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褚明禧进宫，江老将军逝世的消息也传到皇帝耳中，德妃得知后哭成了泪人，请了命之后就出了宫，燕王褚功越、端王褚功实和睿王褚功秀也陆续知晓，即刻赶往江家。
最近的皇宫不太平。
婉贵妃洗清嫌疑，却难逃议论。
谁也猜不准皇帝是出于有意相护还是连坐，也让婉贵妃禁足，按道理这宫中这么乱，太后气不顺，禁足倒是能避避风头。
为了不给自家皇儿添乱，婉贵妃这些时日都在献安殿内躲风头。
而褚明禧此时前来，是为了送宋奴颜出宫。
“宝儿呀，这些尚功局送来的新衣裳也都带上，往后春暖了，也能立刻换。”
这皇宫本就是多事之地，婉贵妃也是不想牵扯无辜之人。
那边的曹竹和月盈也在一并收拾。
“嗯。”宋奴颜攥着衣角，心有不舍，却也明白此刻她待在宫中，不外乎让殿下受他人牵制。
婉贵妃愣是塞了不少东西。
褚明禧让太监先送到宫门处的马车备好，看向宋奴颜时欲言又止，却还是先压下了那些话。
“宋姑娘，太医给的方子可都带了？”
听着这生疏的三个字，宋奴颜垂着脑袋，微微点头。
“好。”褚明禧提起那药箱，“走吧，不然色该晚了。”
宋奴颜一步三回头，那边的婉贵妃和月盈同她慈爱地招了招手。
感知到身旁的少女停下脚步，褚明禧知晓其不舍，便也停在原地等她。
“婉娘娘……”宋奴颜朝回跑而去，在距离三步之远时停下，她脸色苍白无措间却还是带着一丝阴狠道：“婉娘娘，宝儿有钱，有很多钱，总有一，宝儿会买下整座皇宫。”
她这辈子没遇见几个能真正把她当个人看的，有些感情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但在宋府里他们都爱银钱，所以她赚的银钱只给想给的人花。
婉贵妃被逗乐，却也眼睛酸涩：“你呀……又聪明又傻傻的，这皇宫哪能买得到，要不是你与皇儿有缘分，你可遇不到我这个婉娘娘，有些事别看得太重，你就好好过日子，好好的……”
宋奴颜微垂着眼帘，又朝身后看去，殿下在原地等候。
她点点头，似懂非懂。
最终还是走离了献安殿，走出了皇宫。
马车离这座皇宫越来越远，离这里的事物也越来越远……
直到，宋奴颜发现这不是回宋府的路，而是出京的路。
她掀开车窗帘子，却又发现殿下一直在马车旁骑马并校
城门外，马车停下的瞬间，宋奴颜便立刻走出，喊着正在嘱咐护送马车的那些护卫的褚明禧。
“殿下！”
宋奴颜拂开曹竹的搀扶，径直快步走去。
而那边的褚明禧背影微僵，面色却平静地让护卫们先退下。
“殿下为何送我出城……”冷风呼啸而过，宋奴颜微仰着头，声地问着。
褚明禧微叹道：“那夜我同你，元宵过后愿你答应我一件事。”
碎发拂过她的脸颊，宋奴颜眸光闪动，“殿下所的那件事，是要我离京？”
“是。”褚明禧直视于她，“离开京城，这些护卫会护送你到瑶西，那边的宅子也安置好了，往后，那婚书也撕了吧。”
宋奴颜急得走近几步，慌张地抬起手就要牵过眼前之人臂膀，可理智也在告诉她，殿下不喜他人接触。
她抬起的手，最后悬在半空，只敢抓住殿下的半截衣袖。
“殿下，我不想去瑶西。”宋奴颜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也不想撕掉婚书，我可以帮你，我做安王妃可以帮你……”
褚明禧想拂掉她的手，却望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僵在原地。
“脱离安王妃的名号，离开京城，你会过得更好。”褚明禧低声地劝着，“你不喜欢瑶西，可有想去的州地？我寻人安排。”
宋奴颜固执地重复着：“我，只喜欢京城。”
“你应该清楚这京城要变了，皇宫也不会安定，你该离得远远的，退婚之事你全往我身上推就行，几年前我的那些话依旧有效。”
“我不要……”宋奴颜红着眼眶摇头，紧紧攥住那抹衣袖，生怕松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故作凶狠道：“我不要！我从就想要当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我就贪图这些王妃之位，就算没遇到殿下，我也会接近其他皇子！”
“可、可他们是不会像殿下这样给我正妃之位，他们只会施舍似的给个侧室之名，还会要我对他们感恩戴德……”
她抽泣到身子都在颤抖，却还是凶巴巴道：“我不会离开京城，我就是爱慕虚荣，我就要当王妃！”
褚明禧眸光复杂地看着她，却是看出她狠戾之下的执念。
“宋姑娘，饶一生有很多选择，放下执着，以你的坚毅你能活得更好……”
“我就是放不下！我就是会一条路走到黑，我就要当那尊贵无比之人。”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她不想松手，这条她必定会走上的漆黑道路，她耗尽了所有的幸运才在路的拐角碰到一个心软的人。
“殿下……如若我遇到的不是殿下，就算我耗尽钱财，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一个得病累赘的将死之人，没有人会给我这个卑微出身的庶女正妃的体面。”
“而我只会用尽手段去争夺，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同那些女子去斗得你死我活，那些人只会厌恶我，视我如蛇蝎，还会骂我恶毒……”
宋奴颜微仰着头，声音嘶哑。
“是殿下，让宋奴颜在这条路上走得堂堂正正。”
字字句句，让褚明禧直面意识到少女的执念之深，某种意义上，两人很像，却又不像。
褚明禧也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很悲伤，也痛恨着这个让人深深感知到无力的王朝。
可她要做的事情，一旦失败，会累及所有人。
褚明禧垂下眼帘，微微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发髻，安抚着：“不是，是你足够优秀，我才会遇到你……”
随着话音落下，宋奴颜便失去了意识。
是褚明禧看准穴位，手刀劈下，让少女强制晕了过去。
马车旁的曹竹快步走上前。
褚明禧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在马车内。
“离开京城，对你家主子更好。”褚明禧交代曹竹，“你多劝劝她，明日从渝都坐船，先去瑶西安定，之后宋府的东西会让曹生陆续收拾，与你们汇合。”
曹竹虽心疼，但也明白安王所不无道理。
她郑重点头，进马车搀扶着昏迷的少女，拿手帕替她擦拭还挂着的泪水。
目送着这群人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内。
褚明禧翻身上马，往那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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