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决心化作一道密旨,悄无声息地出了养心殿。内帑的银箱和晋商联盟庞大的资金流,如同两条蛰伏已久的巨蟒,开始向躁动不安的市场亮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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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院内,气氛依旧凝重,但一丝微妙的变化已然发生。乔管事再次收到飞鸽传书时,脸上的阴霾散去了大半,甚至带上了一丝振奋。他快步找到正在和王工匠调试新纺机传动结构的林晚晚。
“林顾问!好消息!”乔管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京里和山西老家都传来消息,资金已全部到位!皇上从内帑拨了八十万两,我们八大家也凑了一百二十万两,合计二百万两现银,专门用于平抑生丝及相关原料价格!”
王工匠手一抖,差点把刚调好的齿轮碰歪,张大嘴巴:“二……二百万两?!我的老爷……”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钱。
林晚晚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眼中也闪过一丝亮光:“动作这么快?看来皇上是下定决心了。”
“是啊!”乔管事搓着手,商人本色流露无遗,“皇上圣明!这次咱们联手,定要叫那些囤积居奇的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已经联络了所有能联络的、不在对方控制范围内的中丝商、乃至零散蚕农,以略高于他们抬价前、但远低于现在虚高市场的‘公道价’,敞开收购!同时,我们在京城、直隶、山东的几家大绸缎庄、布号,即日起,所有丝绸、布匹,按原价,不,按比原来还低一成的价格,敞开供应!”
弘历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闻言冷静地分析:“此举甚妙。一方面稳定原料来源,另一方面直接稳定终端市价,双管齐下,可迅速瓦解对方哄抬起来的价格泡沫。”
乔管事笑着对弘历拱拱手:“四阿哥高见!正是此理!他们想造成市场恐慌,我们就反其道而行,用充足的货源和稳定的价格告诉所有人,这,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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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迅速被执行下去。
第二,当京城“瑞蚨祥”的掌柜再次挂出“生丝短缺,价格面议”的牌子时,斜对面一家由晋商暗中控制、平日里不太起眼的“广源布斜却在大声吆喝:
“上等杭纺!苏绣!松江棉布!货量充足,价格实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比往年还便宜一成!”
起初,人们还将信将疑。但很快,看到“广源布斜后院确实堆满了新到的布匹,店里伙计忙着搬货,价格牌也写得明明白白,一些胆大的顾客进去买了料子,发现品质确实没差,立刻一传十,十传百。
“广源布行的料子没涨价!还便宜了!”
“真的假的?瑞蚨祥不是丝价飞涨吗?”
“骗饶!我看就是他们自己想囤货抬价!走,去广源买!”
类似的场景在多个城市同时上演。晋商庞大的商业网络和高效的执行力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充足的平价货源如同定海神针,迅速稳定了恐慌情绪。
与此同时,在生丝产地,乔家等派出的采购人员,带着充足的银票,活跃在那些未被完全控制的乡镇集剩
“老丈,你这批生丝,我按市价……哦不,按上个月的好价钱,再加一成,全要了!”晋商管事对着一个忐忑的老蚕农道。
老蚕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他们都丝价要跌穿地心了啊……”
“那是有人造谣!”管事义正词严,“皇上和咱们晋商联盟定了新规矩,就是不能让老实巴交的蚕农吃亏!你这丝,我们按公道价收,现银结算!”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原本被忽悠着捂货惜售的中丝商和蚕农们坐不住了。眼看着别人家的丝卖了好价钱,自己手里的货再捂下去可能真烂在手里,纷纷开始向晋商方面接触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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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幕后操纵者坐蜡了。
江南,那座隐秘的园林水阁内,气氛与前几日的志得意满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京城、直隶的布价怎么不涨反跌?”胖商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来,脑门上全是汗,“我们囤了那么多生丝,每利息都是文数字!再不出手,就要压垮了!”
曹姓男子脸色铁青,捏着刚收到的密信,手指关节泛白:“是皇上……皇上动用了内帑,联合了晋商那群暴发户,在跟我们打对台!他们资金比我们预想的雄厚得多!正在产地大肆收购,在销地平价抛售!”
“内帑?!”在座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料到格物处和晋商会有反应,但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直接、如此迅速地动用皇家私库亲自下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
“曹兄,这……这如何是好?我们囤积的生丝,成本已经极高,若按现在的市场价抛出,亏蚀巨大!若不出手,资金链一旦断裂……”另一人声音都带着颤抖。
曹姓男子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好一个胤禛!好一个釜底抽薪!他这是不惜血本,也要保住那格物处!”
他喘着粗气,眼神阴鸷:“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立刻停止收购!稳住!他们抛售,我们就接着囤!看谁先撑不住!我不信他胤禛的内帑是无穷无尽的!晋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然而,恐慌如同瘟疫,一旦开始,就难以控制。尤其是当他们得知,晋商方面不仅在收购生丝,连他们之前悄悄囤积的几种特定黏土、焦炭,也开始遭遇同样的平价收购冲击时,联盟内部首先出现了裂痕。
一个原本依附于他们的中等丝商,偷偷找到晋商的人,表示愿意以“合理价格”出手部分囤货,只求尽快回笼资金。
有邻一个,就有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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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养心殿。
李卫眉飞色舞地汇报着战果:“皇上!您真是神机妙算!咱们这组合拳一出去,那帮龟孙子立马就傻眼了!市面上的布价已经稳住了,还有所回落!江南那边,咱们的人回报,好几个跟着乌拉那拉家囤货的商人已经扛不住,开始偷偷出货了!哈哈,让他们囤!亏死他们!”
胤禛坐在御案后,神色平静,并无太多喜色,只是淡淡问道:“格物处那边,原料供应可跟上了?”
“跟上了!跟上了!”李卫连连点头,“乔致忠那边已经调集邻一批平价生丝和其他物料送过去了,足够他们用上一阵子!林丫头,高炉和新纺机项目都能照常进行,绝不会耽误!”
“嗯。”胤禛微微颔首,“此次,晋商出力不。”
李卫嘿嘿一笑:“他们也是为自己个儿的钱袋子拼命呢!不过皇上,经此一役,这帮山西老抠儿,对皇上您可是死心塌地了!跟着皇上干,有肉吃!”
胤禛瞥了他一眼,未置可否,转而问道:“乌拉那拉氏和江南那些人,有何反应?”
李卫收敛了笑容,压低声音:“据血滴子密报,纳喇氏气得病了一场,但还在强撑。江南那边,以那个姓曹的为首的几个,似乎还不甘心,像是在密谋别的……”
胤禛眼中寒光一闪:“跳梁丑,不足为虑。继续盯着。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场由旧势力挑起的经济绞杀战,在皇权与资本联手形成的绝对力量面前,初战便显溃败之势。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对手绝不会就此罢休。暂时的退却,往往意味着更阴险的招数,正在暗处酝酿。格物院的灯火,在短暂的安稳后,似乎又将迎来新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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