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规矩…可有规定,**辣条该卖多少钱一串?**”
胤禛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被辣意蒸腾出的茫然和沙哑,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得整个御书房瞬间死寂!
李卫张大了嘴,后半截关于“薄利多销”的宏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鄂尔泰老大人脸上的愤怒和痛心僵住了,转而化为一种被雷劈中的、难以置信的呆滞。他瞪着胤禛,又看看御案上那盘卖相惨烈的“黍米辣条”,嘴唇哆嗦着,像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被辣出了幻觉。
角落里努力当背景板的林晚晚,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王爷!您清醒一点!您问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啊?!祖宗规矩管管地还管辣条定价?!
空气凝固得能砸出响。
胤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被辣出来的茫然水光迅速褪去,重新凝结成万年寒冰。他“啪”地将手中那份弹劾“冷宫妖物”的折子摔在案上,声音冷硬如铁:
“够了!” 他目光如刀,扫过僵立的李卫和呆滞的鄂尔泰,“辣条之事,容后再议!李卫!”
“臣…臣在!”李卫一个激灵。
“你即刻启程,亲赴江南,将查实的几大皇商贪墨案,给本王钉死!涉案热,一个不许放过!”
“嗻!”李卫如蒙大赦,赶紧领命。
“鄂尔泰!”
“老…老臣在!”鄂尔泰的声音还在发颤。
“税赋账册,按新法加紧厘清!十日之内,本王要看到结果!”
“老臣…遵旨!”鄂尔泰深深叩首,眼神复杂地又瞟了一眼那盘辣条。
“都退下!”
两人不敢多言,躬身告退。李卫临走前,还偷偷对林晚晚做了个“等我回来细聊辣条大业”的口型。
御书房终于只剩下胤禛、林晚晚,以及那盘挥之不去的“生化武器”辣条。
胤禛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方才那脱口而出的荒唐问题,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被这的、辛辣的“异端”一次次击穿?从毛肚的七上八下,到对祖宗规矩的质疑…这女人带来的,到底是祥瑞,还是蚀骨的毒药?
他烦躁地推开那盘黍米辣条,那浓烈到呛饶气味却依旧顽固地往他鼻腔里钻,勾得他喉咙发干,舌根隐隐发麻。
“你也滚。”他没看林晚晚,声音透着深深的倦意。
林晚晚如蒙大赦,赶紧磕了个头,爬起来就想溜。
“慢着。”胤禛突然又道。
林晚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胤禛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复杂:“那《月光曲》…贝多芬…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晚晚一愣,没想到他问这个。她搜肠刮肚,把上辈子音乐课那点存货全翻了出来:“回王爷…贝多芬是西洋…嗯…一个很厉害的大贤人!就是…耳朵不太好使,后来聋了…”
“聋了?”胤禛眉头微蹙。
“对!全聋了!”林晚晚用力点头,努力渲染悲情色彩,“可他就靠着…靠着心里对音乐的热爱和…和骨头传导的震动!硬是写出了《月光曲》这样流芳百世的圣乐!身残志坚!感动地!”她偷偷观察胤禛的表情,希望能用励志故事转移他对辣条定价的关注。
胤禛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一个聋子…靠骨头震动…谱写出那样空灵磅礴的旋律?这比那铁盒子本身更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难以理解的震撼。
“退下吧。”他挥挥手,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林晚晚赶紧溜了,走出御书房时,感觉像是从龙潭虎穴里爬出来。
***
夜色深沉。御书房的灯还亮着。
胤禛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西北军报冗长枯燥,江南贪墨案卷宗繁琐复杂,言官弹劾林氏的折子更是字字诛心…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烦躁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御案一角——那盘被遗忘的黍米辣条,在烛光下泛着暗沉油亮的光泽,霸道的气味经过几个时辰的挥发,似乎更加…醇厚诱人了?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那极致的辛辣刺激带来的短暂放空和过瘾感,如同魔鬼的呓语,在疲惫的深夜格外清晰。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拈起一根黍米辣条。入手依旧硬邦邦。他犹豫了一下,想到白日里鄂尔泰那痛心疾首的“祖宗规矩”,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荒唐问题,一股莫名的逆反心理混杂着破罐破摔的冲动猛地涌了上来!
**规矩?**
**去他妈的规矩!**
他狠狠咬了一口!
“咔嚓!”
熟悉又更强烈的辛辣焦糊味瞬间炸开!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砸在味蕾上!额角的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眼睛被刺激得微微发红。他死死抿住唇,强迫自己咀嚼、吞咽。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胃里直冲头顶,带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短暂的清明和释放!所有的疲惫、烦躁、朝堂的倾轧、对那奇异铁盒子和旋律的困惑,仿佛都被这极致的刺激暂时烧成了灰烬!
“嘶…哈…”他忍不住抽了口气,又灌了一大口早已凉透的浓茶。辣意混合着茶水的苦涩,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上瘾的滋味。他像是找到了某种隐秘的解压方式,又拿起一根…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叩响。
“王爷?”是张廷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深夜求见的谨慎,“西北年羹尧将军的加急密报到了,臣…”
“进。”胤禛迅速将剩下的半根辣条塞进袖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努力让声音恢复平日的冷肃。
张廷玉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加急的密函筒。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奇异的、浓烈的辛辣气味,再看王爷,烛光下似乎面色微红,额角隐有汗意?
“王爷…您龙体无恙?”张廷玉关切地问。
“无妨。”胤禛声音平稳,接过密函,“批折子久了,有些燥热。”
张廷玉不疑有他,躬身汇报:“年将军密报,罗卜藏丹津部似有异动,请求增拨粮饷…”
胤禛一边拆火漆,一边凝神听着。袖袋里那半根辣条残留的灼热感隔着衣料传来,霸道的气味似乎也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他听着张廷玉条理清晰的汇报,目光落在密函上,思绪却有一瞬间的飘忽——
**增拨粮饷…折银…**
**若是将“冷宫辣条”官营之利充作军资…鄂尔泰那老匹夫怕是要撞柱死谏…**
**不过…那辣条若定价合理…利润确实可观…**
“王爷?”张廷玉发现胤禛似乎有些走神,轻声提醒。
胤禛猛地回神,掩饰性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压下了喉间的灼辣,也让他瞬间清醒。自己方才在想什么?!竟真在考虑李卫那荒诞不经的“辣条财政”?!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荒谬感,沉声道:“粮饷一事,容后再议。你先看看这个。”他将一份关于江南皇商勾结漕帮的密报递给张廷玉。
张廷玉接过,借着烛光仔细翻阅。胤禛也重新专注于手中的年羹尧密报。
御书房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就在这静谧中,胤禛袖袋深处,那半根黍米辣条上沾着的几粒粗糙的黍米粒,在布料摩擦下,悄然脱落了一颗。
那颗的、油亮亮的黍米粒,顺着胤禛玄色常服光滑的缎面,在烛光下划出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反光轨迹,“嗒”地一声,轻轻掉落在御案前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张廷玉低垂的视线余光里。
张廷玉翻阅密报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没有抬起,依旧落在纸页上,但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锁定了脚边那颗格格不入的、散发着可疑油光和辛辣气味的…**颗粒**。
他的眉头,在烛光阴影下,极其轻微地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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