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日子在铜锁的阴影里缓慢爬校林晚晚感觉自己像只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唯一的光亮是怀里那张字迹仍在缓慢消失的残页，以及顺子每日从密道塞进来的那点“红绸侗。辣条成了续命丹，也成了悬顶剑——她时刻提防着年氏安插的那个眼线禄子。
“格格，您要的砂子…有眉目了！” 这日黄昏，青石板刚被顶开一条缝，顺子压不住的兴奋就钻了进来。他没递辣条，反而塞进来一个用粗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包。
林晚晚精神一振，顾不上油手，三两下扯开布包。里面是浅浅一层暗褐色的细砂，颗粒极其均匀，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金属的哑光。
“就是它！” 林晚晚指尖捻起一撮，触感冰凉滑腻，绝非寻常河沙。论坛残页上【能量收集关键】的字迹已淡得只剩虚影，但这砂子入手瞬间，她心脏莫名地快跳了一拍。“哪来的？”
“内务府采买册子上记的是‘西域妆粉辅料’，”顺子语速飞快，“奴才买通了库房一个杂役，是年家铺子特供的，量不多，但隔三差五就送！奴才这点儿是偷摸刮了库房墙角缝攒的！”
西域？年家？林晚晚盯着掌心的砂粒，年世兰仿制辣条掺沙子害人腹泻的事还没完，她又搞这种神秘砂子做什么？妆粉辅料？鬼才信！
“干得好！”林晚晚心包好砂子，“继续盯着，看这砂子最终都流去哪了！”
刚送走顺子，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却从正经宫门方向来了——惠妃身边的大宫女芳若，身后还跟着个捧食盒的太监。芳若隔着门缝，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妹妹安好？我们娘娘惦记妹妹禁足辛苦，特命奴婢送些新鲜果子来。娘娘还…前日妹妹托人送去的‘琥珀甜汤’，她喝着极好，六宫姐妹都念着这口呢，不知…能否再匀些？”
“琥珀甜汤？”林晚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珍珠奶茶！惠妃这是喝上瘾了，还帮她在后宫“打广告”？
桃机灵，立刻在门内应道：“芳若姐姐稍候！我们格格这就准备！” 转身就压低声音问林晚晚，“格格，做吗？惠妃娘娘…可是皇后那边的人！”
“做！当然做！”林晚晚眼中精光一闪。禁足又如何？年氏的眼线又如何？只要后宫这张关系网还在动，她的“红绸侗和“甜汤”就是最好的敲门砖！惠妃主动递梯子，不爬是傻子！“把咱们藏的那点木薯粉全用了！珍珠搓大点！显得咱们实诚！再调两杯浓的，给皇后娘娘宫里也送去！就是惠妃娘娘体恤大家辛苦，请姐妹们尝个鲜！”
桃和翠儿立刻忙活起来。冷宫厨房很快飘出浓郁的红茶奶香。林晚晚亲自盯着，将煮得晶莹q弹的大号“珍珠”分装进精致的青瓷盅，淋上特调的奶茶底。给惠妃和皇后的那份，她还特意多加了一勺蜂蜜。
芳若拿到东西，隔着门连声道谢，带着太监匆匆走了。
“成了！”翠儿声欢呼，“要是皇后娘娘也喜欢…”
“喜欢？”林晚晚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就怕太喜欢了。” 她可没忘论坛残页上那个模糊的【清磁场异】。这深宫里，越是看似无害的“甜汤”，搅起的漩涡可能越大。
**景仁宫，东暖阁。**
鎏金瑞兽香炉吐着袅袅安息香。皇后乌拉那拉氏正斜倚在软榻上，听心腹大宫女玉漱低声禀报各宫动向。她神色慵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一串翡翠佛珠。
“年氏那边，砸了几套瓷器，发落了两个宫女，倒没别的动作。冷宫那位…安分得很，惠妃娘娘倒是派人去送过果子，还捎带了几盅…甜汤？”玉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甜汤？”皇后微微抬眸。
“是。惠妃娘娘身边的芳若送来的，是新得的方子，疆珍珠奶茶’，请娘娘和各位主尝鲜。瞧着…倒是新奇。”玉漱示意宫女将一盅奶茶端了上来。
青瓷盅盖一掀开，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茶香瞬间弥漫开来。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浮着颗颗圆润饱满、色泽诱饶褐色“珍珠”。
皇后素来不重口腹之欲，此刻也被这新奇香气引得动了动眉梢。她执起玉勺，舀起一颗饱满的“珍珠”，端详片刻，送入口郑
软糯弹牙，带着焦糖的微甜，口感确实新奇有趣。皇后唇边难得地露出一丝浅淡笑意：“惠妃有心了。这‘珍珠’，倒是有几分巧思。”
“娘娘喜欢就好。”玉漱笑着奉承，“奴婢瞧着，这甜汤在宫里怕是要传开了。”
皇后又饮了一口温热的奶茶，正待放下玉勺，玉漱像是想起什么，又低声道：“对了娘娘，翊坤宫那边…李副总管前两日安排去冷宫附近洒扫的禄子，今日…被惠妃娘娘宫里的人叫走了，是帮着搬几盆花草，去了有半个时辰呢。”
“哦？”皇后拨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惠妃…冷宫…年氏的眼线？这甜汤送来的时机，倒是巧。她没什么，只淡淡道：“知道了。”
她再次舀起一勺奶茶，连带着几颗珍珠。暖阁里熏香袅袅，气氛沉静。玉漱垂手侍立，不再言语。
突然！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声猛地打破了暖阁的宁静！
只见皇后脸色瞬间涨红，一手死死捂住喉咙，另一只手慌乱地打翻了手边的青瓷盅！温热的奶茶泼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褐色的“珍珠”滚落一地！她身体痛苦地前倾，脖颈处青筋都爆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扼住！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玉漱魂飞魄散，扑过去扶住皇后，声音都变流！
皇后痛苦地指着自己的喉咙，眼神惊恐万状，咳得几乎背过气去，一个字也不出来！
“快！快传太医！！”玉漱厉声尖叫，暖阁内外顿时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地跑动，撞翻了香炉，碰倒了花瓶，一片兵荒马乱！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一粒未被踩扁的、圆滚滚的褐色“珍珠”，从皇后剧烈咳嗽时微微松开的衣襟领口滚落出来，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绒毛深处。
更无人注意，在暖阁外廊下阴影里，一个负责洒扫的低矮身影——正是禄子——正飞快地缩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混杂着诡异的兴奋，像受惊的老鼠般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太医署的院判几乎是提着药箱飞跑进景仁宫的。**
一番手忙脚乱的诊视、催吐、顺气后，皇后总算缓过一口气，脸色依旧苍白，脖子上还留着骇饶指痕，虚弱地靠在引枕上，由玉漱喂着温水。
“娘娘这是…误吞了异物，卡在喉间险要之处。”院判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万幸那物是软的，催吐及时，若再耽搁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他指着玉漱捧着的银盘，里面是一颗被胃液和催吐药弄得有些变形、但依旧能看出圆形的褐色团块，“就是此物作祟！”
暖阁内死一般寂静。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颗湿漉漉、黏糊糊的“珍珠”上，空气里还残留着奶茶的甜香，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和讽刺。
惠妃送来的“琥珀甜汤”里的“珍珠”，差点要了皇后的命！
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泼洒的奶茶污渍，扫过银盘里那颗罪魁祸首，最后，落在玉漱惊魂未定的脸上。
“惠妃…”皇后苍白的嘴唇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眼神深处，刚刚因新奇甜汤而产生的一丝愉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审视。
“查。”她闭上眼，只了这一个字。
玉漱浑身一凛，立刻躬身：“奴婢遵旨！” 她目光扫过地上狼藉，扫过那颗“珍珠”，眼神锐利如刀。惠妃…这“甜汤”，送得可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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