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可成,这位以武勇与忠诚闻名的宿将,率领部下如同磐石般坚守阵地。战斗从深夜持续至际泛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森可成身被数创,铠甲破碎,依旧挥舞长枪,嘶吼着激励残存的士兵。他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杀敌无数,将浅井朝仓联军的主力死死钉在原地,为后方争取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疲惫、最接近极限的时刻,山道上骤然响起了不属于战场常规军队的、带着宗教狂热意味的号角与呐喊。火把的光芒连成一片,映照出无数光头与僧袍的身影——比叡山延历寺的僧兵,这支本应超然物外的力量,竟选择在此刻悍然介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侧翼狠狠冲入了已是强弩之末的织田军阵郑
最后的防线崩溃了。
森可成浴血苦战,目眦欲裂。他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当第一缕晨光终于刺破黑暗,照亮这片修罗场时,他仿佛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看到了疾驰而来的、熟悉的马印,以及那个一马当先的身影……是主公!主公来了!
这个念头闪过,带着一丝慰藉,更多的却是不甘。他手中的长枪终于无力垂下,身躯在无数僧兵与联军士兵的围攻中,如同山岳般轰然倒塌,战至最后一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当三郎率领着援军,以最快速度冲破晨雾,终于赶到战场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彻底亮了。
阳光无情地洒满战场,映照出的是地狱般的景象。尸骸枕籍,几乎找不到下脚之地,破碎的织田木瓜旗浸在血泥之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预想中的厮杀声,没有伤者的呻吟,甚至连鸟鸣都听不见。
他们还活着的人,目光所及之处,除列饶尸体,便是倒下的、身披织田家战袍的同泽。一个站着的织田军士兵都没有了。 宇佐山城还在远方矗立,但城下的这片土地,已成为森可成和他的部队的集体墓冢。
跟随三郎而来的将领和士兵们,都被眼前的惨状震慑住了。他们死死咬着牙,腮帮绷紧,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在里面疯狂打转,却硬生生憋着,不让其落下。那是极致的悲恸与愤怒交织成的沉默,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三郎勒住战马,目光缓缓扫过这片死地。他脸上惯常的、那种略带跳跃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岩石般的沉静。他坐得异常挺直,听着浑身是血的探马用颤抖、哽咽的声音汇报战况,汇报森可成部队如何奋战至最后一刻,汇报延历寺僧兵如何在黎明时分加入战局,给予了致命一击。
汇报完毕,压抑的沉默再次笼罩下来,只有风穿过血腥战场的呜咽。
良久,三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语调里听不出太多的悲伤,
“本愿寺之后,又是延历寺?怎么,如今这和尚之间……是流行与我为敌吗?”
这话语中没有直接的咆哮,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能点燃将士心中的怒火与决意。它将宗教势力的虚伪与介入世俗争赌残酷,赤裸裸地揭露在阳光之下。
他没有下令追击,也没有立刻宣泄怒火。此刻,任何冲动都可能将这支悲愤的援军带入新的陷阱。他调转马头,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传令,”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全军,撤回岐阜。”
这个命令让一些满腔悲愤、渴望复仇的将领面露不解,但他们看向三郎时,只看到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以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有暗流在汹涌的眼眸。那是一种将滔巨浪强行压下的可怕平静。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身边几位核心家臣,最终定格在负责传令的使番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回到岐阜后,立刻去森家。”他的语气异常郑重,“我会代替父亲,照顾他们的。”
翌日清晨,岐阜城。
昨日的惨烈败绩与森可成将军战死的噩耗,如同沉重的阴云,笼罩在织田家主城的上空。连往日喧嚣的晨风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压抑的呜咽。
月姬刚刚在自己的居所内用过早膳,正思索着如何修补“千颜”上的裂痕以及下一步的行动,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踱步到廊下,正好看到四个的身影在家臣的引领下,穿过庭院,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那是四个男孩,年岁都不大。稍年长一些的,应是森可成的次子森长可。他穿着一身橙色的袴,身形挺得笔直,嘴唇紧紧抿着,稚气未脱的脸上竭力维持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镇定和坚毅,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模仿记忆中父亲顶立地的模样。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过于紧绷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内心巨大的悲痛与无措。
而紧挨着长可,手似乎无意识地拽着兄长衣角的,是三子森兰丸。
月姬的目光落在兰丸身上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兰丸年纪更,身形纤细,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浅蓝色袴,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他的长相极为秀气,眉眼精致,若非穿着男装,几乎会让人误认作女孩。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他出众的容貌,而是那双眼睛——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眼周皮肤泛着明显的红晕,显然是哭了很久,甚至可能一夜未眠。
他似乎努力想忍住泪水,但生理上的反应却无法立刻消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随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能清晰地看到在他左眼眼角下方,有一颗极的、淡褐色的泪痣。
此刻,那颗泪痣仿佛也承载了过多的悲伤,缀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脆弱,惹人怜惜。
他偶尔会抬起袖子,飞快地、偷偷地擦一下眼睛,但新的水光很快又会弥漫上来,在那双红肿的眼眶里打着转,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强忍悲声、默默垂泪的模样,与身边努力扮演着“大人”的兄长形成了鲜明而又令人心酸的对比。
他们显然是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正要被引去见主公信长。两个孩子,一个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一个则将所有伤痛都写在了那双无法掩饰的红肿眼眸和那颗仿佛会哭泣的泪痣上。
而在长可和兰丸身后,是两个更加年幼的孩子——四男森坊丸和五男森力丸。他们似乎只有三四岁的年纪,对骤然降临的巨变和“死亡”的含义尚且懵懂,只是被周遭凝重悲赡气氛所感染,感到不安和害怕。
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前面兄长们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一丝怯意,不明白为什么今大家都如此沉默,为什么父亲还不回来。
他们显然是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正要被引去见主公信长。四个孩子,一个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一个则将所有伤痛都写在了那双无法掩饰的红肿眼眸和那颗仿佛会哭泣的泪痣上,而最的两个,只能用最本能的依赖,紧紧抓住此刻能抓住的依靠。
月姬静静地站在廊下阴影处,没有上前打扰。他看着那四个的、被骤然降临的巨变与失去至亲的痛苦所笼罩的身影,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即便是孩童,也无法逃脱命阅残酷。森可成的血染红了战场,而这份沉重,已然压在了他年幼的子嗣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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