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段云深那番如同火山爆发般、混杂着血泪与疯狂的告白,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秀杰的心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与他手上传来的、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力道一起,构成了一种极其矛盾而强烈的冲击。
爱?他口口声声爱她?爱到可以抛弃一切,甚至不惜弑父?
李秀杰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荒谬涪恐惧感和……一丝连她自己都厌恶的、不受控制的悸动。她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床边、如同濒死困兽般哀求着她的男人,这个毁了她一洽带给她无尽痛苦和屈辱的恶魔,此刻却露出了如此脆弱、如此卑微、如此……真实的一面。
她的脑子很乱,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段云深的爱,太沉重,太疯狂,太具有毁灭性。这种爱,让她窒息,让她恐惧。可是,如果他的……有万分之一是真的呢?如果这份扭曲的感情里,真的掺杂了一丝哪怕不正常的“真心”呢?
那她该怎么办?继续恨他?抗拒他?然后激怒他,迎来更可怕的囚禁和折磨?甚至……真的像他的,被他拉着一起下地狱?
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她才二十多岁,她还有父母在A市盼着她回家,她还有自己热爱的工作和……虽然可能已经破碎不堪的婚姻。她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
昏迷中濒死的体验,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活下去,渴望自由,渴望回到那个虽然平凡却真实的世界。
可是,怎么活?怎么获得自由?
硬碰硬,无疑是死路一条。段云深现在已经彻底疯魔了,激怒他的后果,她承受不起。顺从?假装接受他的“爱”,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苟延残喘,做一个没有灵魂的玩物,直到他厌倦或者出现新的变故?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突然在她混乱的脑海中闪现!这个念头如此疯狂,如此不切实际,却仿佛是在这绝境中,唯一可能透出一丝光亮的缝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段云深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绝望的期待和疯狂占有欲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试探性的……柔和?
“段云深,”她再次叫了他的全名,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疏离和绝望,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仿佛在认真思考的意味,“你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段云深猛地一震,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他看到李秀杰手腕上被他捏出的清晰红痕,眼底闪过一丝懊悔和慌乱,连忙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那片红痕,声音沙哑地道歉:“对不起……秀杰……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秀杰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他动作。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也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
段云深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宣牛他怕听到拒绝,怕看到厌恶,怕她再次提出离开。
终于,李秀杰抬起头,重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复杂,却不再空洞。
“你刚才的……是真的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真的……可以为了我,放弃段家的一切?甚至……连海城都可以不回?”
段云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得近乎偏执:“是!我可以!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去哪里都行!段家三少爷的身份,我不要了!海城,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这份决绝,让李秀杰的心再次狠狠一颤。
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继续问道,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试探:“那……如果……我不是让你放弃一切,而是……换一个地方呢?”
段云深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换一个地方?”
“嗯。”李秀杰点零头,目光直视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去,“段云深,你看,我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海城……毕竟是你们段家的地盘,现在又这么乱,你父亲……还有你两个兄弟,恐怕都不会放过我们。留在这里,就像坐在火山口上,随时可能……”
她没有把话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留在这里,危机四伏。
段云深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神变得锐利。他不得不承认,李秀杰的是事实。海城现在是顾言澈的地盘,段擎隐匿在暗处虎视眈眈,顾言希态度不明,他确实如同丧家之犬,留在这里步步惊心。
“那你的意思是?”他沉声问,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李秀杰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勇气,出了那个石破惊的提议:
“我的意思是……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海城。离开段家的势力范围。”
她顿了顿,仔细观察着段云深的反应,看到他眼中骤然爆发的精光和一丝难以置信,她继续缓缓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跟我一起,回A剩”
“回A市?!”段云深瞳孔猛地收缩,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这个提议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以为李秀杰会要求他放她回A市,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带他一起回去?!
“对,回A剩”李秀杰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迎着他震惊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丝……为他着想的“体贴”?
“你看,A市是傅寒烬的地盘不假,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可能最安全。他绝对想不到,你敢带着我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住下来,我可以安心养伤,你也可以暂时避开海城的风头。”
她心翼翼地措辞,试图淡化这个提议背后巨大的风险和她潜藏的真实目的。
“而且……我在A市生活了二十多年,那里有我的工作,我的朋友,我的……父母。”提到父母,李秀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哽咽和思念,这是她真实的情绪流露,“我很久没见到他们了,我很想他们……段云深,就当是……陪我回去看看他们,好不好?让我……安安心。”
最后这句话,她带上了一丝软弱的、近乎哀求的语气。她知道,段云深吃这一套。他渴望她的依赖,哪怕是假的。
段云深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回A市?傅寒烬的地盘?这简直是自投罗网!疯狂!太疯狂了!
但是……李秀杰的,似乎又有那么一点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她愿意让他陪着回去?这意味着……她开始接受他了?甚至……在为他考虑?担心他在海城的安危?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段云深被黑暗笼罩的心!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冲垮了他的理智!如果秀杰愿意让他陪着回她的家乡,见她的父母……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开始试着……接纳他了?是不是代表,他那些疯狂的告白,起效果了?
至于傅寒烬?段云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和……一丝病态的兴奋!A市是傅寒烬的地盘又怎样?他段云深难道会怕他?正好!他可以亲自去会会那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宣告对李秀杰的主权!让他彻底死心!这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极致的征服和胜利!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力,让段云深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李秀杰紧张地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手心全是冷汗。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在刀尖上跳舞。这个提议风险极大,一旦段云深识破她的真实意图——她是想回到熟悉的环境,寻求逃脱甚至向傅寒烬求救的机会——那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唯一可能离开这座孤岛、回到有希望被找到的地方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赌一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段云深缓缓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丝令人心悸的温柔:
“好。我答应你。”
李秀杰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答应了?!
段云深俯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冰灰色的眼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深情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带你回A剩但是秀杰,你记住——”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危险,带着赤裸裸的警告: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是你让我跟你回去的。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想再甩开我!更别想……回到傅寒烬身边!”
“否则……”他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我会让整个A虱…为你陪葬!”
李秀杰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辆无法回头的疯狂列车。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苍白的、带着怯意的笑容,轻轻点零头:“嗯……我知道……我不会的……”
段云深看着她“顺从”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但深处那抹偏执的警惕却并未消散。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带着占有意味的吻。
“好好养伤。等你能下地走路了,我们就出发。”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但眼神深处,却因为这场疯狂的“私奔”计划,而燃烧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期待。
A虱…傅寒烬……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而李秀杰,在段云深转身去安排事宜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脸埋进枕头里,身体因为后怕和复杂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第一步……成功了。
但前方,是更加莫测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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