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褚宁周难眠。
他走出皇宫,径直走去了长公主府。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独自一人在长公主府邸前徘徊。
若哪里更像一个家,当初踏入公主府见到所有弟弟妹妹都在此,一群人围着只为一件事而努力的时候,为他排忧解难的时候,那时他觉得他想要的不过就这些。
可他是太子,他不争也会死,他不争就会辜负很多人。
或许他这样的人本身就不适合降生于皇室。
就在褚宁周落寞地往回走时。
吱呀——
公主府的大门从内被推开,探出一个脑袋,褚云升眯着眼瞧去。
“太子皇兄?居然是你!”
褚宁周转身就见那门扉大敞,走了几个人。
“我师傅们都府门外有人出没,还以为是刺客呢,没想到大半夜的居然是皇兄在此”褚云升走得最前面,穿着一身练功服,后面还有两个黑衣暗卫。
少女背后的门口,褚鸾也迈步走来,看清是褚宁周时,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讶异。
褚宁周也呆滞了好一会儿,“你们……都还未眠?”
“没呢,月柔饿了,我也练累了,我们几个就架火来烤肉吃!”自从贤妃同意她们来长公主府住,几乎是体验了不少以前没体验的东西,褚云升过去拽着就往府邸里带,“我还是第一次支烤架烤肉吃,刚还念着十没赶上太可惜了,既然三哥来了那就一起吧。”
“啊,不了……”
“客气啥,进来吧!”
褚宁周刚被拽着踏过府门,就迎面瞧见拿着肉串的三皇妹和其他几位宫女侍卫们在火堆一块忙活着。
待到月亮微微低垂,柴堆也已然熄灭了火。
褚云升朝后靠去,也也往后撑着地,抬头望向夜空。
“明明才过了一,已经开始想十了。”
褚月柔也忧心着道:“不知道十现在穿的暖不暖和,会不会在吹冷风。”
褚宁周惭愧地低下头。
“行了。”褚鸾道:“十又不是傻子,冷了自然会自己添衣,守好京都,其他的放心地信任十就行了。”
“皇兄。”
褚宁周抬起了头。
褚鸾看着太子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十没后顾之忧,刘氏敢以手底下多数兵卒威胁皇室,这不久后便是外邦动荡,其中必定有所猫腻。”
“你的意思是……”褚宁周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微沉,“刘氏恐与漠北暗中通信。”
褚鸾让宫女侍卫带着其他两位公主一并退下,最后让褚宁周进书房商议。
褚宁周告诉他,安王已然给这一战找了后盾。
但具体的,她无法透露。
内忧外患,现如今两人必须联手。
太子稳住朝堂,长公主稳住世家。
西河林氏新秀替代掉刘氏,逐渐架空刘家。
……
日夜更替,悄然间,已然过了四日。
明日中午便可抵达渝都。
比预期的时间快了一些,但也接收到了不少士兵们的不悦的怨气。
此时,已然离京城近八百里远的某山林路里,是兵卒们点起篝火,架起休息的帐篷。
“我们这些人物的命就不是命?谁不知道此战是推着我们去送死。”
“就是,皇子就了不起了,切,还能有单独帐篷,前好心去送点吃食,还要被恶狠狠地赶出来,要不是江老将军吩咐,狗都不送!”
“大家都是人,就他是皇子就高贵了?有本事叫皇帝亲自去打仗啊,保家卫国上阵厮杀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当兵的。”
士兵们的抱怨声陆陆续续地传入褚明禧的耳郑
所有人把对皇朝的怨气投射在军队里这种唯一的皇室子弟身上。
原本是没这般严重的,只是两前,有两个士兵没有通报猛地就掀开褚明禧的营帐来送吃食,熟睡中的褚明禧猛地惊醒,拔剑就怒斥着让他们出去,往后没有急事不准乱闯她的帐篷,且无论如何都要通报!
她严肃地警告着:“乱闯者,必死无疑!”
结果士兵们以为安王对他们士兵有意见,矛盾一下子就爆发了。
而褚明禧一连好几日高度警惕着,不敢更衣。
别人都是结伴而坐,只有她是孤身一人守着火堆,低垂着眼眸让人猜不透情绪。
江老将军隔着老远就见那远离人群的安王独自待着。
军中之事,江广绍老将军也自是有所听闻。
这鬓发花白,身体硬朗的老头拿着刚烤好的野鸡就迈步朝那少年那走去。
“怎的?安王殿下这是受挫了?”
褚明禧见来人是江老将军,也不意外。
大马金刀地往旁边的石墩一坐,江老将军将烤得焦香的野鸡递了过去。
胃口不佳的褚明禧淡漠地摇头拒绝。
“江老将军。”褚明禧朝那来来回回走动或扎堆的士兵看去,他们的脸上无一欢乐之色,她对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问出了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几人、几百人之举尚有所控,可几万人……人心如何能齐?”
她不解,她想弄清想悟懂,她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或者……她更讨厌去依靠他人。
可打仗,靠得就是千千万万的兵卒。
“将士们出征为的不过是家国平安。”江老将军捋了捋胡子,“有时也不用想得太过杂细,家国大事前,人心一齐。”
褚明禧摇头:“不,其实将士们都清楚此战难胜,已然心生怯战之意,如此衰风,又如何能打?士兵不服将帅,又如何行军布阵?”
江老将军算是听懂了。
“安王,家国大事前百姓人心一齐,可人心总是藏着很多事和很多细微的情绪,安王与将士们,是皇子和百姓,是将领和士兵,也更应该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褚明禧眸光一顿。
并肩作战……对,她从始至终就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若将领与士兵是疏离的,是相互不了解不熟悉的,那么无疑是孤身奋战,根本称不上是一支合格的军队。
江广绍见她听懂了,也欣慰地笑了笑。
他这把老骨头,微微弯腰在地面上拾起几颗石子。
“老夫观安王是个有慧根,余下的意思也不用老夫多了。”
“人呢,就像这沙砾一样,而军队就是石子,划出的区域便是城池。”
江老将军着,便拿起树杈子在地面上划分起来,摆放上石子。
他向褚明禧讲述着:“石子多,便有了一定的优势,但石子少,也不一定是劣势,重要还是看带领石子的人。”
江广绍又拿起两片落叶,放在石子堆的前方,“也就是这轻如鸿毛,却又重于泰山的树叶。”
“谋略常常是打破僵局的关键,若树叶被风吹走,军无主将,该当如何?”他引导得朝褚明禧提问。
褚明禧道:“让石头压着树叶,就算起风也不会被吹走。”
江老将军笑着摆手,此时刚好有风,他指着那片飘走的叶子:“意外和变数就和这风一样,忽然地来忽然地停,无常难测,谁也预料不到何时起风,而石头未保毫无意外一直压着树叶,又会让树叶变得毫无用处。”
褚明禧眸色微变:“那按江老将军所言,该如何做?”
“树叶被风卷走的那刻已然无用,唯有放弃。”江广绍从石子堆中挑出最大的那颗石子摆放在前面,“让石头代替树叶,统领着其他石头,而往往这颗石头肩负重任。”
褚明禧再问:“那石头如何能赢?”
“你呀你,看似沉稳,实则少年心性依旧心急。”江老将军微微叹息,将手里的石子都扔回沙土里,“那就再等一阵风,借风刮走敌方的树叶,顺风而行之时,也往往伴随着逆境逢生。”
褚明禧似懂非懂,但是她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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