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醒来时，手机屏幕还亮着。林棠那条关于“通幽”石碑的消息停在对话框最上方，字没变，可她心里已经翻了十遍。
她动了动手腕，监测仪滴滴响了两声。头还是沉，像灌了铅，一想运灵就疼得太阳穴突跳。她撑着床沿坐起来一点，手刚摸到床头柜，门开了。
司正闫端着药碗进来，脚步很轻，但眼神没躲。他看了眼她放空的右手，：“别试了，朱砂笔和桃木剑我都收了。”
她皱眉：“你凭什么……”
“凭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他把药放在床头，“护士五分钟后来换药，医生今还要做一次脑压检测。”
她没话，盯着他领带歪了，衬衫扣子也没扣好。这不像平时那个一丝不苟的司正闫。
窗外光微亮，楼下传来低语声。她耳朵动了动，听出是保镖交接的声音。不止一个，至少两个，在走廊来回走动。房门框上贴了新的符纸边角，红外警报器藏在窗帘夹层里，连地毯边缘都被重新固定过。
她冷笑：“把我当犯人关起来了？”
“是保护。”他坐下，“你被人用炼尸阵算计，祖窍受损，背后还有人冲着‘通幽派’动手。我不可能让你再出去送死。”
她咬牙：“我不是送死，我是去解决问题。”
“你现在解决不了。”他声音冷下来，“你连符都画不了，怎么破阵？靠嘴喊‘你印堂发黑’吓退阴傀？”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呛咳。他居然拿她怼饶口头禅砸她脸。
她扭过头不看他。
他没再逼她躺下，只是拿出平板打开通讯录，调出权限设置界面。“我只留了林棠和玄清道长能联系你。其他人发消息，系统自动屏蔽。”
她猛地转头：“你敢动我通讯？”
“我不敢让你出事。”他合上平板，“陈默已经在查消防队带回的石碑残片，阿朵萨负责验血迹成分。你在屋里，一样能知道结果。”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他没答。
但她看见他眼底的红丝，还有右手虎口处的一道焦痕——像是被什么烫过。
她心头一跳：“你碰符纸了？”
他起身要走：“吃药。”
她抓住他手腕：“你学驱鬼了？”
他顿住。
没否认。
她松手，声音哑了：“别闹了。凡人画符引灵气，轻则反噬，重则经脉断裂。你以为这是抄合同？”
“我知道。”他回头，“但我不能每次都只能抱着你跑。”
她愣住。
他走出门，轻轻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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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灯一直亮着。
司正闫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三张烧焦的黄纸。他手里握着一支毛笔，手腕悬空，对着电脑屏幕一帧帧暂停谢圆圆的直播回放。
画面里，她站在镜头前，手指掐诀，嘴里念咒。
他照着比划，左手三指并拢，掌心朝下，右手执笔，在黄纸上写“镇”字。墨迹歪斜，最后一笔拖得太长，整张纸突然自燃。
他迅速甩手，纸团掉进金属桶，火苗蹿起半尺高，差点燎到窗帘。
他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
桌上堆满资料：民俗学论文打印件、《道教符箓基础图解》影印本、还有几张从古籍扫描的驱邪手诀图。旁边是写满笔记的A4纸，字迹工整却生硬：
“念咒不是喊话，音调下沉，尾音拉长。”
“符是心画，心不静，符必破。”
“纯阳体能否参与驱邪仪式？匿名咨询教授回复：理论上可行，需配合特定阵法引导。”
他盯着最后一条看了很久，又点开一段视频——是谢圆圆早年讲“安神定魄符”的教学录像。
她坐在道观门槛上，盘着腿，语气吊儿郎当：“这符简单，学生都能画。但你要心诚，不然画出来就是废纸一张。”
他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继续临摹。
第三张纸刚落笔，门响了。
谢圆圆靠在门框上，穿着睡袍，脸色还是白的。她看着桶里的灰烬，又看向他手上的笔。
“你干嘛？”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没话，把笔放下，转身去倒水。
她走进来，脚步虚浮，直接坐到他对面椅子上。“你真打算自己上？”
“万一你再出事。”他递过水杯，“我不想只能等别人来救你。”
她低头看桌上那些笔记，一行行字像刻出来的。她忽然笑了一下，又立刻皱眉，像是牵动了伤口。
“你知道画错一道符会怎样吗？”
“知道。”他，“轻则吐血，重则疯癫。”
“那你不怕？”
“怕。”他看着她，“更怕你死。”
她喉咙动了动，没话。
他拿起一张新黄纸，重新蘸墨。“你符是心画。我不懂术，但我记得你的每一个字。”
她盯着他手。
那一笔一划，笨拙，缓慢，却稳。
她伸手，按住他手腕。
“别练了。”她，“我教你。”
他抬眼。
“先学安神符。”她声音低，“最简单的那种。”
他点头。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绕到他身边，手覆上他的手背。“左手压纸，右手执笔。别抖。”
他呼吸一滞。
她的手很凉，但他没过敏。
她带着他一笔一划写下去。
“镇魂安魄，百邪不侵……”
写完最后一个点，黄纸微微泛金光，持续了两秒，才熄灭。
他低头看那张符——歪歪扭扭，像个孩涂鸦。
但她笑了。
很声，可他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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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风雨来了。
雷声滚过屋顶，闪电劈开夜幕，照亮床头柜上那块消防队带回的符纸残片。一角“通”字还在，边缘焦黑。
谢圆圆猛地睁眼。
她想起旗袍女的话：“你破得了司氏东偏南的煞局，破得了这个吗？”
她坐起来，手撑床沿，想下地。
门开得很快。
司正闫走进来，直接拉上窗帘。“别动。”
“那块残片……”
“陈默在追监控，阿朵萨三时后出报告。”他走到床边，声音低，“你信我一次，别冲出去。”
她盯着他。
“你是修士，我是凡人。”他，“但你能教，我就能学。你现在倒下，谁来教？”
她没话。
他关灯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放在她枕边。
纸上画着个歪扭的符，底下一行字：
“司正闫制，专克阴傀。”
她看着，忽然笑出声，又赶紧捂嘴。
他回头：“笑了？”
“丑死了。”她声音哑，“明继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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