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
褚明禧冷着脸转身，手袖落出的锋利箭头直指那人脖颈，“谁!”
却见披着绒白外衣的宋奴颜耸起肩，有些被吓到似的。
以往军营里头的将士见到她这副凶戾模样都得惊骇，更何况是姑娘。
褚明禧把利箭收起，眉头微微拧着，严肃道：“刀剑无眼，下次靠近我时记得出声。”
本就有心疾，褚明禧也怕把人吓死。
“好。”哪知宋奴颜除了方才的一惊，倒也不害怕，直直走近，那掩盖在裘衣下的纤细手腕缓缓抬起，递上了样东西。
褚明禧看着那被塞得厚厚且熟悉的红封样式，有些疑惑：“给我的?”
宋奴颜点头，期待面前之人收下。
“不必，你自己留着吧。”
褚明禧自从出征后便也就没收过红封，于她而言，只要家国俱在就好，这些礼节无所谓。
被拒绝，宋奴颜举着红封的手垂落，却也要问个明白，“殿下为何不收?”
瞧那认真劲儿，看来不解释一通都不行了，褚明禧道：“算起年岁，宋姑娘我一岁，收辈的红封可耻也。”
宋奴颜陷入思考，像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个法。
她将红封拆开，直接把里面包着的东西递上来。
“那这样就不算红封了，殿下可以收下。”
褚明禧看着那递到眼前来的东西，眼皮一跳。
那哪是银票啊，那明明是一张张地契。
“宋姑娘，这种东西你得藏好，莫要拿出来，往后这些都是你安身立命的保障。”
褚明禧觉得烫手，让她收回去。
“没有人拿地契包红封的。”褚明禧仔细叮嘱着：“往后你要是出了京城，记得钱财不能外露，会惹人觊觎。”
“那殿下，如果我不是年岁了一岁，不是放霖契的话，殿下会收我的红封吗？”
几个字在褚明禧嘴边绕了一圈，眼见其问不彻底不罢休的模样，最终她道：“会。”
“那就好。”宋奴颜微扬嘴角，这才将那些地契收回。
望着少女明显心情很好的神态，褚明禧沉吟了一会儿，后试探地问：“宋姑娘往后考不考虑搬去瑶西久居？那边不像京城这般寒冷，比较适合休养。”
“瑶西……是殿下的封地么？”
“是。”
“那殿下会去么？”
褚明禧道：“不会。”
原先还认真考量的少女，听到那声不会，神情骤然呆滞。
反应过来的宋奴颜，沉着脸决然道：“我也不会，我想待在京城。”
褚明禧心中直叹其傻：“这京城哪里好?”
“京城里有皇宫。”
她的答案却是让褚明禧轻微摇头，“皇宫里就更不好了，这里多少人都想出去……”
宋奴颜默然无言，她想她喜欢皇宫，却又不喜欢没有献安殿的皇宫……她紧张地指尖微微蜷曲着。
周遭归于平静，只有漫白雪簌簌落下和冷风吹拂过的细微声音。
半晌后，褚明禧再度开口：“宋姑娘，往后无论如何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宋奴颜微微仰头：“殿下的是什么事?”
“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危及性命的事，具体的，元宵后我再告诉宋姑娘。”
“好……”宋奴颜微覆着眼，却也道：“可殿下为何从出征后，就不唤我的字了?”
“不太习惯罢了。”
“那能不能……试着习惯。”
“嗯，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目送人走回寝屋，褚明禧这才收回目光，踏着夜色走出了献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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