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过第三个路口,导航提示前方右转进入老工业区。谢圆圆盯着手机屏幕,养老院那段录音她又听了一遍,背景里的哭声夹杂着水滴声,像是从井底渗出来的。
“不对。”她突然。
司正闫 glanced at her. “什么不对?”
“那个老人的白衣服姑娘,不是在养老院死的。”她划开地图,放大城东一片灰斑区域,“她的怨气源头不在那里。我刚才查了资料,五年前这附近有个化工厂,出过命案,一个女工失踪,尸体一直没找到。”
他没话,只是调转方向盘,朝她的方向开去。
工厂大门歪斜地挂着半截铁链,围墙裂开大口子,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他们停下车,谢圆圆打开后备箱,取出七星灯和桃木剑。她把灯放在地上,七盏铜灯围成一圈,注入灵力后依次点亮。
火光刚起,风就变了方向。
不是自然风,是有人在地下呼吸。
她站起身,剑尖指地,一步步往厂房中心走。地面铺着碎玻璃和锈铁皮,踩上去发出细碎声响。她忽然停下,抬头看向头顶断裂的钢架——上面挂着一截安全带,末端还连着一只破旧的女式布鞋。
“找到了。”她低声。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猛地一震。她迅速后退,原先站立的位置裂开一道缝,一股黑气喷涌而出。一个身影从地底跃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轮廓,只见到一双发红的眼睛和手里握着的断钢筋。
她横剑格挡,金属相撞发出刺耳响声。对方力量极大,震得她虎口发麻。她甩出两张定身符,贴过去却瞬间被黑气弹开,纸张焦黑落地。
“不是普通游魂。”她咬牙,“你是谁炼的?”
那东西不答话,挥起钢筋横扫。她侧身躲过,肩头还是被擦到,衣服撕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流了出来。
她皱眉按住伤口,左手快速结印,准备画一张破煞符。可指尖刚沾血,手臂一阵发软,符没画完就烧成了灰。
“麻烦。”她喘了口气,背靠一根水泥柱,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那鬼影站在三米外,身体扭曲变形,皮肤干裂如焦炭,嘴里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它抬起手,指甲伸长变黑,像铁钩一样抓向她。
她举剑迎击,两人缠斗数回合。她本想用桃木剑挑开它的关节,却发现这东西经脉不通,根本不怕点穴封脉。一记重击打在剑身上,震得她整个人撞上墙,肩膀重重磕在碎砖上,痛得眼前发黑。
她滑坐在地,右手撑着剑勉强没倒。血顺着胳膊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滩。
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头,看见司正闫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改装手电,直接对着那鬼影照过去。强光打在它脸上,它发出一声低吼,动作迟缓了一瞬。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脱下外套按在她肩上。“谁让你一个人上的?”
“我没叫你来。”她声音有点抖,“你不该在这。”
“闭嘴。”他扶她靠墙坐下,自己站起身,面对那个还在缓缓逼近的黑影。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布袋,打开,倒出一串五帝钱。这是陈默之前塞给他的,是防身用,他一直当摆设带着。
现在他把钱撒在地上,排成一条线。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砸成碎片。”他。
那鬼影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司正闫站在谢圆圆前面,没有回头,但声音很稳:“你过让我陪你。现在我来了。”
她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咳出一口血。
他听见了,肩膀绷得更紧。
那鬼影忽然抬手,周围散落的铁片、螺丝、碎钢筋全都浮了起来,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围绕它旋转。它双臂一挥,十几块金属齐射而来。
司正闫乒在地,翻滚躲过几块,但腿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他忍痛爬起来,抓起手电砸向最近的一块飞铁,硬生生打出一个空档。
谢圆圆靠着墙,左手颤抖着摸向腰间符包。她抽出最后一张镇魂符,咬破手指抹在符纸上。灵力不够,符纸只亮了一下就暗下去。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体内残存的法力。
符纸终于燃起青火。
她扬手掷出,火焰直扑鬼影面门。那东西怒吼一声,被迫后退两步。
趁着这个空隙,司正闫抄起地上的五帝钱,整串甩过去,正好缠住它的手腕。铜钱碰到皮肤,发出滋滋声,冒出黑烟。
它惨叫,猛地甩臂,把钱链崩断,碎片四散飞溅。
但它也被逼徒墙角,暂时无法靠近。
谢圆圆喘得厉害,额头全是冷汗。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发紫,血液流失太多,已经撑不住了。
“别动。”司正闫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这次换我守你。”
她想笑,结果牵动伤口,疼得弯下腰。
他重新站直,捡起一块尖锐的铁片握在手里,面对那个正在恢复的黑影。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他一步步往前走,“她救了那么多人,你偏要找她麻烦。你可以冲我来。”
那鬼影盯着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它动了。
不是扑向司正闫,而是猛地转身,撞破身后墙壁,消失在更深的废墟里。
风停了。
四周安静下来。
司正闫立刻回身蹲下,查看她的伤势。血已经浸透了外套,她脸色苍白,嘴唇发干。
“还能走吗?”他问。
她摇头,右手慢慢松开桃木剑。
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他抱起她,往外走。
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很轻:“下次……别这么莽。”
“那你下次也别一个人冲。”他脚步没停,“我不是累赘。”
她没再话,眼皮沉重地合上。
他抱着她穿过断墙,走向停在百米外的车。月光照在破碎的地面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车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
他把她轻轻放在副驾,关上门,绕到驾驶座。
发动引擎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废墟。
黑暗中,某处角落,有块铁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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