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官煞缠身**
落魂坡忠魂得以安息,煞气消散,连带着周遭地域都清明了几分。陆青崖与张青阳在那片洒满金色余晖的坡地上稍作调息,便结伴北返。
张青阳需尽快将镇压着的破军槊送回祖地,而陆青崖也挂念漱玉轩的情况。两人于岔路口分别,张青阳再次郑重道谢,并言明处理完祖地之事后,会前往漱玉轩寻他。
陆青崖独自一人,脚步轻快。此番西南之行,虽时间不长,却历经古战场,化解忠魂执念,对心神历练极大。他隐隐感觉,自己对玉圭的掌控,对地脉之气的感知,又精进了一层。如今赶路,已不必刻意寻找路径,双脚仿佛能自动寻到地气流转最顺畅之处,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不过两日,他已远远望见漱玉轩所在的山峦轮廓。然而,就在他准备加快脚步时,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方向并非漱玉轩,而是位于其东北方约百里之外的一座州府城池——**栾阳府**。
在他的感知中,栾阳府城上空的气象,极为怪异。
一般而言,府城乃一地气运所钟,人气汇聚,其气机应是蓬勃向上,色彩纷繁但总体明亮。然而此刻,栾阳府上空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令人窒息的**灰黄色浊气**。这浊气并非寻常的污秽,更带有一股浓烈的**官非诉讼、牢狱枷锁**的意味,如同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着整座城池。而在那浊气深处,又隐隐透出一抹**血色**,主刑伤、血光。
“官煞缠城,血光隐现……”陆青崖心中凛然,“这栾阳府,恐怕有大的冤狱或是官场倾轧,而且已到了即将见血的地步!”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想起凌虚子平日教诲“修道之人,当怀济世之心”,又感知到那血光之兆愈发清晰,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也罢,既然路过,便去看上一眼。若能力所及,或可化解一场灾厄。”
他转变方向,朝着栾阳府城行去。
越是靠近城池,那股令人胸闷的官煞浊气便越是浓重。城门口盘查的兵丁也显得无精打采,眼神浑浊,带着一股不出的戾气。进城之后,街道上行人不少,却少见笑容,大多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忧虑或麻木。市井之间的议论,也多是关于赋税沉重、某家又吃了官司、牢里快塞不下人之类的抱怨。
陆青崖寻了一处客人不多的茶摊坐下,要了碗粗茶,看似随意地向摊主打听:“老丈,我看这栾阳府甚是繁华,为何街上行人却多有愁容?”
那老摊主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叹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栾阳府,如今是‘闫罗王’当家,日子难过啊!”
“闫罗王?”
“就是咱们的知府,闫文焕闫大人!”老摊主脸上露出惧色,“这位大人上任不过半年,别的政绩不见,这大兴讼狱、罗织罪名的本事可是一流!但凡有些家产的士绅商户,稍有不顺其意,便被安上罪名下狱,家产抄没。如今府衙大牢里,关押的无辜之人,怕是比真正的罪犯还多!听……听这几日就要有一批‘要犯’开刀问斩了!”
陆青崖心中一动,那血光之兆,恐怕就应在此处。“竟有此事?朝廷难道不管?”
“高皇帝远啊!”老摊主连连摇头,“况且这闫知府据在朝中有人,一手遮。前几日还有几位本地的老秀才联名去省城告状,结果状纸没递上去,人反而被抓了回来,打入了死牢!唉,这世道……”
陆青崖谢过老摊主,付了茶钱,起身离开。他循着那官煞之气与血光最为浓烈之处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气势森严的府衙大牢之外。
牢狱之地,本就汇聚怨气、死气。此刻的栾阳府大牢,更是被那灰黄色的官煞浊气紧紧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酝酿脓疮的毒瘤。血光之气,正是从牢狱深处散发出来。
他无法直接闯入大牢,便绕着牢狱外墙缓缓行走,同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借助玉圭,仔细感知内部情况。
牢内气息混杂,充满了痛苦、绝望、愤怒与恐惧。而在这些负面气息之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几股异常微弱的、却依旧保持着清正刚烈的“文气”!
这文气与之前在明德书院感受到的类似,却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正是读书人特有的气机。想必就是那几位因告状而被抓的老秀才!
他们的文气已被官煞死死压制,且与那血光之气紧密相连,显然已被定为死囚,性命危在旦夕!
“必须救他们出来!”陆青崖暗下决心。但如何救?劫狱乃下下之策,且后患无穷。唯有从根源上,破掉这栾阳府的“官煞之局”!
他再次抬头,仔细观察笼罩府城的灰黄色浊气。发现这浊气的核心,并非来自牢狱,而是来自于……**府衙后堂**!正是知府闫文焕的居所与办公之地!
“源头在那里……”
陆青崖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他需要潜入府衙,一探究竟!
是夜,月黑风高。
陆青崖换上一身深色衣衫,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越了府衙高大的院墙。府衙内守卫算不得森严,那股浓郁的官煞之气成了他最好的指引。
他避开巡夜的更夫和零星的守卫,来到了府衙后堂。此处是知府处理公务和日常起居之所,此刻虽已夜深,其中一间书房却依旧亮着灯火。
陆青崖屏息凝神,贴近窗棂,以指尖沾湿,轻轻点破窗纸,向内望去。
只见书房内,一位身着便服、面容阴鸷、眼袋深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案之后,想必就是知府闫文焕。他并未处理公务,而是对着书案上摆放的一件东西,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贪婪与敬畏的诡异表情。
那东西,是一尊高约尺余的**青铜獬豸**!
獬豸,乃上古神兽,形似麒麟,额生独角,能辨是非曲直,触不直者,是公正的象征。官衙之中常立其像,以示公正。
然而,闫文焕书案上的这尊獬豸,却通体散发着不祥的暗沉光泽,尤其那根独角,竟隐隐泛着血光!一股股扭曲的、将“公正”变为“强权”,将“辨直”变为“罗织”的邪异力量,正从这尊獬豸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与闫文焕自身的官威结合,形成那笼罩全城的官煞浊气!
“果然有邪物作祟!”陆青崖心中明了。这尊獬豸已被高人动了手脚,炼成了**颠倒黑白的邪器**!闫文焕借此器之能,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罗织罪名,掌控一府刑狱!
就在这时,闫文焕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窗口,厉声喝道:“窗外何人?!”
陆青崖心中一凛,知道已被察觉,毫不犹豫,身形暴退!
“有刺客!抓刺客!”书房内传来闫文焕惊怒的喊声,整个府衙顿时被惊动,灯火四起,人声喧哗。
陆青崖无心恋战,凭借超凡的身法和对地气的敏锐感知,在府衙内左冲右突,避开围堵的护卫,迅速翻墙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郑
虽然他未能当场破去那邪器獬豸,但已然找到了症结所在。
“必须尽快想办法破掉那尊邪獬豸,否则不仅那几位秀才性命不保,整个栾阳府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被官煞笼罩的城池,眼神坚定。
这一次,他要面对的,不再是山野精怪或战场忠魂,而是手握权柄、且有邪器助纣为虐的贪官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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