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将士乌泱泱整齐地站在城门外。
而穿着盔甲的安王和江老将军，一前一后踏着阶梯走进金銮殿。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不用朝拜，褚明禧就微微一拱手。
而江老将军则是半跪。
然后便是那司礼大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无非就是给几个将军的封号。
太子褚宁周亲自颁旨。
安王和江老将军谢旨后便站直了身。
褚宁周道：“一路平安。”
而接过圣旨的褚明禧眼帘微覆。
“是吗？难道于太子而言我不应该死在漠北对你才有利吗？”
褚宁周惊讶于她所的话，却也无可奈何地承认，这确实是大多数让对他们二饶看法。
“不管怎样想，我们都希望这场战能打赢。”
褚明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高声量同他道：“那希望臣班师回朝之时，陛下龙体安康，朝堂安稳如常，太子仁德，定做不出那谋权篡位之举……”
有些再隐喻的东西被当面挑开，就会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包括皇位侧后方那珠帘里头垂帘听政的太后和不知道何时与其熟捻起来的废后吴氏吴千梅。
褚明禧不顾褚宁周的呆滞，将目光落在那珠帘处。
“后宫诸位娘娘照看陛下，也自是细心周到，就连隐居后宫的吴夫人都出来帮衬，太后欣慰不已，又怎会在此期间罚后宫诸位娘娘?”
“您是吧，皇祖母。”褚明禧直接点明了太后在这朝堂上的存在。
太后脸色难看，难得寻了个皇帝病重，安王出征的机会想好好教训一下那女人，没想到这兔崽子直接不给人留活路全都堵死，要动手就得被人诟病猜疑居心叵测。
“各位皆可放心，国之动向，百姓皆系于心中，自当不会让乱臣贼子作祸，若这段时间有别有用心者，本王就算远在漠北，也定率兵而至京城，判个公正！”
她不止将太子、太后，还将文武百官全威胁了个遍。
褚明禧拿出虎符，任由文武百官哗然一片交头接耳地揣测着。
这便是她能率兵而至京城的底气，也是牵制着各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的武器。
将虎符过了朝堂文武百官的明面，此后，她安王的意思便是当今子的意思！
不止是她身后的江老将军，就连太子褚宁周都十分讶异，“父皇何时将虎符交与了你？”
褚明禧朝他走近，低声道：“皇兄，只要敢想敢做，没有什么东西是博不到的，就像你当初和褚尧设局假死平乱一样，让你站得更高。”
褚宁周瞳孔扩散瞪大，他退后一步，可少年那低声的话语却重复般地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他的后背不知何时冒出了冷汗。
安王是如何知道的？莫非？皇帝也知晓吗？
一股未知的恐惧弥漫在心头，久久散不掉。
此时此刻，当初皇妹的那句话也在脑海中闪现。
——那个位置，会把饶欲望和害怕发挥到极致，直到你成为孤家寡人，夜不能寐……
而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不知从何时起，便已经拿着权力，成为了不可撼动的存在。
褚明禧清楚地看见太子眼里对她产生的一丝恐惧。
她冷漠地无视着。
对于太子她还不能完全放心，在其位谋其职，谁也不会真地把后背交给一个未来为了皇位极大可能捅你一刀的人。
褚宁周不适合那个位置，他性格底色还是心软的，那个位置适合无耻且冷血的人坐，就算不是那种人，也会时间的消磨下变成那种人。
而且……
褚明禧看向那珠帘背后那道充满敌意的目光，那道目光的主人就是废后吴千梅。
难怪未来褚尧会成为摄政王，还没得到实权，这吴千梅就敢怂恿太后垂帘听政，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今陛下不是太后亲生，褚尧才是她的儿子。
褚宁周不阻止这种现象，看来书中的未来已经是可窥见的下一代的尔虞我诈。
永不休止的轮回。
……
婉贵妃一路送到了城门外，她眼眶含泪牵着褚明禧的手，不肯放开。
而不远处则是静静站着朝这边望过来的宋奴颜。
现在京城那些权贵都知道她就是未来的安王妃。
那边的江老将军的家人也在为他送别，还有几个皇子在。
城门外狂风肆虐，将士们都穿着棉衣，不然都受不了这寒风刺骨。
“母妃。”褚明禧道：“回去吧，太冷了。”
婉贵妃纵使有着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句:“皇儿，五日后便到你的生辰了，记得吃长寿面，那面条记得唤伙食营的厨子给你擀得长长……”
褚明禧回握她的手掌，笑着推开。
“好，儿臣一定嘱咐厨子。”
婉贵妃眼泪止都止不住，她朝斜后方看了看，是宋奴颜站着的方向，“皇儿去同她话吧，听城门卫，那姑娘没亮就在这等着了……”
褚明禧顺着母妃的视线看去，对上了少女的目光。
婉贵妃让她去，便走到一边去揪西厂督公汪峙的耳朵，“你这子也是本宫养大的，本宫还不知道你志向远大，好啊合着都瞒着本宫，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给本宫好好的全须全尾地回来……”
身后是贵妃揪毛孩子似的，揪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厂督公谆谆教导还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褚明禧走至宋奴颜的跟前。
“抱歉，出征一事……”
话还未完，她的双手就被人拽着。
少女鬓角的碎发飞扬过脸颊，她仰着头，眼睛蓄泪通红地盯着褚明禧。
“你要是敢死，我宋奴颜定将你的尸体带回来冥婚，我会让你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我……”她的声音很轻，咬字却是那般的沉重，“你要放我自由，你就得活着回来！”
褚明禧身躯一僵，垂眸却见少女眼中滑落下来的泪水。
知晓宋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褚明禧无奈地沉肩，歪头替她擦拭着泪水。
褚明禧淡淡地逗着趣儿，“这么可怕呀，那我是得好好活着。”
她将曹竹手里的裘衣取来，给少女披上。
“回去吧，你本就体弱多病，平日里多注意些，莫要吹冷风了。”
宋奴颜想上前抓住少年，可少年却走远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褚明禧翻身上马，不再回头地骑马驰骋而去！
尘土飞扬，五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发，直到在城门前只剩下芝麻大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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