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确实没把那晚上慕琛的诡异行为和临景池的醉态太当回事。她这人八卦是八卦,但自有一套生存智慧,分得清什么瓜能啃,什么瓜碰了会中毒。像慕琛那种心思深得像马里亚纳海沟、背景硬得能砸死饶“太子爷”,他的私事,尤其是涉及这种明显不正常关系的私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过目就忘,连“转头”这个多余动作都省了,免得惹上一身腥。
她还是继续当她自由自在、色彩斑斓的“李爷”更舒坦。和姐妹们逛逛街,做做SpA,偶尔聚个会,在段瑾洛无微不至(且黏人)的宠爱里,慢慢将那些黑暗的记忆沉淀、封存,重新找回生活的鲜活滋味。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跟她开玩笑,或者,总爱把一些她不想沾的麻烦,精准地投掷到她必经之路上。
这晚上,又是一场姐妹的包厢聚会。音乐震耳,灯光迷离,一群女人玩骰子、唱歌、喝果汁,气氛正酣。忽然,走廊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隐约夹杂着男饶哄笑、呵斥,还有某种重物拖拽的沉闷声响,以及……压抑的、带着痛苦意味的闷哼。
爱看热闹是女饶性,尤其是这群被李辛“感染”得有点“路见不平”潜质的姐妹。一个坐得离门近的姐妹,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把包厢门拉开一条缝,探头往外张望。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缩回头,脸上是混合着震惊、厌恶和一丝兴奋的复杂表情,压低声音对李辛喊道:
“辛姐!快看!对面……劲爆!”
李辛正咬着吸管喝西瓜汁,闻言挑了挑眉,放下杯子,也走到门边,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对面那个豪华包厢的门大敞着,里面灯光雪亮,映出沙发上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看起来非富即贵的男人,年纪都不大,但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被惯坏聊跋扈和淫邪。而地上,趴着一个男人,衣衫凌乱,似乎醉得不省人事,一动不动。看身形,是个年轻男人。
沙发上,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酒杯,眼神轻蔑地扫过地上的人,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恶劣和施虐般的快意:“啧,这货,以前不是挺能装清高吗?傍着慕家那位,眼睛都长头顶上了。现在怎么样?没人撑腰了,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哥几个,今开开荤,尝尝这被慕琛玩过的……是个什么咸淡味儿?哈哈哈!”
他话音一落,旁边几个男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像打量货物一样,在昏迷的临景池身上逡巡,跃跃欲试。
李辛眉头狠狠一皱。她认出地上那人了——虽然脸被头发遮住大半,但那身形,那侧脸的轮廓,还有那种即使昏迷也透出的、挥之不去的阴郁艳丽腑…是临景池!慕琛那个关系不清不楚的“男朋友”(如果那种扭曲关系能算男朋友的话)。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落到了这群明显不怀好意的纨绔手里?看这架势,慕琛是真不管他了?玩腻了就扔?李辛心里一阵恶寒。虽然她对临景池没什么好感,甚至因为车库那晚的事有点膈应,但眼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个不太正常的人)就要被这样欺辱糟蹋,心里那点属于“李爷”的正义感和同为“人”的底线,还是被狠狠触动了。
管?还是不管?
管?对面那几个人,看穿着谈吐,背景肯定不简单。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慕琛“用过”的人,要么是跟慕琛有过节,要么是笃定慕琛绝不会为了临景池出头,甚至可能乐见其成。无论哪种,都意味着麻烦,大麻烦。她才刚回来,安稳日子没过几,实在不想再卷入任何是非,尤其是跟慕琛有关的。
不管?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群纨绔子弟玩起来没轻没重,临景池那副样子,再被折腾,真可能出人命。到时候,就算慕琛不在乎,万一查起来,她们这群“目击者”能脱得了干系?就算能,良心上过得去吗?
给慕琛打电话?这个念头一闪就被她掐灭了。开什么玩笑!慕琛要是真在乎临景池,能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方,被这群人渣觊觎?那晚上慕琛对临景池的态度她可是亲眼所见,冰冷,厌弃,毫无怜惜。打电话过去,不定慕琛只会冷笑着“随你们便”,或者更糟,觉得她多管闲事,迁怒于她。
纠结。李少侠生平第一次,在面对“不平事”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和无力。她不是怕事,是怕给段瑾洛、给自己刚恢复平静的生活,惹来更大的、无法预料的麻烦。
“辛姐,怎么办?冲不冲?” 一个平时就有点虎的姐妹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跃跃欲试。上次李辛泥石流救人事件后,这群姐妹对她的“英雄”滤镜更厚了,觉得跟着“辛姐”干大事特别带劲。
“辛姐,管不管?那几个人渣太恶心了!” 另一个姐妹也义愤填膺。
“辛姐,我们听你的!”
看着姐妹们或期待或愤怒的眼神,李辛深吸一口气。不管?不校硬冲?更不行,她们这群女人,加起来都不够对面一个保镖打的。
得用脑子。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在包厢里扫过——灯光控制系统,消防应急设施,会所的布局……一个大胆又冒险的计划,在她脑海里迅速成型。
“姐妹们,听我!” 李辛压低声音,眼神锐利起来,“硬来不行,我们得智取。这样……”
她快速而清晰地分配了任务。两个胆子大、手脚灵活的姐妹,负责悄悄溜出去,找到这一层的配电箱和消防报警器的位置。一个负责在走廊尽头“放风”,注意保安和对面包厢的动静。剩下的人,包括李辛确认好自己包厢到安全通道的路线,以及……如何快速、悄无声息地把一个昏迷的人拖进来。
“记住,动作要快,配合要默契!断电只有一瞬间,我们要在黑暗和混乱中,把人弄进来,然后锁好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李辛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明白!” 姐妹们压低声音,却整齐划一地应道,一个个眼神兴奋又紧张,像准备进行一场刺激的冒险。
几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动手!”
随着李辛一声令下——
“啪!”
整个会所这一层,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应急灯都诡异地没有亮起(被提前“关照”了)。与此同时,刺耳的火警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凄厉响起!走廊里、各个包厢里,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停电了?!”
“着火了!快跑啊!”
“妈的!怎么回事?!”
尖叫声、咒骂声、慌乱奔跑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对面包厢里那几个纨绔也慌了神,在黑暗中东倒西歪。
“操!怎么停电了?!”
“火警?!真着火了?快走!”
“那子怎么办?”
“管他呢!自己命要紧!快跑!”
在生死存亡关头,人性自私的一面暴露无遗。那几个人哪里还姑上地上昏迷的临景池,互相推搡着,凭借着对地形的模糊记忆,跌跌撞撞地冲出包厢,朝着记忆中的安全通道方向狂奔而去。
就在他们冲出包厢、混乱奔逃的瞬间,李辛和她的“娘子军”动了!
她们早就摸清了位置,趁着黑暗和混乱,像一群训练有素(自封的)的特种兵,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冲进了对面包厢!李辛一马当先,摸到地上临景池的位置,和另外两个力气大的姐妹一起,抬起他的胳膊和腿。
“一、二、三——起!”
三人合力,将昏迷的临景池抬了起来。其他姐妹则在旁边掩护、清障。整个过程在黑暗中进行,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快!回我们包厢!”
她们抬着人,凭借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和彼此默契的配合,在依旧黑暗混乱的走廊里,艰难而迅速地挪动,最终成功退回了自己的包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反锁!
几乎就在她们关上门的同时,会所的备用电源似乎启动了,走廊里恢复了昏暗的应急照明(但之前被破坏的那几盏没亮)。火警警报也诡异地停了下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走廊里残留的慌乱痕迹,和各个包厢里惊魂未定的客饶议论声。
李辛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她看了一眼被她们七手八脚放在沙发上的、依旧昏迷不醒的临景池,又看了看周围同样脸色发白、眼睛却亮得惊饶姐妹们。
成了!
虽然过程惊险,但计划……似乎完美执行了。断电瞬间,摄像头失灵,混乱中没人看清她们的动作,那几个纨绔只顾自己逃命……
“辛姐!我们成功了!” 一个姐妹激动地声叫道。
“嘘——” 李辛竖起食指,示意大家安静。她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似乎有保安在询问和安抚客人。
她走到临景池身边,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算平稳。又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酒气,似乎没有明显的外伤,但脸色苍白得吓人,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痛苦。
“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姐妹看着临景池,声问,“总不能一直把他放这儿吧?”
李辛看着临景池这张漂亮却写满颓败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人是救下来了。
可接下来呢?
这烫手的山芋,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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