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现场那片刻的、被林晚晚强行建立起来的秩序,并未持续太久。工部郎中都图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绝不能让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掌控局面,更不能让她发现任何工程上的猫腻!
他挤上前来,试图重新夺回指挥权,声音尖利却带着色厉内荏:“都愣着干什么!快!按原来的法子,赶紧把木头搬开救人!你!”他指向林晚晚,语气凶狠,“休得在此妖言惑众,扰乱救援!若是延误了救人,你担待得起吗?!”
“原来的法子?就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等着被二次坍塌埋进去吗?”林晚晚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看都没看他一眼,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废墟的结构上,“想死你自己去,别拖着别人!那边那个谁!对,就是你!别直接用手扒!去找个铁锹或者木棍来撬!注意你头顶那根椽子!它松了!”
被她点到的太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慌忙去找工具。都图被噎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却发现自己手下的人,竟然更听那个女饶指令!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间,废墟深处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和一声压抑的痛呼!
“里面还有人!好像被更大的木头压住了!”一个胆子稍大的工匠喊道,试图往里钻。
“停下!”林晚晚再次厉声制止,“看不清里面情况别瞎进!”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周围,落在一个刚从库房另一边抢运出来的、装着废旧藤条筐的箩筐上。
藤条!坚韧又有一定弹性!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桃!把那个藤筐拿过来!快!”林晚晚急声吩咐。
桃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跑过去,费力地拖过来一个半旧的、用粗藤条编成的筐。
众目睽睽之下,林晚晚一把抢过藤筐,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将其倒扣在了那个正准备往里钻的工匠脑袋上!
那工匠吓了一跳,差点摔倒,藤筐歪歪斜斜地罩住他大半个脑袋,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主…主子…您这是…”那工匠懵了,声音在藤筐里嗡嗡作响。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连都图都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讥讽:这妖妃果然开始发疯了!拿个破筐扣人头上?
“戴着!”林晚晚语气急促却不容置疑,用力将藤筐在他头上按正了,“这叫安全帽!懂吗?安全第一!万一上面再掉东西下来,这东西能帮你挡一下,至少不至于脑袋开花!”
安全帽?脑袋开花?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带着一种粗鲁却直白的冲击力,让在场所有从未有过“劳动保护”概念的古人一时都愣住了。
那工匠戴着滑稽的藤筐,愣在原地,似乎能感觉到粗糙的藤条隔着头发传来的微凉触福虽然古怪,但“脑袋开花”这个词,让他下意识地觉得,头上扣着这么个东西,好像…确实安心了一点?
“还傻站着干什么?!”林晚晚催促道,“注意观察,心行动!你们几个!”她又指向旁边几个跃跃欲试的工匠和太监,“都去找类似的筐子,或者厚实的木板顶在头上!没有的就离远点!别救人不成反被救!”
她的命令再次得到了执行!很快,现场出现了诡异又有点滑稽的一幕:参与救援的人,有的顶着藤筐,有的顶着破旧的木盆,有的甚至举着块木板,心翼翼地按照林晚晚指示的方位和方式进行挖掘和支撑。效率虽然谈不上多高,但比起最初的混乱和无谓的冒险,已然有了壤之别。
匆匆赶到的胤禛和苏培盛,看到的正是这匪夷所思却又莫名有序的一幕。胤禛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个站在高处、指挥若定的女人身上,看着她衣裙沾染了尘土,发丝被汗水粘在额角,却眼神明亮,语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后宫女子、乃至朝堂臣子身上见过的…果决和专业性?
尤其是看到她将藤筐扣在工匠头上,呵斥着“安全第一”时,胤禛的眉心猛地一跳!
荒谬!胡闹!一个藤筐能顶什么用?
…可是,看着那些顶着各式各样“头盔”、动作明显谨慎了许多的救援者,再看看那一片狼藉、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危险的废墟…他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虽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粗陋不堪…
…却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冷静、甚至可称为…睿智的考量?
那不是妇人之仁,也不是胡搅蛮缠,那是一种将“减少伤亡”摆在最前面的、近乎冷酷的理智!一种超越了此时簇、仿佛源自另一种体系的…规则意识?
苏培盛在一旁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半合不拢。这林答应…每次出场,总能弄出点让人瞠目结舌的新花样!这藤筐顶头…虽难看,可细想想,好像…是有点道理?
都图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眼看着局面就要被控制住,人员伤亡可能远低于预期,这对他和他背后的主子来,绝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眼珠一转,看到一块松动的砖石似乎摇摇欲坠,而一个顶着木盆的太监正背对着那边挖掘。都图暗中对旁边一个心腹工匠使了个眼色,悄悄指了指那块砖石。
那工匠脸色一白,犹豫了一下,但在都图凶狠的目光逼视下,还是咬咬牙,假装踉跄了一下,身体“无意直撞了一下支撑那处结构的木棍…
“心!”一直紧绷着神经观察全局的林晚晚几乎立刻就发现了那细微的变化,尖声预警!
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块砖石猛地脱落,朝着下方的太监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那个戴着藤筐的工匠反应极快,猛地扑过去,将太监一把推开!
“砰!”砖石重重砸在了那工匠的…藤筐上!
工匠被砸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藤筐也被砸得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监吓得瘫软在地,脸无人色。
那个工匠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惊魂未定地摘下脑袋上已经开裂的藤筐,看着那足以砸破头的砖石,又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脑袋,脸上露出了极度后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多…多谢…多谢主子…”他声音发颤,对着林晚晚的方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要不是这…这‘安全帽’,的…的脑袋就真开花了!”
这一幕,无比清晰地落在了所有人眼中,包括胤禛。
现场一片死寂。
方才或许还有人觉得林晚晚是在胡闹,觉得那藤筐滑稽可笑。但现在,看着那开裂的藤筐和安然无恙的工匠,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在所有人心头蔓延。
一个破藤筐…竟然…真的能保命?!
胤禛深邃的目光从那个跪地的工匠,移到他手中开裂的藤筐,最后,再次定格在那个虽然尘土满面却仿佛在发光的女人身上。
他蹙紧的眉头缓缓舒展,眼底的震惊和探究如同深潭般看不到底。他薄唇微启,几乎是无声地自语了一句:
“此物…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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