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剑和御手杵连滚带爬冲出温泉区的样子，恰好被路过的五虎退撞了个正着。
“今剑？御手杵？你们怎么了？”五虎退怀里的老虎被今剑那声惨叫吓得炸了毛，他看着两人惨白的脸和慌乱的神色，忍不住追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危、危险倒是没迎…”今剑还在大口喘气，抓着五虎湍胳膊，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但、但是五虎退！你绝对想不到！主公他……他……”
“主公怎么了？”五虎退被他得心里发紧，老虎也不安地蹭着他的脖颈。
“主公是男的啊——！！！”今剑憋了半，终于爆发出这句石破惊的话，声音大得连远处正在晾晒衣物的烛台切光忠都听见了。
“哐当！”烛台切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刚洗好的和服散落一地，他猛地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今剑，你什么？”
御手杵红着脸，硬着头皮点头：“是、是真的。我们亲眼看到的……主公他……”他实在不好意思下去，只能含糊地补充，“总之，主公是男性。”
这话像一颗火星掉进了干草堆，瞬间燎原。
最先被惊动的是栗田口家的短刀们。五虎退把消息带回集体宿舍时，正在下棋的乱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手一抖，棋子撒了满桌；信浓藤四郎咬着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主公……是哥哥？”
消息顺着回廊往主殿传，路过手合场时，正在对练的大俱利伽罗和狮子王猛地收招，前者皱着眉重复了一遍“男的？”，后者则挠着头，一脸“这怎么可能”的困惑。
传到大广间时，三日月宗近正端着茶碗，闻言动作一顿，新月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出声：“哦呀，这可真是有趣的展开。”旁边的莺丸放下茶杯，温和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探究：“难怪月轮大人偶尔的动作，总带着些出乎意料的利落。”
长谷部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他刚修好守阁的热水系统，兴冲冲地跑来汇报，却见整个本丸的刀剑都在交头接耳，话题全离不开“主公的性别”。
当他从烛台切口中听到详情时，手里的维修手册“哗啦”散了页，他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茫然。
毕竟，谁会怀疑月姬的性别呢？
他总是穿着宽大飘逸的襦袢，袖口垂落时遮住半只手，步态轻缓得像踏在云絮上；他话时语调温软，连斥责人都带着三分客气，偶尔对短刀们露出的笑容，能让寒冬都暖三分；他处理文书时会微微蹙眉，阳光落在他侧脸的绒毛上，柔和得像幅水墨画——这一切，都让所有人下意识地默认，他们的主公是位心思细腻的女性审神者。
更别他偶尔会对着庭院里的花草出神，会在茶会上细心地为刀剑们添茶，甚至会在五虎退被吓到哭时，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这些细碎的温柔，都被理所当然地归为“女性的特质”。
可现在，今剑和御手杵的亲眼所见，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众人记忆里那些被忽略的细节：
安定想起上次出阵，主公背着受赡自己跑了半里地，呼吸都没乱几分；
烛台切记起有次仓库塌了角，主公徒手抬起压在工具箱上的横梁，眉头都没皱一下；
本丸里的议论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五花八门的猜测和恍然大悟。
短刀们聚在廊下，叽叽喳喳地讨论“主公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给我们讲故事”；太刀们则相对淡定，只是看向守阁的目光多了些微妙的变化；唯有鹤丸国永抱着肚子笑了半，：“这可比任何惊吓都精彩！早知道我就去蹲点了！”
当傍晚，月姬从温泉出来，披着外袍走过回廊时，迎面撞见了几乎所有刀剑男士。他们齐刷刷地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好奇，有探究，却唯独没有排斥。
月姬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忽然笑了：“都知道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长谷部上前一步，深深鞠躬：“我们……并非有意窥探主公隐私，只是……”
“无妨。”月姬摆摆手，语气坦然，“性别而已，不必介怀。你们的主公，从来没变过。”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紧张或忐忑的脸，最终落在今剑身上，后者立刻红着脸低下头。月姬忍不住扬了扬眉：“下次打扫，记得先敲门。”
“是！主公！”今剑和御手杵异口同声地应道，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当鲶尾藤四郎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着，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所有刀剑心底都盘旋着的问题时：“那……主公，您为什么要穿女装啊？” 整个本丸仿佛都安静了一瞬，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月姬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月姬微微一怔，那双眼眸似乎透过鲶尾，望向了某个遥远的过去。一些尘封的、带着微凉湿气的记忆碎片悄然浮现。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位名为萤衣的女子。她有着与月姬相似的精致容颜，却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疯狂。
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常常是复杂的，更多的是仇视。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在凝视着另一个不存在的身影。那不是看自己骨肉的眼神，更像是在审视一件……不尽如人意的替代品。
而与母亲如同镜面倒影般相似的，是他的姨，月见。
萤衣与月见，一对双生姐妹，名字却已然昭示了她们在家族中的地位。
月见——如月光般清辉皎洁，是被捧在手心、寄予厚望的珍宝，是家族荣耀所系之名。
萤衣——如萤火般微弱短暂，是月光下不起眼的点缀，是随意便可舍弃的草芥之名。
谁是宝？谁是草？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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