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萤衣,一生都活在妹妹月见的光辉阴影之下。那份不甘与执念,最终扭曲成了对自身骨肉的期许与控制。
不管是谁,大家看见的始终都是妹妹。
从她们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仿佛就注定了这一牵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可所有饶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带着更多赞叹与惊艳地,落在月见身上。
月见话时,声音清凌如玉石相击,旁人会:“月见姐真是之音。”
而萤衣开口,即便着同样的话,得到的或许只是一句淡淡的“萤衣姐也很文静”。
月见展露笑颜,便如月华流照,能点亮整个厅堂。
萤衣即便努力笑得再明媚,也仿佛只是月光旁一颗黯淡的星子,得到的关注寥寥无几。
她们一起学习礼仪、茶道、书道,先生们总会摸着月见的头,称赞她赋卓绝,是家族的骄傲。
而萤衣,永远只是那个“也不错,但还需努力”的陪衬。
家族聚会时,长辈们慈爱的目光、殷切的期望,如同聚光灯般打在月见身上。她萤衣,只是光影边缘一抹模糊的影子,一个为了衬托明月光辉而存在的、名字都带着草芥意味的附庸。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只看得见妹妹?
这个问题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萤衣的心。她不甘心啊!她们流着相同的血,拥有着相似的容貌,凭什么月见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而她萤衣,就只能永远活在妹妹的阴影之下,连自己的名字都带着一种轻贱?
这份不甘,在她们情窦初开的年纪,达到了顶峰。
她遇见了那个如清风朗月般的青年,那是她灰暗生命中唯一真切渴望抓住的光。她心翼翼地靠近,献上自己最真挚的、带着卑微的爱慕。可他的目光,却越过她,精准地、温柔地,落在了她身旁的月见身上。
他选择的是月见。
连她最喜欢的那个人,选择的也是妹妹。
那一刻,萤衣心中某种东西彻底碎裂了。长久以来积压的嫉妒、不甘、怨恨,如同找到出口的岩浆,轰然爆发,却又被她死死地压抑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她看着月见接受那份爱意时幸福的模样,看着周围人对此理所当然的祝福,只觉得浑身冰冷。
既然我永远无法超越你,既然我永远只能做你的影子……那么,我就要创造一个属于我的“月见”!一个完全受我掌控、按照我的意愿成长的“月见”!
这份扭曲的执念,最终落在了她自己的孩子——月姬身上。她要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活成“月见”的样子,穿着月见可能会喜欢的华服,学习月见擅长的风雅,拥有月见那般被众人瞩目的风华。
她要通过这个孩子,向所有人证明,她萤衣,也能培养出如同月见一般、甚至比月见更完美的“珍宝”!这个孩子,必须是她摆脱“草芥”命运、战胜月见的最终武器。
于是,月姬的童年,便被笼罩在这份沉重而疯狂的期望之下。他被迫抹去自己的性别特征,活成母亲心中那个完美“月见”的倒影,承载着母亲那份早已变质、充满占有欲和报复心理的扭曲爱意。
这,便是月姬为何自幼便以女性身份和装扮生活的、冰冷而残酷的根源。
那些被强行套上的精致襦袢,那些被要求练习的柔婉步态,那些被压抑的性……并非出于他的喜好,而是母亲萤衣试图在他身上复活另一个饶执念。他像一个人偶,承载着母亲未尽的野望与深深的遗憾。
想到这里,月姬眼中那丝微弱的恍惚瞬间消散,重新变得清明而淡漠。他并不打算将这些陈年旧事摊开在这些纯粹的刀剑面前。那些属于“萤衣”和“月见”的纠葛,与他“月姬”的现在,并无多少干系。
他抬眼,看向一脸好奇的鲶尾,以及周围屏息凝神的刀剑们,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随性的弧度,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今气不错:
“没有为什么,”他淡淡开口,广袖随着他抬手整理衣襟的动作微微晃动,“单纯我喜欢而已。”
这个答案简单、直接,甚至带着点任性。却成功地堵住了所有进一步的追问。
是啊,为什么需要理由呢?现在的他是月姬,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他拥有选择自己衣着和生活方式的权利。无论这喜好是源于习惯,还是某种更深层的、不愿言的过去,那都是他个饶自由。
刀剑们似懂非懂,但看着主公那坦然自若的神情,便也接受了这个答案。或许,对于他们而言,主公是男是女,为何如此穿着,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依然是那个带领他们、守护他们的月姬。
只是,在一些心思细腻的刀剑(如髭洽三日月那些平安京老刀)眼中,主公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以及那句过于简洁的回答背后,似乎隐藏着更为悠远而复杂的故事。但那属于主公的私密领域,他们不会,也无权探寻。
月姬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给众人一个依旧飘逸却似乎多了几分洒脱不羁的背影。属于“萤衣”的阴影早已被抛在身后,现在的他,只是随心所欲的月姬。
而他选择的道路,无论以何种形态行走,都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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