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那场雷声大雨点的“警告”过后,宫里似乎短暂地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林晚晚安分了两,窝在扩建后的作坊里,老老实实地研究她的番茄薯片量产工艺,没再搞什么新花样。胤禛那边也再没传来什么斥责的旨意,仿佛那日敞轩里的对话只是一阵吹过湖面的风。
但苏培盛却敏锐地察觉到,这平静底下压抑着更深的不安。皇上批折子时,偶尔会停下笔,目光幽深地不知在想些什么;送去冷宫的赏赐(以各种名目)依旧不断,但皇上却再未主动问起过那边的情况。这是一种刻意的疏远,一种危险的平衡。
这日,胤禛心情似乎稍霁。漕运总督上晾折子,详细禀报了“辣条期货”试行一月的成果——虽有波折,但总体盈利颇丰,且有效规范了市场,打击了劣质仿冒。内帑的进项数字让他紧蹙了几日的眉头稍稍舒展。他甚至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怀念起那日番茄薯片的酸甜酥脆。
就在这时,殿外通传,冷宫林格格求见。
胤禛捻动的手指顿住了,刚刚缓和的神色又收敛起来,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让她进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林晚晚走了进来,手里依旧捧着个油纸包,脸上却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少了前几日的心翼翼。她行过礼,先将油纸包献宝似的呈上:“皇上,这是改良版的番茄薯片,油控得更好了,您尝尝?”
胤禛瞥了一眼,没伸手去接,只淡淡道:“放着吧。何事?”
林晚晚见他没拒绝,胆子又大了些。她这几日“面壁思过”,可没真闲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怎么把“文娱司”的业务搞得更红火,更能体现“价值”。她觉得之前的方向可能太“家子气”了,得搞点高大上的、有深度的、能堵住那帮老古板嘴的项目!
于是,她眼睛发亮,声音都提高了两度,带着献计献策的热情道:“皇上,臣妾这几日深刻反省,觉得之前的剧本杀题材确实过于…呃…儿戏了!只顾着娱乐,缺乏深度,未能体现我大清文治教化之精神!”
胤禛挑眉,似乎对她这套突如其来的“官话”有些意外,示意她继续。
“所以臣妾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新题材!”林晚晚越越兴奋,双手比划着,“咱们可以搞一个大型沉浸式实景剧本杀,主题就姜—‘金榜题名时’!模拟科举考试!让参与者从童试、乡试、会试一路体验到殿试!既能让大家体会到寒窗苦读的不易、科场考试的严肃,又能学习圣贤文章,感受皇恩浩荡!绝对正能量!绝对有教育意义!不定还能激发皇室子弟的向学之心呢!”
她觉得自己这个点子简直绝了!完美契合主流价值观!看谁还敢她不务正业!
然而,她话音刚落——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猛地响起!
不是薯片的声音,是胤禛手中把玩的一支和田玉笔管,被他生生捏碎了!
碎片溅落在御案上,发出零星的脆响。
林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她惊恐地抬头,只见胤禛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起,那双眼睛里的寒意,比御花园那日冷了何止百倍!简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再、、一、遍?”胤禛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缓慢,却带着滔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震怒,“你要拿什么来玩?科举?!”
林晚晚彻底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这么“正能量”的提议,怎么会引来如此剧烈的反应?“臣…臣妾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胤禛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压迫感,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包番茄薯片,连同里面金黄的薯片,狠狠摔在地上!油纸包破裂,薯片碎屑溅得到处都是!
“科举取士!乃国之根本!抡才大典!关乎江山社稷,关乎下士子前程!岂是尔等妇人可以拿来嬉戏玩笑的?!还‘模拟’?还‘体验’?你将朝廷法度、将朕的殿试当成什么了?!街边杂耍吗?!”
他每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整个御书房点燃!
“玩闹也要有个限度!朕容你弄些吃食玩意儿,是朕的宽容!不是让你得寸进尺,妄图染指国本的!”胤禛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晚晚的鼻尖,声色俱厉,“谁给你的胆子?啊?!是谁在你背后撺掇你如此妄为的?!”
林晚晚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一个何等可怕的禁区!那不是火锅,不是辣条,不是表格,那是这个帝国最核心、最敏涪绝不容丝毫亵渎的神经!
“臣妾…臣妾愚昧!臣妾该死!”她声音发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皇权之下,那令人窒息的力量和冷酷。
胤禛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他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女人,眼中怒火未消,却也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失望和冰冷。
他之前以为她只是跳脱无知,如今看来,竟是愚蠢狂妄!
“滚回去!”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嘶哑,“给朕牢牢记住!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想都不能想!这是朕的底线!若再有下次…”
他没有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具体的惩罚都更令人恐惧。
“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林晚晚几乎是哭着磕头,然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连地上的薯片碎屑都不敢多看一眼。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胤禛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看着地上那狼藉的薯片碎屑和玉笔碎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苏培盛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胤禛才缓缓坐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冰冷:“收拾干净。今日之事,若有半句传出,朕要你的脑袋。”
“嗻!奴才遵旨!”苏培盛连忙应道,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道曾经模糊的界限,今日被鲜血淋漓地划了出来。
玩,可以。但皇权,不可触碰。
而惊魂未定、逃回冷宫的林晚晚,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双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这里,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游乐场。那个偶尔会真香的男人,首先是掌控生杀予夺的帝王。
她触碰磷线,也为自己最终的离开,埋下了最深沉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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