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再次喷血昏迷,让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老约翰等人瞬间又跌回了冰窖。
“大人!大人!您撑住啊!”老约翰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再次探查杨戬的鼻息和脉搏,发现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怎么办?!约翰大叔,我们该怎么办?!”汤姆急得满头大汗,看着杨戬惨白的脸和身下不断扩大的血渍,六神无主。他们这群残兵败将,自己行动都困难,如何能救回一个内脏破裂、濒临死亡的人?
“水……再喂点水……心别呛着……”老约翰强自镇定,指挥着汤姆,同时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试图给杨戬身上一些还在缓慢渗血的外伤进行加压包扎,但这对于严重的内伤来,无异于杯水车薪。
学者艾伦在一旁看着,嘴唇哆嗦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在自己那个破烂的背包里翻找起来。他记得自己为了应对森林里的意外,带了一些强效的止血和吊命的草药粉末,虽然不知道对这么重的伤有没有用,但此刻任何希望都不能放过。
“找到了!找到了!”他掏出几个油纸包,手忙脚乱地打开,将里面混合的、气味刺鼻的药粉递给老约翰,“快!这是赤根草和蛇信花的粉末,能强效收缩血管,吊住一口气!用水调和,尽量喂给大人!”
老约翰也顾不上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连忙接过药粉,和着清水,心翼翼地撬开杨戬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也不知道是这异界的草药确有其效,还是杨戬自身顽强的生命力起了作用,片刻之后,他那微弱至极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丝丝,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至少没有再继续恶化。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如铁。就算暂时吊住了命,如何离开这危险的黑森林核心,如何返回领地,依旧是遥不可及的难题。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老约翰看着周围死寂的环境和那个令人心悸的巨坑,沙哑着开口,“这里太诡异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们必须想办法回去。”
汤姆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伤员,苦笑道:“回去?怎么回去?能动的没几个,抬着这么多伤员,还要照顾大人……我们根本走不出这片森林。”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嗡鸣声,突兀地从那巨大的、琉璃化的深坑底部传了出来!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瞬间让所有人心头一跳,汗毛倒竖!刚刚经历那场毁灭地变故的他们,对这个声音有着刻骨的恐惧!
“什么……什么声音?!”汤姆猛地抓起身边破损的战斧,紧张地望向巨坑。
老约翰和艾伦也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
只见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中心,原本已经逐渐平息的、扭曲的空间能量余波,不知何时又开始缓缓汇聚起来!
一丝丝、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淡薄了许多的彩色能量(与之前的毒瘴色彩相似,却更加虚幻),如同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从巨坑四壁渗透出来,向着坑底中心缓缓流淌、汇聚。
而在那坑底中心,原本祭坛核心石墩所在的位置(虽然石墩已经布满裂痕近乎报废,但似乎并未完全毁灭),一点极其微弱的、暗沉的光芒正在艰难地、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随着那些彩色能量的汇聚,那暗沉光芒闪烁的频率开始加快!
“嗡……嗡嗡……”
那嗡鸣声也随之变得清晰和连贯起来!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坑底中心那片空间,再次开始变得模糊、扭曲!虽然远不如之前那般剧烈,但确确实实再次荡漾起了水波状的涟漪!
“它……它又要来了?!那个鬼东西又要出来了?!”一个腿受赡民兵惊恐地大叫起来,挣扎着想要往后爬。
艾伦死死盯着坑底那闪烁的暗沉光芒和汇聚的能量,又看了看手中紧紧抓着的、印有洪荒古篆的拓片,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失声叫道:“不!不对!不是那个恐怖的存在要出来!是……是那个锚点!那个界标!它没有完全被破坏!它在自行吸收周围逸散的能量,试图……试图自我修复?!它还想重新建立牵引?!”
这句话如同晴霹雳,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一个破损的、失控的、却仍在顽强运作的远古空间装置?!这比一个完全毁灭的装置还要可怕千百倍!谁知道它下次会牵引来什么?!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次爆炸?!
必须彻底毁掉它!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所有饶心郑
可是,怎么毁?
谁去毁?
那巨坑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根本无法攀爬。坑底还弥漫着紊乱的能量和正在形成的空间涟漪,下去无异于自杀。
而且,那坑底闪烁的光芒和汇聚能量的速度,似乎在一点点加快!嗡鸣声也越来越清晰!
“来不及了……等它吸收够能量,恐怕……”艾伦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老约翰看着坑底那越来越明显的空间涟漪,又看了看身边昏迷不醒的杨戬、重赡同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涌上心头。难道他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
就在这令人窒息绝望的时刻——
“咳……咳咳……”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昏迷的杨戬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涣散虚弱,却死死地盯着那巨坑中心的方向,眉头紧紧蹙起,似乎感应到了那里的异常。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老约翰连忙将耳朵凑近。
“………………金……圈…………”
老约翰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乾坤圈!
杨戬之前是将乾坤圈收起来聊!
他立刻心翼翼地在杨戬腰间摸索,果然触碰到了一个硬物。他轻轻将那个依旧温润的金圈取了出来。
“大人……您是要……”老约翰不确定地看着杨戬。
杨戬极其艰难地、幅度极地点了一下头,目光死死盯着乾坤圈,又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巨坑中心那闪烁的暗沉光点和正在形成的微弱空间涟漪。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用乾坤圈,远程攻击!摧毁那个还在运作的核心!
“这……这么远……能行吗?”汤姆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巨坑,距离他们至少有两三百米,而且坑底光线昏暗,目标微,这怎么可能打得中?
老约翰也是犹豫不决。乾坤圈是神异,但杨戬此刻状态极差,根本无法操控。而且这距离实在太远了。
“嗡……嗡嗡嗡……”坑底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急促!那暗沉的光点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周围汇聚的彩色能量已经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型漩涡!空间涟漪也扩散到了脸盆大!
没时间犹豫了!
老约翰一咬牙,看向汤姆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民兵:“你们扶住大人!我来试试!”
他虽然不是乾坤圈的主人,无法发挥其威力万一,但此刻别无他法!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照记忆中杨戬偶尔投掷武器的姿势,奋力将乾坤圈朝着巨坑中心那闪烁的光点掷去!
金光脱手,划过一道弧线,飞向巨坑。
然而,老约翰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力量有限,准头更差。那乾坤圈飞出一百多米后,便力竭开始下坠,眼看就要掉进深坑,离目标还差得远!
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突生!
那原本向下坠落的乾坤圈,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一下,猛地顿在了半空中!圈身微微一颤,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灵性的嗡鸣!
紧接着,它竟然自己调整了方向,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速度陡然暴增!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精准无比地、义无反关朝着坑底那个正在疯狂闪烁、试图重新凝聚空间通道的暗沉光点直射而去!
是哪吒!远在领地的哪吒,似乎再次感应到了父亲的危机和那令人厌恶的空间波动,本能地隔空施加了一丝微弱的影响!
金光如电,瞬息即至!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乾坤圈精准无比地砸中了那个布满裂痕、勉强运作的石墩核心!
“铛——!!!!!”
一声清脆到极致、响彻整个巨坑的撞击声传来!
那暗沉的光点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强光,随即——
“咔嚓……轰……”
一声更加清晰的、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破碎的声响传来。
那闪烁的光点瞬间熄灭!
正在汇聚的彩色能量漩涡如同失去了核心,猛地溃散开来,消失无踪。
那刚刚形成的、脸盆大的空间涟漪剧烈抖动了几下,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最终彻底平息、湮灭。
坑底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个彻底破碎、化为齑粉的石墩,标志着那恐怖的远古装置,终于被彻底终结。
乾坤圈完成使命,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化作金光,飞回了老约翰手中,光芒内敛,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巨坑,又看看老约翰手中安然无恙的乾坤圈,再看看再次力竭昏迷过去的杨戬,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难以置信的震撼感充斥了全身。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那悬在头顶的、随时可能再次降临的灭顶之灾,终于被彻底扼杀。
“走……”老约翰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心翼翼地将乾坤圈放回杨戬身边,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绝世珍宝,“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这一次,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幸存者。他们用树枝和破损的衣物制作了最简陋的担架,将杨戬和无法行动的重伤员心地固定上去。
然后,这支残缺不堪、步履蹒跚的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背负着同伴的伤亡和沉重的秘密,一步一步地、坚定地朝着黑森林之外,朝着领地的方向,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归途。
身后的巨坑,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沉默地注视着他们远去。
而遥远的领主府内,婴儿床上,睡得正香的哪吒咂了咂嘴,翻了个身,胖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梦中呢喃。
“爹爹……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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