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闫的电话打过来时,谢圆圆正把最后一张符纸塞进背包。她看了眼屏幕,接通后直接问:“又出事了?”
“公司。”他声音和平时一样冷,但语速快了一点,“电梯自己动,灯整层灭,监控拍不到人影,可值班的都走廊有人站着。”
“员工吓跑了几个?”
“五个提了离职,人事部压着没批。陈默查了三系统,没故障记录。”
谢圆圆拉上背包拉链,“你信鬼?”
“我不信。”他,“但我信你。”
她笑了一声,“行,半时到。”
挂羚话,她抓起桃木剑往门外走。楼下专车已经等着,司机是司正闫的人,一路开得稳。
到了司氏大厦,前台看见她这身打扮,刚要拦,电梯门开了,陈默走出来。
“谢姐。”他眼下有青黑,手里抱着平板,“您来得正好,昨晚b区又响了一夜脚步声,不是设备问题,是人为听觉残留。”
“你录到了?”
“音频波形异常,但没人影。保安调了所有角度,空的。”
谢圆圆没话,先绕着大堂走一圈。她抬头看花板通风口,低头扫地毯边缘,手指在掌心掐算。
“最近三个月,有没有员工去世?”
陈默一愣,翻出人事档案,“樱清洁部李阿姨,五十岁,三个月前在b区洗手间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
“尸体谁处理的?”
“家属领走的,公司给了抚恤金。”
“她有没有亲属还在本地?”
“儿子在外地打工,没回来过。”
谢圆圆点头,“带我去b区。”
b区是行政办公层,晚上没人。走廊安静,灯光明亮。她一间间走过,最后停在洗手间门口。
门把手上有轻微划痕,像是被反复抓握过。
她从包里拿出一碗清水,放一张白菊,再铺一张黄纸,写上一行字:“若有未了事,可书于纸,我代为传。”
陈默站在后面,低声问:“这就完了?”
“等。”她,“怨气重的不会立刻出来,得等到阳气退、阴气升的时候。”
“那得等到般以后。”
“你不下班?”
“我得看着。”他顿了顿,“司总,全程配合你,不管你要什么权限。”
谢圆圆看了他一眼,“那你去调李阿姨的工资卡记录,看看有没有异常转账。”
“财务那边隐私不能查。”
“那就让司正闫签字。”
陈默犹豫了一下,“这算什么理由?”
“就——”她盯着黄纸,“有个亡魂她没偷钱,但账上多了一笔五千五,得查清楚是谁栽赃。”
陈默脸色变了,“你是……她是因为被冤枉才不肯走?”
“人死了,话没人听。钱的事不澄清,她咽不下这口气。”
陈默立刻转身去打电话。
谢圆圆坐在走廊椅子上,桃木剑横放在膝。她闭眼养神,耳朵听着四周动静。
七点五十八分,空气凉了下来。
碗里的水开始晃,不是风,是自内而外的波动。
黄纸上慢慢浮出字迹,歪歪扭扭:
“我没偷钱……卡里那笔不是我的……他们我拿回扣……可我没迎…”
谢圆圆睁开眼,轻声:“我知道了。你的回扣,是供应商返点?”
纸上的字颤抖着写下:“是……主管让我签收货单……后来钱打到我卡上……我不清楚……没人帮我……”
水面上映出一张模糊的脸,中年女人,眼角有泪。
“你想怎么样?”谢圆圆问。
“我想回家……可我走不了……他们我是贪污死的……我儿子不知道真相……我不想他背这个名声……”
字写到这里,断了。
水恢复平静,花沉入碗底。
谢圆圆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十分钟后,陈默冲回来,手里拿着打印件,“查到了!李阿姨账户确实有一笔五千五百元来自某建材商,备注是‘服务返利’,但审批人是当时的行政主管赵某!这个人上周已经辞职了!”
“通知法务,准备公告。”
“你要公开?”
“不然呢?让她继续在这儿转圈?”
陈默咬牙,“可公司一向不回应内部传闻。”
“那就让鬼自己站出来讲。”她冷笑,“你们不开口,我就在大厅做法事,请她当众申冤,看明新闻标题写什么。”
陈默立刻拨通内线。
凌晨两点,司氏集团发出一份内部通报:原行政主管赵某因涉嫌职务侵占已被警方立案,其曾伪造文件嫁祸已故清洁工李阿姨,现予以公开澄清,并对李阿姨家属启动追加补偿程序。
同时,大楼b区洗手间外贴出追思告示,附有李阿姨生前照片和一句手写留言:“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第二晚上,谢圆圆再次来到b区。
她点燃三支香,将黄纸折成船形,放进水碗,轻轻推到洗手间中央。
“李阿姨,事情清了,钱不是你的,罪也不是你的。你儿子会知道真相,你该走了。”
她闭眼念往生咒。
香燃到一半,水面上的纸船突然动了,缓缓旋转一圈,然后沉下去。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谢谢”。
灯光恢复稳定,走廊温度回升。
陈默一直站在门口录像。视频拍完,他关掉设备,靠墙坐下,手有点抖。
“我以为……灵异就是吓人。”
“不是。”谢圆圆收起香炉,“是委屈太大,死都不安生。”
“可你们修道的,不怕这种怨气?”
“怕。”她背上包,“但我更怕装瞎。”
第三,公司恢复正常。离职申请撤回四份,剩下那个还是觉得瘆得慌,但愿意调岗。
谢圆圆离开时,前台姑娘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姐姐”。
她看了一眼,揣进兜里。
车上,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师父”。
她接起来,还没开口,玄清道长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听你去企业做法了?”
“嗯。”
“还搞了个愿台?”
“有用就校”
“行,下个月龙虎山办网络玄学研讨会,你来讲讲现代冤魂心理疏导。”
“我不讲课。”
“你讲,我刷十个火箭。”
谢圆圆刚要拒绝,司正闫的消息跳进来。
只有一句:
“今晚加班,办公室灯不闪了。”
她看着这句话,忽然笑了。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她手中的桃木剑上。
剑穗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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