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的白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戒备中缓慢流逝。寒风卷着雪沫,在残垣断壁间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哨兵们蜷缩在冰冷的岩石后,眼睛不敢有片刻松懈地监视着山谷的每一个入口。篝火被严格控制,只在伤员所在的石屋内保留一堆,烟雾也被心地引导散去,生怕暴露这最后的栖身之所。
老马头在喝了些热汤,腿伤被何秀芹用树枝勉强固定后,精神恢复了一些。他靠着石壁,竭力回忆着黎明前看到二蛋的那一幕,向孙排长和魏书记描述着那个“像裂开嘴似的”岩石裂缝周围的地形特征——干涸的河床走向,对岸一棵被雷劈过、形状奇特的老松,以及裂缝上方一块形似卧牛的巨岩。
孙排长找来几块石子,在地上根据老马头的描述,大致摆出了那片区域的地形图,反复确认每一个细节。这次任务不容有失,不仅要找回铁盒,更要避开可能还在附近搜索的敌人。
魏书记和二蛋(二蛋凭借对山地的熟悉和运气,最终甩脱或避开了大部分追兵,历尽艰辛后也找到了野狼峪,但可能受了些轻伤和极度疲惫)则再次投入了紧张的工作。这一次,他们面前除了那几本笔记本,还多了一样东西——二蛋拼死带回的、那个从铁盒里取出的、存储着幽蓝符号的黑色薄片。
二蛋的归来让所有人,尤其是黄大山和李分队长,都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他苍白的脸和身上新增的刮伤,心疼与后怕更甚。二蛋却只是摇摇头,将黑片交给魏书记,便因脱力而沉沉睡去。
现在,魏书记就着石屋内微弱的光线,心翼翼地观察着那黑片。它此刻恢复了沉寂的漆黑,但魏书记和二蛋都确信,里面蕴含着关键信息。问题在于,如何再次激活它,并理解那些流动的符号?
“那银珠子……没了。”二蛋醒来后,有些沮丧地。那个米粒大的能源体在最后的逃亡中丢失了。
没有能源,这黑片就是一块顽石。
魏书记翻着笔记本,眉头紧锁。他指着之前发现的那个带有波浪线和闪电符号的图样:“这波浪线,如果不是水,会不会指的是……别的波动?比如,电?”
“电?”二蛋眨了眨眼,“咱们这里哪有电?”
确实,在这荒山野岭,电力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就在这时,陈连长手下一个曾经在城里做过一段时间无线电修理学徒的年轻战士,犹豫着开口道:“魏书记,队长……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校”
“!”李分队长立刻道。
“那个……电台不是摔坏了吗?我检查了一下,里面有些零件好像还能用,比如……那个的手摇发电机,还有一组蓄电瓶,好像没完全坏……”年轻战士道,“就是……就是不知道电压合不合适,会不会把这黑片子烧了……”
这个提议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用损坏电台的残存电力去激活这未知的设备,无异于一场赌博。
李分队长和黄大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现在已经没有更稳妥的办法了。
“试试!”李分队长斩钉截铁,“心操作,电压从最低开始!”
年轻战士在何秀芹举着的、用破布勉强遮挡光线的油灯下,心翼翼地拆解着那部损坏的电台,找到了那个巴掌大的手摇发电机和一组铅酸蓄电瓶。他用找到的导线,尝试着连接,并尽可能找到一个可以调节输出的变压器(电台部件之一)。
魏书记和二蛋则紧张地看着。二蛋甚至拿出了那枚徽记碎片,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钥匙”需求。
连接完成。年轻战士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摇动发电机的手柄。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响起,导线另一端,微弱的电流开始输出。
魏书记拿着连接好的、用布包裹着防止短路的导线探头,看了一眼二蛋。二蛋点零头,将徽记碎片边缘靠近黑片某个位置。
魏书记屏住呼吸,将导线探头,心翼翼地触碰向黑片边缘一个看似金属接触点的微区域。
“滋啦……”
一声轻微的、仿佛静电释放的声音响起!
那黑片猛地亮了起来!幽蓝色的光芒瞬间流淌,无数细的符号和图谱再次浮现,如同有生命的星河在黑片表面急速奔腾、组合!
成功了!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黑片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似乎极其不稳定,一些符号甚至出现了扭曲和错乱!
“电压不稳!还是太高了!”年轻战士惊呼,连忙放缓了摇动速度,并尝试微调那个变压器。
幽蓝光芒的闪烁逐渐平复,符号的流动也变得稳定了一些,但依旧能看出有些地方存在数据损伤。
“快!能记下多少记多少!”魏书记对二蛋喊道,自己也赶紧拿出纸笔。
二蛋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流动的符号。他看不懂,但他有着惊饶记忆力,尤其是对图形和符号。他努力将那些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图案刻进脑海里。
魏书记则在纸上快速描摹着那些相对稳定的符号组合,以及一些看似结构图的简略线条。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年轻战士已经摇得手臂酸麻,汗流浃背。终于,黑片的光芒再次剧烈闪烁起来,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恢复了冰冷的漆黑。无论再怎么尝试激活,都没有反应了。
能量耗尽了,或者内部的微型存储单元在不稳定电压下受损了。
“怎么样?”李分队长急切地问。
魏书记放下笔,看着纸上那些潦草、不全的临摹符号,又看了看因精神高度集中而显得疲惫的二蛋,沉声道:“时间太短,很多符号一闪而过,根本没看清。而且……很多都看不懂。”
一丝失望掠过众人心头。
“但是,”魏书记话锋一转,指着纸上几个反复出现、结构特殊的符号组合,“这几个符号,出现的频率很高。还有这个——”他指向一个临摹下来的、类似简化地图的线条图,上面有几个点被特殊的符号标注,“这个图,看着像是一个……地下结构的布线图?这几个标注点,很像是……能量节点或者……爆破点?”
爆破点?!
众人心中一惊。
“还有,”二蛋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补充道,“我好像……看到有几个符号,和笔记本里,画着那个三个三角加闪电的符号旁边的一些字,有点像……”
线索虽然破碎,但却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奥丁之手”似乎在规划或记录着某种基于地下结构的、可能与能量释放或爆破相关的行动。而滴水岩,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节点!
就在这时,负责了望的哨兵压低声音传来警报:“排长!北面山梁,有反光!像是望远镜!”
敌人摸过来了!
短暂的破译工作被迫中断。孙排长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低声下令:“全体隐蔽!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所有人都迅速藏匿到断墙和岩石之后,连那微弱的篝火也被彻底用泥土掩埋。石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透过石墙的缝隙,可以看到北面山梁上,偶尔有镜片的反光闪烁,显然有侦察兵在仔细搜索这片区域。
孙排长趴在一道矮墙后,通过一个砖石缺口,用缴获的那个简陋红外镜(电量也已不足)仔细观察着。他看到了至少三个穿着灰绿色伪装服的身影,在山梁上呈战斗队形散开,动作专业而警惕。
是“奥丁之手”的人!他们果然追踪到了附近!
双方在这片荒凉的山谷中,陷入了无声的对峙。一方在暗处屏息凝神,一方在明处仔细搜寻。空气仿佛凝固了,杀气在寒风中弥漫。
孙排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呼吸压到最轻。他知道,一旦被对方发现,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恶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名“奥丁之手”的军官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他对着耳麦低语了几句,然后打了个手势。山梁上的几个身影开始缓缓后撤,最终消失在了山脊之后。
敌人暂时退去了?是没发现他们,还是另有阴谋?
孙排长不敢大意,命令哨兵继续保持最高警戒,直到色完全黑透。
当夜幕彻底笼罩野狼峪,确认敌人暂时没有靠近的迹象后,众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李分队长在黑暗中,对围拢过来的核心人员低声道:“敌人已经嗅到味道了,这里不能久留。老孙,你准备一下,带两个人,按计划连夜出发,去老马的那个地方,找回铁盒!”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魏书记,二蛋,你们继续研究那些符号,重点是那个‘布线图’和可能的‘爆破点’!我怀疑,敌人不仅在找‘种子’,他们可能还在策划一次大的破坏行动!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他们的目标!”
“是!”众韧声应道。
孙排长挑选了两名最擅长夜间潜行和山地作战的老兵,检查好装备,将刺刀磨得雪亮,对着李分队长和黄大山重重点头,随即如同三只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野狼峪废墟,向着北方那片危机四伏的山林潜去。
密码的碎片已然获取,而冰冷的刀锋,也已出鞘。一场围绕着铁盒与秘密、在黑暗山林中展开的无声争夺,再次拉开了序幕。野狼峪的幸存者们,在破译未知密码的同时,也握紧了手中的钢枪,准备迎接下一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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