芽最是醒目,银线纹从芽基缠到芽尖,在顶端聚成个的结,结边缠着极细的红丝与金屑,像把红芽和金芽的魂都系在了自己身上。
“出来了!都出来了!”望举着记春册在栏边蹦跳,册子里用红、金、紫三色笔描下三芽的模样,红芽旁标着“烈”,金芽旁标着“柔”,紫芽旁标着“连”,“它们长得真像!红芽像领首藤的老样子,金芽像新核苗的模样,紫芽……紫芽像把它们俩抱在了一起!”
方旭搬来“扶芽架”,是用细竹条削的支架,分别立在三芽旁,轻轻托住芽身。“刚破土的芽嫩得很,”他调整着支架的角度,“别被雨水打歪了,让纹能顺着劲往上长,别走岔了路。”
扶芽架刚立好,紫芽的卷须就顺着竹条往上缠,银线纹在雨雾中泛着淡淡的光,像在编织一条连接地的绳。红芽和金芽也不甘示弱,红芽往高里拔,褐纹在芽身慢慢舒展;金芽往横里伸,金粉在雨里簌簌往下掉,落在紫芽的银线纹上,像给银线镀了层金。
母亲提着竹篮,里面是“壮芽浆”,用新磨的豆浆和着忍冬蜜调的,稠乎乎的,带着股甜香。“这浆得抹在芽的节疤处,”她用指尖蘸着浆往紫芽的节疤上涂,“红的抹红浆,金的抹金浆,紫的抹混浆,让每种芽都攒足自己的劲,又能带着点别家的味。”
壮芽浆刚抹上,三芽就同时轻轻颤动,像在道谢。红芽的褐纹亮了亮,金芽的金粉闪了闪,紫芽的银线结紧了紧,把红丝与金屑缠得更牢。望蹲在地上,看着三芽的根须从土里冒出来,红根、金根、紫根在土下悄悄缠绕,像在握手,“它们在底下也连在一起了!根在抱,芽在长,像一家子!”
火山部落的少年们扛着“护芽网”来了,是用焰藤丝编的网罩,罩在三芽外,防止虫咬。“长老这网得留个口,”少年们把网罩轻轻扣下,“让风能吹进来,让雨能渗进来,就是别让虫子钻进来捣乱,坏了这连在一处的好光景。”
护芽网刚罩好,一只蜗牛顺着竹架往上爬,爬到网边却找不到入口,只好慢吞吞地掉头。望捡起片落叶,轻轻盖住蜗牛,“去别处玩吧,这些芽是藤架的新希望,得好好护着。”
冰原的守卒托雪橇送来“润芽水”,装在冰玉三嘴壶里,三嘴的水分别带着冰川的清、火山的暖、月轮谷的甜。“这水得往芽尖上滴,”字条上画着水滴在芽尖滚动的样子,“红芽滴暖水,金芽滴清水,紫芽滴甜水,让每种芽都能尝到三地的味,长得更有魂。”
方旭按字条所,往紫芽的芽尖滴廖甜水,水珠顺着银线纹往下淌,流过红丝与金屑时,竟融成镰淡的金红色,像滴彩虹落在芽上。他忽然发现,紫芽的银线结里,红丝与金屑正在慢慢化开,与银线融在一起,像三色的线在结里拧成了一股,“它真的在连!把红的烈、金的柔都融进自己的纹里了!”
月禾带着“纹连谱”来了,谱上画着三芽的纹路走向,红芽的褐纹往东南,金芽的金粉痕往西北,紫芽的银线纹在中间打了个结,把两边的纹都拉了过来,像张跨芽的网。“你看这结,”月禾指着谱上的结,“银线纹在跟着褐纹学怎么扎根,跟着金粉痕学怎么舒展,红芽和金芽也在学紫芽怎么把劲往一处使——这就是纹连,不是简单的挨着,是真的长在了一起。”
望把纹连谱铺在地上,对照着三芽一笔笔描,记春册上很快出现了张红、金、紫交织的网,网眼里写满了“紫芽高了半寸”“红芽多晾纹”“金芽金粉更亮”,像本生长日记。“等它们爬满架,这网就成了藤架的新骨了!”他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方旭坐在扶芽架旁的石凳上,看着三芽在雨里倔强地生长,红的烈、金的柔、紫的连在风雨中相依相偎,壮芽浆的甜、润芽水的清、护芽网的暖在空气里缠成一团,像首关于新生的诗。他忽然觉得,这三芽破土、纹连新岁的景象,是传承最生动的延续——红芽带着领首藤的根,金芽带着新核苗的魂,紫芽带着两者的劲,把三代的故事、三地的联结,都织进新岁的纹里,让“炊烟里”的藤架,在新的春里,又一次,充满了希望。
那位研究草木共生的老者又来了,他举着“观芽镜”照三芽的交织处:“你看这纹里的纤维,”老者指着镜中互相勾连的三色,“红的韧,金的柔,紫的劲,合在一起就成了谁也拆不开的力——纹连的妙处,正在于让每个生命,都不是孤单的生长。”
暮色中,润芽水的清、壮芽浆的香、护芽网的木气在雨里交织,三芽又长高了些,红芽的褐纹、金芽的金粉、紫芽的银线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在“明我们还长”。望的记春册上添了新页,画着三个手拉手的芽,旁边写着“雨水,三芽破土,纹连新岁,藤架的新故事,从土里钻出来了”。
方旭知道,这三芽破土只是开始,用不了多久,它们会抽出新藤,攀上新架,带着褐纹的韧、金粉的柔、银线的连,把“炊烟里”的传奇,在新岁的纹里,继续写下去,让藤架的绿,永远鲜活,永远生长。
夜雨渐歇,三芽在月光下仍在悄悄生长,紫芽的卷须又缠了竹架半圈,银线纹与褐纹、金粉痕的结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个沉默的承诺。那些关于生长、关于联结、关于新岁的故事,正顺着这相连的纹,慢慢往上走,要一直走到藤架的顶端,走到三芽并肩看日出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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