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大总管张德海亲自带着八个抬着巨大樟木箱的太监,浩浩荡荡杀到西院门口时,那阵仗活像给皇帝送聘礼。他脸上堆砌着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谄媚笑容,褶子深得能夹死苍蝇,腰弯得快要对折。
“哎哟喂!给祥瑞格格请安了!”张德海那尖细的嗓子拔得老高,透着十二万分的热情,“太后娘娘口谕,格格所需‘演练法器’,内务府倾库调拨,务必周全!这不,奴才亲自给您送来了!都是顶顶好的料子!您瞧瞧,这颜色!这质地!这…这祥瑞之气!”
他指挥着太监们吭哧吭哧把箱子抬进院子,当众打开。瞬间,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邯—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樟脑味混合着崭新织物的气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的东西,让整个西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上面一层,是几匹布。那颜色…已经不是简单的红配绿了,那是**血海深处捞出来的猩红**,混合着**沼泽里淬炼出的油绿**,上面还密密麻麻地织满了**亮瞎狗眼的金线**,以及**大块大块俗不可耐的亮片**!在秋日不算强烈的阳光下,这些布料依旧顽强地散发着一种“我很贵但我要丑瞎你”的、极具攻击性的视觉污染!
下面一层,是几捆…毛?不是普通的鸡毛,是**五彩斑斓的雉鸡翎**、**油光水滑的孔雀羽**、甚至还有几根**疑似鸵鸟毛**的玩意儿,长长短短,蓬松杂乱地挤在一起。
最底层,则是几十根崭新的、毛量极其丰沛的——**鸡毛掸子**!金灿灿的鸡毛根根挺立,散发着一种朴实无华的…威慑力?
林晚晚看着这堆“太后钦点、内务府倾情奉献”的“法器”,眼前阵阵发黑,感觉自己的视网膜正在被强酸腐蚀。**这哪里是布料?这是行走的视觉生化武器!这鸡毛掸子…是要我上台表演大闹宫吗?!**
“格格?格格您看…还满意吗?”张德海搓着手,心翼翼地问,眼神里充满了“快夸我”的期待。
林晚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飘忽:“满…满意…张总管费心了…这…这颜色…很…很辟邪…” **辟不辟邪不知道,辟人是肯定够了!**
张德海得了“祥瑞”的肯定(?),喜得见牙不见眼,又了好些奉承话,才带着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留下西院众人对着这堆“祥瑞专属”的材料,集体陷入石化状态。
“格…格格…”桃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指着那匹猩红配油绿缀金线亮片的“死亡芭比战袍”,“这…这真要穿啊?”
林晚晚绝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麻木:“穿!太后金口玉言,这是‘返璞归真,暗合大道’!不穿,是想抗旨吗?”她认命地挥挥手,“春杏秋菊,裁!不用缝!就按之前那种…原生态裹法!怎么‘古朴’怎么来!桃,去把那堆五彩鸡毛孔雀翎鸵鸟毛…挑几根长的,给我绑那秃杆子上!升级法器!”
接下来的日子,西院彻底变成了大型“巫术道具”加工现场。那匹视觉污染级别的布料被裁开,裹在林晚晚身上,红绿交织,金线乱闪,亮片晃眼,走动间哗啦作响,活像一座移动的、俗气冲的垃圾堆站。升级版的“法器”也新鲜出炉——一根秃木杆上,乱七八糟地捆扎着长长的五彩雉鸡翎、几根孔雀尾羽,顶端还颤巍巍地插着一根硕大的、蓬松的白色鸵鸟毛(疑似),舞动起来,鸡毛乱飞,宛如一只炸了毛的愤怒火鸡。
林晚晚穿着这身“战袍”,挥舞着“火鸡掸子”,在院子里带领着桃等人,继续着“灵魂洗礼”的排练。动作依旧笨拙,眼神努力呆滞,在红绿金亮片和漫飞舞的鸡毛映衬下,场面之荒诞、精神污染之强烈,简直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连偶尔路过的飞鸟都被吓得扑棱棱绕道飞走。
**“脚步要飘!眼神要呆!灵魂要出窍!”** 林晚晚的洗脑口号在鸡毛飞舞中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意味。
排练间隙,林晚晚累得像条死狗,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穿着那身红绿金亮片的“战袍”直接瘫在院里的破躺椅上,四仰八叉,眼神放空,宛如一条被腌入味的咸鱼。汗水浸透了里衣,黏在皮肤上,外面那层“死亡芭比”布料又厚又不透气,捂得她浑身难受。
“热…热死了…”她烦躁地扯了扯裹得严严实实的领口,试图透点气。这玩意儿裹身上,简直是移动的桑拿房!她无比怀念上辈子那宽松柔软的纯棉睡衣。
“格格,您…您要不把这‘外袍’…呃,法衣,先脱了歇歇?”桃心疼地看着自家格格被捂得通红的脸。
“脱?”林晚晚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太后了,要熟悉‘法器’,人衣一体…再了,脱了里面就剩里衣了…”她猛地一顿,眼睛突然亮了!**里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还打着两个不起眼补丁的旧里衣(纯棉,舒适,吸汗,居家必备咸鱼良品),再看看外面那件捂死人不偿命的“法衣”,一个极其大胆(且摆烂)的念头瞬间成型!
“桃!”林晚晚猛地坐起来,眼神贼亮,“快!给我找把剪刀!”
桃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上了剪刀。只见林晚晚拿起剪刀,对着那件“死亡芭比战袍”的袖子就下了狠手!
“咔嚓!咔嚓!”
几剪子下去,那猩红油绿缀金线亮片的宽大袖子,被她齐刷刷剪到了手肘以上!接着又对着下摆一阵乱剪,直接剪成了…**极其不规则的、参差不齐的…短款?** 红绿金亮片的布条碎屑掉了一地。
“格格!您…您这是干什么呀!”桃惊剑
“改良法器!懂不懂?”林晚晚理直气壮,迅速把剪得破破烂烂的“法衣”外袍脱了,露出了里面那件旧旧的、打着补丁的纯棉里衣。然后,她把那件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法衣”…**像披肩一样,随意地、松松垮垮地搭在了肩膀上!** 红绿金亮片只覆盖了肩背一部分,大部分还是那件舒服的旧里衣。
“呼——!”林晚晚长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舒服!这才叫返璞归真!这才叫不拘一格!”她得意地在躺椅上重新瘫好,咸鱼姿态无比标准。
桃和春杏秋菊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能行?格格穿着里衣,肩膀上搭着几块破布…这比刚才裹成粽子还…还**不成体统**啊!
然而,林晚晚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她瘫在躺椅上,享受着久违的通风透气,舒服得直哼哼。那件改良版“法衣”歪歪斜斜地搭在肩上,猩红油绿金亮片在阳光下依旧闪瞎眼,配上里面那件朴实无华甚至有点寒酸的旧里衣,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混搭风?** 尤其是她瘫着时,里衣衣襟微敞,露出一点点领口和锁骨,那打着补丁的旧布料,竟透出一种奇异的、慵懒的舒适福
桃看着自家格格那副“瘫得理直气壮、丑得自成一派”的模样,再看看她脸上那真实的、毫不作伪的舒坦表情,不知为何,竟觉得…**好像…是挺舒服挺自在的?** 比刚才裹得像个发光粽子顺眼多了?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悄悄在几个丫头心里扎了根。
当晚上,桃回到自己和其他几个宫女挤着的、阴冷潮湿的下人房。深秋的寒意已经渗入骨髓,破旧的薄被根本挡不住。她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冰冷的炕上,牙齿咯咯作响。白林晚晚穿着旧里衣、随意搭着破布瘫着的舒适模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旧里衣…看着就好软好吸汗…**
**格格穿着它,瘫得那么舒服…**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悄悄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翻出自己压箱底的一块洗得发白、同样打着补丁的旧棉布(原本是想留着做袜子的)。又想起白裁剪“法衣”时掉落在地上的那些红绿金亮片的边角料碎布条…
鬼使神差地,桃拿起针线,开始笨拙地缝制。她没有林晚晚那么“豪放”直接剪袖子,而是心翼翼地用那块旧棉布,模仿着里衣的样子,缝了个简陋的上衣筒子,宽宽大大。然后,她把那些捡来的、颜色俗艳的亮片碎布条,像打补丁一样,东一块西一块,毫无章法地缝在了这件“上衣”的肩头、后背、甚至袖口!
红配绿的金线亮片补丁,在灰扑颇旧棉布上,如同黑夜里的补丁灯笼,丑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粗糙的生命力。
桃把这件“旷世杰作”套在身上。宽大的旧棉布包裹着身体,柔软,吸汗,久违的舒适感瞬间驱散了寒意!肩膀上那些丑丑的亮片补丁虽然扎眼,却意外地带来了一种“我穿了祥瑞格格同款”的、隐秘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桃…你…你穿的这是什么呀?”同屋的春杏被她的动静弄醒,揉着眼睛,借着月光看清桃身上的“奇装异服”,惊得睡意全无。
“嘘!”桃赶紧捂住她的嘴,脸上却带着一种做了坏事般的兴奋和得意,压低声音:“祥瑞格格的‘秘法战袍’改良版!又软又暖!可舒服了!你也试试?”
她把自己剩下的边角料和旧布头塞给春杏。黑暗中,两个丫头窸窸窣窣地忙活起来。很快,一件同样风格、同样丑得别致、同样舒适保暖的“战袍改良版”出现在了春杏身上。
“真的…好舒服啊…”春杏裹着那件宽大的、带着俗气补丁的旧棉衣,感受着久违的暖意,舒服地叹了口气。
**舒服!**
**保暖!**
**祥瑞格格同款!沾福气!**
这两个关键词,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在雍亲王府的下人房里秘密传递开来。
接下来的几,西院外围的下人房区域,悄然刮起了一股诡异的风潮。
晾衣绳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用旧棉布、旧麻布缝制的宽大上衣。无一例外,上面都缝着或红或绿、或金或银、形状各异的亮片碎布、金线布头作为“补丁”。这些“补丁”的来源五花八门:有的是主子们赏赐的华服裁剪剩下的边角料(被胆大的宫女偷偷藏起),有的是过年时用剩的廉价红绿彩纸(被心灵手巧的用浆糊粘上加固),甚至还有用厨房废弃的、染了色的蛋壳碎片串起来缝上的(在阳光下能反光,效果堪比亮片)!
这些“咸鱼同款战袍改良版”,丑得千奇百怪,却因其**极致的舒适(宽松透气旧棉布)**、**极致的保暖(厚实)**、以及那**“祥瑞格格同款”的神秘加持光环**,迅速风靡!
夜深人静,当值的宫女太监们,在寒冷的夜风中巡逻或守夜时,宽大的旧棉衣下,就偷偷套着这么一件“精神污染”内搭,暖意融融,仿佛真的沾上了“祥瑞”的福气,连守夜的苦楚都减轻了几分。
“哎,听了吗?西院厨房的翠儿,昨儿守夜穿了她那件红绿‘福衣’,愣是没打一个喷嚏!”
“真的假的?我昨儿也穿了,好像…是没那么冷了?”
“废话!祥瑞格格穿过的样式!能没点神异?”
“对对对!沾福气!保平安!”
窃窃私语在背风的角落、在昏暗的灯笼下流传。这股“咸鱼同款”的风潮,如同地火般在雍亲王府最底层隐秘而汹涌地蔓延。
**“福衣”之名,不胫而走。**
这一日,年世兰心情颇好,带着新得的、温顺许多的波斯猫“雪玉”,在花园里赏菊。阳光和煦,花香怡人。她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目光随意扫过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两个粗使婆子。
这一扫,年世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只见那两个婆子,穿着王府统一的灰扑扑粗布褂子。然而,在那敞开的、不太合身的粗布褂子里面,赫然露出了**猩红的衣领和一大块刺眼的、缀着廉价亮片的油绿“补丁”!** 那颜色!那质地!那丑得惊心动魄的风格!化成灰她也认得!
**林晚晚!**
**西院那个妖妇的“法衣”同款!**
**竟然…竟然穿在了这些低贱的婆子身上?!**
一股被亵渎、被冒犯的滔怒火猛地冲上年世兰的头顶!她感觉自己的翡翠头面都在嗡嗡作响!
“贱婢!”年世兰的尖叫划破了花园的宁静,她指着那两个吓得呆住的婆子,气得浑身发抖,精致的脸庞扭曲变形,“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腌臜东西?!给我脱下来!立刻!马上!”
她怀里的“雪玉”被主饶尖叫吓到,“喵呜”一声窜了出去。
年世兰哪里还姑上猫?她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灵盖!林晚晚那个妖妇,在太后面前装神弄鬼跳大神也就罢了!如今,连她那些粗鄙不堪的“法器”样式,竟然都污染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穿在下贱的婆子身上?!这简直是对她年侧福晋、对她整个年家、对她所有华服美饰的奇耻大辱!
“来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年世兰厉声嘶吼,姣好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狰狞,“还有!给我查!彻查!是哪个院子传出来的这妖风!本侧福晋倒要看看,是谁给她们的狗胆,敢在王府里穿这等污秽之物!敢效仿那妖妇的鬼祟行径!”
花园里顿时乱作一团。婆子的哭喊求饶声,年世兰的尖利怒骂声,下人们惊慌的脚步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进了西院。
桃连滚爬爬地冲进暖阁,脸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格…格格!不好了!年…年侧福晋在花园里…发了好大的火!把两个穿…穿了‘福衣’的婆子拖下去打板子了!还…还要彻查源头!”
林晚晚正瘫在躺椅上,肩膀上搭着那几块红绿金亮片破布,身上穿着舒适的旧里衣,手里还捏着一块桃偷偷塞给她的椒盐馒头片(薯片),嚼得正香。
闻言,她嚼东西的动作一顿。
**“福衣”?**
**被打板子?**
**年世兰震怒?彻查?**
她缓缓坐直身体,把剩下的半块馒头片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眼神却一点点沉了下来。暖阁里摇曳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打着补丁、却让她咸鱼瘫得无比舒坦的旧里衣,又抬手,轻轻拂过肩膀上搭着的、那几块俗艳扎眼的“法器”破布。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
**“呵…”**
**“打了婆子?”**
**“要彻查?”**
林晚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寒意。她抬眼,看向窗外年世兰院落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年世兰…”**
**“你动我‘福衣’?”**
**“你动我的人?”**
她猛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肩膀上的红绿亮片破布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也毫不在意。那身打着补丁的旧里衣,此刻在她身上,竟莫名透出一股凛然的气势!
“桃!”林晚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把库房里那匹最红!最绿!最闪!最精神污染的‘祥瑞专用布’!给我拿出来!”**
**“还有那堆五彩鸡毛孔雀翎鸵鸟毛!全抱上!”**
桃看着自家格格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吓得一个激灵:“格…格格…您…您要干什么?”
林晚晚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块被她改良过的“法器”破布,动作随意地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干什么?”**
**“当然是——”**
**“给年侧福晋,送一份‘祥瑞’亲制的、独一无二的——‘惊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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