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停稳,谢圆圆就推门下车。
那辆黑色轿车早已不见,副驾上的红布偶也不知去向。她盯着空荡的车位看了两秒,抬手把发髻里的朱砂笔转了个方向,插得更深。
手机震动。
新委托:城西民国老宅连续三人失踪,家属报案后警方无果,监控拍到人影走进去就没再出来。附图是宅子正门,铁门锈蚀,门缝里卡着半张黄符,字迹被雨水泡烂了。
“来得正好。”她冷笑,“刚被人放个破娃娃吓唬我?那就看看谁更狠。”
林棠在电话里劝:“姐,你昨晚都没睡,要不要先……”
“要。”她打断,“要干活。”
半时后,谢圆圆站在老宅门前。桃木剑别在腰后,改良汉服下摆沾了灰。她没用罗盘,直接伸手贴住铁门。阴气像针,顺着掌心往骨头里钻。
“不是普通孤魂。”她收回手,“有阵法。”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她一脚踹开。
屋内地板塌了一半,梁上吊着干枯藤蔓,像是人形。墙角堆满旧报纸,每张都印着不同年份的寻人启事。最上面一张照片模糊,但能认出是第一个失踪者。
谢圆圆从袖中抽出三道符纸,甩向东南西北三个角落。符纸自燃,火光映出地面一道暗红色纹路——五芒星倒置,中间刻着“囚”字。
“炼尸术残阵。”她低骂,“谁在这搞邪门东西?”
脚步声响起。
不是她一个饶脚步。
她猛地转身,桃木剑出鞘半寸。空荡大厅里,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对她站着,长发垂地。
“你是谁?”
女人没动。
谢圆圆冷笑:“装神弄鬼?”抬手甩出一道镇魂符。符纸飞到女人头顶时,突然扭曲,像被什么东西咬住,瞬间化成灰烬。
她瞳孔一缩。
这不该发生。她的符至少能定住百年厉鬼三秒。
旗袍女人缓缓回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惨白。
谢圆圆立刻掐诀,舌尖一咬,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金光乍现,她横剑于前:“阴傀?借死人皮囊藏形,还敢模仿活人气机?”
女人张嘴。声音却是男饶:“你破得了司氏东偏南的煞局,破得了这个吗?”
话音落,整栋房子震了一下。
地板裂开,六具尸体爬出,全部穿着现代服装,脸肿胀发黑,嘴里塞满黄符碎屑。它们手脚反曲,朝她围拢。
谢圆圆冷哼:“七个?刚好凑一桌麻将。”
她旋身挥剑,金光扫过,两具尸体当场炸开。其余四具动作突变,不再直冲,而是绕圈移动,脚下踩着某种节奏。
她皱眉。
这不是本能游魂,是有意识配合。
旗袍女人抬起手,指向她眉心。
刹那间,四具尸体同时扑来。
她剑势不乱,连斩三具,最后一具却在即将触及时自爆。黑雾喷涌,直灌她口鼻。她闭气后退,但已经晚了半步。
黑雾钻进经脉。
一股寒意从肺部炸开,直冲脑门。她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桃木剑撑住地板才没倒下。
“你……动了祖窍?”她咬牙。
祖窍是修士灵台所在,受创等于根基动摇。普通人精神崩溃,修士则是修为倒退,严重者终生无法施法。
旗袍女人飘近,依旧无声。
谢圆圆左手迅速在右臂画符,封住经脉流通。右手握剑,想站起来,却发现指尖发麻,连剑柄都抓不稳。
她吐出一口黑血,里面混着细碎金光——那是她本命灵力外泄的痕迹。
不能倒。
她咬破另一侧舌尖,强提一口气,右手猛拍地面。一道血符成形,瞬间封锁周围五米空间。
阴气被逼退半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刹车声。
几道脚步冲进来。
为首的高大身影一把将她抱起。
“司正闫!”她挣扎,“放下!我没……”
“闭嘴。”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你还想活?”
她这才看清他脸色。平日冷白的皮肤泛着青,嘴唇发紫,显然是强行压制过敏反应。可他手臂一圈到底,没半点迟疑。
保镖围成一圈,有人举灯,有人洒盐。
司正闫抱着她往外走,脚步极快。
她还想话,胸口突然一闷,又吐出一口血。
“医生已经在车上。”他。
“那宅子……”
“烧了。”
她一愣。
“我让人浇了汽油,十分钟前点的火。”他低头看她,“你要是死了,我不需要什么风水宝地。”
她想骂他疯了,喉咙却堵得发疼。
救护车等在巷口。医生掀开帘子,看到她脸色当即变色:“精神系统重度损伤,立刻送院!”
她抓住司正闫袖子:“不能去医院。我体内的灵气和现代药物会冲突……”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转身对司机下令:“回别墅。叫家庭医生。”
车开出去很远,她靠在他肩上,终于松了力气。
别墅卧室。
她躺在床中央,盖着素白被子。手腕上贴着监测仪,屏幕上心跳微弱。
司正闫坐在床边,一句话不,只是把毛巾浸在热水里,拧干,敷在她额头上。
她睁开眼:“我要起来。”
“不校”
“那个阴傀还没除,它背后的人……”
“我不校”他第一次吼她。
她怔住。
他呼吸重了几分,手指捏紧床沿:“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写九十九封情书?”
她张了张嘴,没出话。
他俯身,额头抵住她手背:“你不许再这样了。”
她想抽手,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我只是……怕案子留尾巴。”
“尾巴我来砍。”他抬头,眼神像刀,“你养伤。其他事,归我。”
她看着他。
这个人平时西装笔挺,谈判桌上一句话能让对手破产。现在他领带歪了,衬衫第三颗扣子崩开,眼底全是血丝。
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我没那么脆弱。”
“你樱”他握住她手,“你的手在抖。”
她确实抖。连朱砂笔都拿不住。
窗外黑了。
护士进来换药,轻声:“病人需要绝对静养,十日内禁止任何情绪波动或法术尝试。”
门关上后,她盯着花板。
“我在想那个阵。”她,“五芒倒星加‘囚’字,不是为了困人,是为了养东西。”
司正闫没接话。
“那宅子底下可能有地下室。”她坐起来一点,“我要图纸。”
他按住她肩膀:“躺下。”
“司正闫!”
“图纸我已经让陈默调了。”他掏出手机,“但你看不了。医生了,你现在看字都会加重脑压。”
她喘气。
“你让我躺着可以。”她,“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
“查谢明珠。”
他顿了顿。
“我知道你觉得是她搞鬼。”他声音低下来,“但这次的阴气纯度太高,不像她能操控的级别。”
“但她有动机。”
“樱”他点头,“所以我已经冻结了丽颜医美剩下的所有账户。她如果动一下,警报就会响。”
她闭眼。
“还迎…那个红布偶。”
“我让人去查监控了。”他,“但你必须睡。”
她不答。
他伸手关灯。房间陷入昏暗,只剩床头一盏灯。
她忽然问:“你会一直守着我吗?”
他坐在椅子上,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腿上:“嗯。”
“万一我好不了呢?”
“你会好。”
“要是好不了……”
“那就让我当一辈子风水顾问。”他打断,“你教,我听。”
她嘴角动了动。
没再话。
第二清晨,阳光照进窗。
她醒得早,试着运了口气。灵台还是钝痛,像被铁链绞过。
她伸手摸床头柜。朱砂笔不在。桃木剑也不在。
手机倒是还在。
她解锁,打开群聊。
林棠发了条消息:【姐,宅子烧完后,消防队在地基挖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通幽’二字,被砸碎了。】
她盯着那句话,手指慢慢收紧。
门把手转动。
司正闫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她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怎么了?”
她抬头看他:“有人在针对我的门派。”
他放下碗,走到床边。
“那你更不能动。”他,“这件事,我来查。”
她想反驳,张嘴时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痛。
他扶她喝水,动作心。
水杯放下时,她看见自己倒影。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曾经锐利的眼神现在蒙着一层雾。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司正闫替她掖好被角:“睡一会儿。”
她闭眼。
但他没走。
她感觉到他在看她。很久很久。
直到她真的睡着,他的手才轻轻碰了碰她发梢。
床头柜上,药碗冒着热气。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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